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之內
第九十章，小店之內
“哎呀，多虧了小昊啊。”冉玉蓉有些不好意思。“下午小昊來家裏玩，家裏沒人就去小賣部那看我。我就隨口說了兩句，最近你不給家裏打電話也不見人，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我有點著急。小昊就說開車過來看看你。我說不用，這麽冒冒失失的多不好，再說你妹妹弟弟今天剛來。他們回學校之前跟我見麵了，說你在這挺好的。但小昊說聽的不如見的，開車也方便二十多分鍾就到了，快。說的我也心動了。”
賀淨聽完有些鬱悶，讓老媽突然駕到的始作俑者就是這位阮大少爺。真不知是何居心。
“阿姨，這是你帶給他的東西。”阮天昊並未跟賀淨書打招呼，而是把手中的包裹舉起來。
“對對對，我給你拿了點東西。”
“衣服我收到了，這是什麽。”賀淨書接過來，包裹挺沉。
“這裏麵有我夏天曬的西瓜醬，你小時候不是愛吃嘛。琳琳他們來的時候著急，我給忘記了。還有你的幾件保暖內衣也拉在家裏。都入冬了，省得再花錢買”
賀淨書將東西抱在懷裏點點頭。
說到這冉玉蓉擦了擦手，又從衣兜裏掏出兩站巴掌大小的照片來。
“這是前兩天你姑姑給我拿來的相片，一個叫王慧娟，家也是市裏的，跟你姑住一個小區。人也是大學畢業生。還有這個短頭發的，是護士，叫什麽茹。你都看看，看看。”
萬萬沒想到老媽此次突襲的目的竟然是為了說親，賀淨書有些懵。但望著母親那殷切期盼的眼神，也不忍回駁。真就接過來隨便瞧了兩眼，還沒看清模樣就要還回去。
“你拿著，這就是給你的。她們的手機號都寫在了照片後麵，還有你們年輕人常用的扣扣號。你呀有空了多跟人家聊聊。”
“媽，你好歹也是大學生，你跟我爸也是自由戀愛的。現在怎麽老逼我啊。”賀淨書叫屈。
“我那逼你了，就是給機會讓你們年輕人多處處。合適不合適咱得給人回個信不是。我聽你姑說了，這倆姑娘一見你的照片都滿意。都等著消息呢。”
“媽，你還拿我照片給人家了？”聽到這個賀淨書有點不高興。
冉玉蓉也瞧出來，跟兒子解釋。
“你是男的，當然得先讓女生瞧瞧你呀。現在娶媳婦不容易，人家要看不上連電話都不會留。”
“那也不能不跟我說，就這麽給人我的相片。”
“不是我給的，是你姑給的。你姑沒想那麽多。”
賀淨書無語，沒想到這時候老媽竟然把姑姑給賣了。當然賣不賣他也不能怎麽著，而且如果以前也沒什麽大不了，他隻會覺得家人有些多事。但現在狀況有些不一樣，心裏總覺得有點背叛或者是做壞事心虛的感覺。
“媽，我知道了。回頭我想想再說。”言語中還是把不滿帶了出來。
難得能看到兒子跟自己發脾氣，冉玉蓉都稀奇。本來還想再囑咐一番，但看這口氣料想真有些操之過急，她隻好把一堆的話先咽肚子裏。
“好，那你千萬記得跟人聯係。媽也不嘮叨了，走了。”
“都過來了，吃了飯再走吧。”這麽來回折騰，賀淨書也有些心疼。
“不了，天還早。你爸這兩天說想吃老家的過油肉。肉都買好醃上了，我回去給他做點。”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賀淨書本來還想跟阮天昊說幾句，說什麽他也沒想好。但抬頭看，人家已經坐在車裏調頭了。
老媽隔著車窗一直擺手，直到車子上了大道，開著遠光燈，消失在茫茫暮色中。不知不覺路燈都已經亮了起來。冬季，日短夜長，夜色也來得早了。
賀淨書把包裹拿回宿舍，發現大遠已經在他們宿舍跟老楚還有剛回來的王圖強聊天呢。他放好東西，解釋了原因。
“我是從一部大門那裏過來的沒看到。下次阿姨來了我們一起吃個飯。”大遠說。
“對呀，下次家人過來了也讓我們見見。”老楚也講話。
王圖強是吃過的，老楚最近在養生晚餐就是一點水果和自己煮的雞蛋。他們正在瞎扯附近村子拆遷的事，聽說又有新工廠入住西區的這片工業園。附近的村民為了多爭取拆遷款，經常跟這裏的拆遷隊起衝突。
王圖強不知道哪裏聽來的消息，說的唾沫橫飛驚心動魄，又是打傷孩子打死老人，又是半夜一群蒙麵強拆房子，有的還放火。王圖強說這些拆遷隊都是有□□背景的，不是心黑手狠的流氓就是不要命隻要錢的二愣子。
賀淨書和大遠聽了隻皺眉頭，他們都是農村出身，真替附近的村民們擔憂。老楚則是見多識廣，拋棄小農意識，從宏觀經濟，國家建設方便教育他們要懂大局識大體。為了發展經濟，一點小犧牲還是值得的。
扯了半天也沒什麽說法，賀淨書跟大遠和室友打了招呼就出來了。倆個人出了廠子往一條小巷子裏走，那裏是這附近最熱鬧的燒烤一條街。隻不過冬天到了人比往常少了許多。
現在燒烤全是室內，人雖少了但位置也不好找。在常去的一個小店，倆個人邊聊天邊等，過了有十多分鍾才等到一個空位。
