新交通警察吳瀚
第九十六章，新交通警察吳瀚
“我不進去。”
賀淨書倔強地不肯再移動。吳瀚這次將人公主抱起，進了院落。院子裏黑咕隆咚什麽都看不清，賀淨書不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身體不停扭動，像一條剛被抓上岸的八爪魚。但是他不敢再亂出手了，打人耳光，而打的還是吳瀚，心裏已經隱隱覺得愧疚。
來到中間一個屋門前，吳瀚抱著人蹲下。聽到叮鈴的聲音，賀淨書掙紮得更劇烈了，吳瀚一手抱人一手開門有點吃不消。他安撫道：“淨書，你再動，鄰居們可都聽到了。”
這裏還有別人住，賀淨書意外。屋門打開，人被抱進去。賀淨書毫不客氣地將吳瀚推開。屋子裏黑乎乎跟外麵一個德行。
開了燈，房間裏立刻明亮起來。賀淨書發現這裏就是爺爺家的翻版。農村的房屋布置大抵是差不多的。兩間房打通，中間兩根橫梁撐著。門口放著一組半新不舊的沙發和一個小茶幾，對著門的牆壁下一張八仙桌，上麵供著的不是祖先牌位而是財神像。屋子大梁下吊著一片用塑料珠子串起來的珠簾，把整個屋子一分為二。他掀開來朝裏走，最裏麵一張床，靠窗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還擺著一台老款的筆記本電腦。床尾牆根是並排的兩個一人高一米寬的大衣櫃。牆上還掛著一把吉他，貼著一張相片。那相片被放大十幾寸，很惹眼。黑白照，裏麵是一個年輕濃眉大眼的小夥子，估計是高中或者初中時的吳瀚吧。
賀淨書把這屋裏外巡視一邊，剛要去找那個把自己抱進來的混蛋。忽然被人從後麵再次緊緊抱住，用力太大勒得他呼吸都不順暢了。對方還不罷休，腦袋埋在他的脖子上，鼻子磨蹭著他的下巴。
“什麽都看了，就是不看我。”吳瀚埋怨。
“混蛋。”賀淨書又輕輕罵了一句。
但話音剛落他被轉過身，然後被人用嘴唇堵著嘴唇，強吻。賀淨書驚恐地不知如何抵抗，對方得逞，越親越上癮，牙齒都快碰在一起。等他想起反抗，用力推，卻被更強大的反向力給推倒。倆個人歪在床上，打起了滾。吳瀚親夠了嘴唇還想親那白膩的脖頸，忽然兩隻耳朵被人揪住，狠狠揪起來。
“啊疼，疼。”
賀淨書終於反客為主，他起身，兩隻手鬆開了一隻。
“吳瀚你就是個混蛋。”
“我是混蛋。”吳瀚咧著嘴邊喊疼邊承認。
賀淨書鼻子又酸了，眼圈紅紅的。
“把我騙進來，你卻想逃。那你就別招惹我，讓我好好地找個女生結婚過日子，我幹嘛跟著你鬼混。”
不爭氣的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我媽，同事都給我介紹對象，為了你我全推了。你呢，一個電話一條信息都沒有，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你跑了，害怕因為你我再也不能回到過去。你能負責麽，你是個男人麽。”
吳瀚收起了齜牙咧嘴，慢慢凝重起來：“淨書，對不起。”
沒有千萬種理由解釋，隻是短短五個字。
房間一時安靜下來。
賀淨書止住了哽咽，扭過頭看窗外黑漆漆的天。
“淨書，我喜歡你。我，我會養你一輩子！”