服務員收拾完桌子，倆個人坐下點了些葷的素的擼串，又叫了四瓶啤酒。
“淨書，難得你能主動找我出來喝酒。是不是有喜事要分享啊。”
“我哪有喜事，你跟嫂子現在進展怎麽樣了？”
“八九不離十了，現在雙方家長沒意見，我們倆更沒意見。新房等不及，咱廠家屬院我們找了套小點的兩居室，人房東正好要賣。”
“那錢湊的怎麽樣了？”
“已經湊齊了。”說到這個田壯遠聲音有些虛。
“大遠，你沒騙我吧。不夠跟我說，我們一起想辦法。”
“真夠了。這事我哪能忽悠，再忽悠媳婦就跑了。”
“可前幾天你說還差四五萬呢。”
“我們家有個做生意的遠方親戚，不常走動。家人為了我去找了找，沒想到真借給了。”大遠聲音越說越小，啤酒上來了他給一一起開。
“那就好，你這親戚是好親戚。”
“對了到底什麽事，你可是難得主動要求喝酒的。哈哈。”大遠跟女友玩了一整天心情不錯。
“也沒啥。嗯，之前吵架，現在……”
“你小子真有女朋友，藏得夠深的。”大遠本來隻是試探，結果有意外收貨大叫了一聲。
“你小聲點，我們現在，現在還不算……”
“什麽還不算，是不是剛談沒多久。我理解你現在這種狀態，我跟改花剛認識的時候也這樣。”
賀淨書沒有否認也沒承認，隻是笑，然後把酒杯端起來。
“等一會再喝，先告訴我她是誰，怎麽認識的。”
“我們是高中同學。大遠你別問了，現在就你知道，千萬別告訴別人。不然我……”
“知道，我知道。放心我肯定不往外說。隻是平時跟女生相關的你一點不沾染不感興趣，我都懷疑你是太監。”
“你才是太監，我大學跟杜曉芊處對象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還一起去櫻桃溝玩。”
“知道，可一畢業感覺你大變了。我還以為情傷走不出來轉性了。”
“你才轉性，我能變成女生啊！”
“變成女生好，我立刻不要我們家改花了。”
說著倆人都笑了，酒杯叮咣碰在一起。
“沒打擾你們吧。”
賀淨書仰脖正往肚子裏灌啤酒，有人走過來，拉把椅子一屁股坐下。這店本來就不大，也就擺了五六張桌子，此時坐滿了人相當擁擠。
酒還沒全咽下肚，賀淨書放下杯子抬眼看。竟然是阮天昊忽然冒出來坐在自己旁邊。大遠還給對方拿了一雙筷子。
他一著急沒忍住，“噗”的一聲嘴裏的啤酒全噴了出來。
幸好他扭頭斜著對著桌子，隻打濕了幾根烤串。但坐他旁邊的人可倒黴了，帶著沫子的啤酒噴了一胸口，還往下流。這人正是不請自來的阮大少爺。
“哎呦，小心點。”大遠趕緊拿起紙巾幫忙擦拭。
阮天昊皺著眉頭用手擋開大遠的紙，抬胳膊把黑色皮衣脫下來放到一邊。裏麵是一件白色薄薄的背心。手臂上的光滑的肌肉外露，兩塊胸肌也突突的顯得很壯實。大冬天這個造型，立刻引來小店裏其他人的一陣矚目。
“你身材真好，健身房練的吧。”大遠忍不住讚歎。
“你怎麽來了。”
“把你媽送回去，沒事就過來了。”
賀淨書想起這家夥慫恿老媽傍晚跑過來給自己說親的事，還有些生氣。但更多的是他現在不想招惹阮家的人，之前的事都已經結束，何必自尋麻煩。
“你走吧，這裏不歡迎你。”
“剛我問打擾沒，你也沒吭聲。現在說晚了。”
“淨書你們認識，那就一起吃吧。再要點串不就得了。”大遠和稀泥，然後又倒了一玻璃杯啤酒端到阮天昊跟前。
“多要點，別客氣，我請客。”
服務員被喊過來，大遠加了點羊肉串。阮天昊卻把桌上的擼串全抓起來一把丟到桌腿旁的垃圾桶裏。旁邊倆人都看傻眼了。
然後從服務員手裏接過來一張油膩膩的菜單。
“羊肉，牛肉，腰子，雞胗，骨肉相連各來十串。再上兩盤烤茄子。還有你這上麵的素的一樣也各來五串。”
服務員單子上記好走開。
“咱們吃不完吧，浪費了。”大遠有點擔憂。
“吃不完就剩下。”阮天昊把酒杯端起，大遠趕忙碰了一下，然後看著賀淨書。賀淨書冷眼盯著這個囂張的家夥，不說話也不端酒。
“來，淨書，一起一起。今天不是你想喝酒嘛。”大遠緩和氣氛。
賀淨書還是不動。
“不管他，咱們來。”阮天昊跟大遠一飲而盡。喝光了倆人又倒上。就這樣阮天昊有一句沒一句的跟大遠聊天，別看年紀小，口氣好似是老子跟兒子說話似的，□□的不得了。大部分是問他們廠裏的情況，什麽工種，幹什麽活，下班了的娛樂活動之類。大遠本身就是個好脾氣的人，對方豪氣地請客，又是淨書的朋友，他問什麽答什麽，酒也跟著下得快。不知不覺倆人喝下去六瓶啤酒。
“不行，我喝撐了，去趟廁所。”大遠揉揉肚子站起來離開。
阮大少爺又敲桌子喊來服務員：“都涼了，給我們熱熱。”
服務員麻溜地把冷掉的肉串素串又端回後廚。
賀淨書好像看了半天戲，此刻突然開口道：“你到底想幹嘛？”
“老子說過喜歡你，你說幹嘛。”
這句話聲音不大不小，但卻像一顆炸彈在這小店裏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