吳瀚有些結巴，他內心的澎湃無以言表。高中暗戀的人，好像是天上星星一樣讓他的仰視的人，終於追到手了。
懷中的人不去瞧他，但是瘦瘦的臉頰上泛起一層紅暈。好像是九月裏霜降後的蘋果。
看著賀淨書害羞的樣子，吳瀚想起上個月參加同事結婚時，那穿著婚紗嬌羞的新娘。但賀淨書比那新娘更漂亮更楚楚動人。剛才熱吻的感覺依然還停留在唇上，柔柔的一股香甜卻帶著些微冷。好像是人生追求的最美妙的感覺。
他把那削瘦的肩膀給扭過來，臉對著臉。
“油嘴滑舌。”
賀淨書不自在地嘀咕一句。
“嘿嘿，人民警察不說假話。”
“好。那我問你，為什麽又回警局，為什麽不接阿姨的電話，為什麽都周末了還不聯係我？”
“你說呢？”吳瀚望著氣鼓鼓的人，反問。
“你就是狡猾。心裏舍不得原來的工作，就偷偷去找領導。你騙了阿姨跟我。”
“啊，冤枉！”吳瀚苦笑。
“切。”賀淨書瞪了對方一眼。
“我真冤枉。這次是領導主動找我，我手上有兩個案子的資料，之前走的時候太著急沒來得及找人接手。這次回去就是正常的工作交接。當然還有一些機密信息，我也隻能等領導回來再根據指示處理。”
“你就是個普通警察，有什麽機密信息？”賀淨書問。
吳瀚繼續解釋：“我上次不是獲了一枚二等功的勳章嘛。那是因為我協助邊境的緝毒大隊掃滅了一個跨國製毒販毒的大窩點。我是以線人身份過去的，所以很多事隻有我自己清楚。但具體的不能告訴你。可以了麽，媳婦。”
“鬼才是你媳婦，你少胡說。”賀淨書並不關心那些機密是什麽，他知道吳瀚是冒著生命危險去參加行動。所以他本能地抗拒去接觸那些東西。
“還有，為什麽躲著我。”
吳瀚腦袋低下來。把人又拉近一步，倆個人依偎著。這次賀淨書沒有反抗。
“想知道原因麽，因為我自卑。高中時候喜歡你的女生很多，好幾個不僅漂亮成績也優異，我隻能偷偷地看著你。現在老覺得你怎麽會喜歡上我，有點像做夢。怕你有一天反悔了，所以我想讓彼此冷靜一下。看看我在你心中到底有多重的份量。”
“狡猾，就是個大狐狸！”賀淨書聽著又生氣了，要把人推開，吳瀚按住肩膀不讓動。
“可我說的是真的呀，高二給你寫過信的吳楚楚高夏楠都是我們班的班花，還有傳出跟你交往過的江雨霏，那可是年級裏最漂亮的。你說我一個五大三粗成績還爛的家夥，怎麽敢奢想。我從那時就自卑，自卑了這麽多年，一時改不過來。”
賀淨書頓時釋然，又覺得搞笑。
高中時是經常收到女生的情書和小禮物，但那時他知道自己一緊張就口吃的毛病，加上家中的變故，他的內心也是自卑的。除了好好學習不敢也不曾接受過任何一個女孩的心意。
“我，我沒，沒跟江雨霏談戀愛。我，我們是普通同學，因為班級聯誼吃，吃過飯。”
“淨書，你好久沒口吃了。”吳瀚很意外立刻又壞壞地一笑。“不過你口吃的時候很可愛，而且不會說假話！”
吳瀚又哀怨地歎了口氣。
“可惜了。”
“可，可惜什麽？”
“那時候聽班裏女生說你跟江雨霏談戀愛，因為惱火我有一次看到江雨霏家有人開車送她上學，就偷偷跑到車後麵用石頭子在他們家車屁股上畫了一個大烏龜。”
賀淨書無語。
“很幼稚是吧，但是沒被抓住。哈哈哈。”吳瀚大笑起來，忽然想起什麽又跑了出去。沒一會手裏提著一份已經涼掉的炒麵回到屋裏。
“哈哈，我都忘記了。你先坐會，我去熱熱。”
賀淨書在屋子裏來回地查看，這裏除了基本的生活用品沒一點多餘的東西。他來到院子裏，隔壁的一個小間亮著燈。進去一瞧是廚房，吳瀚已經把炒麵熱好，坐在一個小凳子上端著大瓷碗埋頭噗嗤噗嗤地吃呢。賀淨書蹲下來。
吳瀚是餓了，吃的狼吞虎咽。
“你平常就吃這個麽。”
“嗯啊，沒老婆管就湊合吃。”
賀淨書被噎了一下。
“屋子裏也不收拾，亂七八糟的。”
“嗯啊，沒老婆管湊合住唄。”
賀淨書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吃完麵吳瀚站起來拍拍肚子去刷碗。水嘩嘩的流，袖子跟上衣都被濺濕了。賀淨書搶過碗筷，在吳瀚小腿上踢了一腳。
“我來刷，去收拾收拾你的房間，裏麵亂死了。”
廚房緊挨著堂屋，角落是廢棄的灶台和風箱，上麵落了一層厚厚的灰。旁邊放著個煤氣罐和一個鐵架子，架子上麵是氣灶和一個油膩膩的抽油煙機。架子旁邊是水池子，水池子邊放著個半新不舊的櫥櫃。賀淨書把碗筷洗幹淨了放到櫥櫃裏麵。櫥櫃裏除了油鹽醬醋瓶子和幾個碗碟別的什麽也沒有。
他找到一塊抹布，滴上洗潔靈，把氣灶和櫥櫃好好擦了一遍。地麵也很髒，找到掃帚和鏟鬥，把垃圾收拾到門前一個廢桶裏麵。
廚房裏沒有熱水，賀淨書雙手被凍得冰涼通紅。搓了好半天才微微有些熱氣。但看著廚房環境已經大為改觀，他很滿意。手擦幹走出去，這小院右邊角落還有間房子，不知道租給了誰，有些好奇吳瀚的鄰居是什麽樣的人。
回到堂屋想道個別就走。可一開門就有人從後麵偷襲，手腳很利落。賀淨書真不喜歡跟人摟摟抱抱的，男生不行，和前女友杜曉芊也很少。伸出手臂推對方的臉，吳瀚卻一把抓住他的手掌然後從下邊伸到自己的毛衣裏。隔著秋衣，冰冷的手掌貼著熱乎乎的肚皮，立刻感覺到溫暖舒適。賀淨書臉紅了，想抽出來。
吳瀚給按住。
“怕什麽，給我打掃衛生，這是犒勞。摸摸看是不是八塊腹肌。”
“胡鬧，放手。”
“不放手，是八塊還是九塊？摸不到那就伸到裏麵去，摸的更真切。”
從未見過這樣有些調皮和無賴的吳瀚，都不知該如何應對。
隻是片刻，賀淨書的手掌就不受大腦的控製，有些不願意出來了。除了溫暖他還感覺到吳瀚緊實的小腹上裹著一層像絲綿一樣柔軟的肌膚，像捂在雲朵上麵，舒服的不得了。
可倆個大男人這種舉止也太羞臊，他咳嗽了一聲然後又把吳瀚給罵，不，是批評了一頓。最後不厭其煩地問吳瀚新工作的情況，累不累，苦不苦。
大概因為是烈士後代的關係，上級給予了吳瀚很大照顧。工作地點自己選的，崗位是正式編製內的。交警雖然沒刑警危險但也是是很警察裏比較辛苦的一種，每天要風吹日曬不說，工作時間是全年無假，隻能臨時調休。幾乎每天加班，節假日和特殊時期更要無條件執行加班任務。不過加班和丟性命是無法相比的，現在的工作正是賀淨書和吳阿姨千辛萬苦求來的，也是吳瀚做出了極大的讓步。所以即使再辛苦也隻能好生寬慰，讓新上任的交通警察吳警察忍一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