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與煎熬
第八十八章，等待與煎熬
母親她們早已經回家，還做了晚飯等著他呢。冉玉蓉見兒子進門了，趕緊把飯菜送廚房熱了熱又端出來。
賀純武盤坐上沙發上埋頭玩遊戲機，賀琳琳已經回自己房間休息。此時家裏的氣氛是祥和的，溫馨的。賀淨書邊吃飯邊聽老媽抱怨他回來的晚，大晚上的碰到壞人怎麽辦。
看來老媽是被吳瀚的事嚇著了，他隻是笑。
“去你爺爺家也不說一聲，正好我想著給他們買兩件毛衣，讓你捎回去。”
“回頭你買了你送，這是你跟爸的孝心。我送可就代表我個人了。”賀淨書也難得會跟老媽貧嘴。
“哥，你去爺爺家了啊，也不叫上我。”賀純武耳朵倒激靈，冷不丁喊了一嗓子。
“怎麽在醫院待了一天，吳瀚他傷嚴重了麽？”賀淨書還是沒憋住問了起來。
“不算嚴重，但也不輕。架拐走路都費勁，我看小吳媽身體也不怎麽好，就幫忙洗了洗衣服，給他們做了兩頓飯。外邊買的不好吃，沒啥營養還花錢。”
“你還給他洗衣服？”賀淨書口氣帶著抱怨。
“不行啊？小吳現在我也當兒子看。”冉玉蓉邊收拾碗筷，邊瞧著自己兒子。身材高挑，模樣帥氣，但不由得又有幾分失意。“今天我看小吳媽催小吳趕緊找對象呢。你呀年紀也不小了，也一起抓抓緊。過兩天我找你姑姑再尋摸一下，有沒有合適的姑娘。你們這些半大小夥子怎麽個個都不著急呢。”
“媽，你讓我姑介紹女孩，那是給我介紹還是給吳瀚介紹？”賀淨書問。
“就不行多介紹一個啊，你們一人一個。”
上樓休息的時候路過妹妹的房間，發現燈還亮著。賀淨書有些話不好意思問老媽，他想從妹妹這了解一下吳瀚今天的狀況。
輕輕敲門，聽到腳步聲，賀琳琳沒有把他讓進去而是擋在門後。
“琳琳你沒睡。”
賀琳琳穿著睡衣，長發披散到肩膀。
“沒有。”
“那，能不能跟你聊會天。”
“你是不是想問吳瀚的事？”
“嗯。”
“既然關心，今天早上為什麽不早起跟我們一起去。”
“……”賀淨書哪能說自己還跟那個家夥嘔著氣，等對方做抉擇呢。倆個大小夥子之間，這種事有些難以啟齒。
“他今天也是遮遮掩掩地打聽你的情況。你們倆肯定有什麽事瞞著我。又吵架了？講來聽聽。”賀琳琳先發問。
“這…….”賀淨書很是為難。
“你不說，信息不對等那我也不想說”。賀琳琳關上了門。
賀淨書回到自己房間，漱洗完畢躺在床上，被子壓著下巴思索了一會，他還是對自己有自信的。放下心，困意襲來，很快睡著了。
冉玉蓉沒想到兒子剛吃過早飯就說要走。
賀淨書已經把東西收拾好拿到堂屋。
“媽，家裏也沒什麽事了，我在這你還要想著給做飯，耽擱小賣部的生意。我早點回去吧，正好我的工服也該洗了，回去洗衣服刷鞋子。”
冉玉蓉叮囑他下次可以把髒衣服跟鞋子帶回來，家裏有洗衣機。
“不用，我周末閑著也沒事。中午你別回來了，我給了小武錢。他跟琳琳午飯出去吃。下午他們倆直接回學校，也不用你操心。”
“好好，那你路上小心點。”冉玉蓉點頭，又想著家裏有什麽吃的給兒子帶走。
賀淨書攔住，說廠子那什麽都有，都不缺。賀純武陪著老媽把哥哥送出了小區，賀淨書讓倆人回家，一個人趕公交去了。
回到西區，日頭剛到中午，正好在職工餐廳吃了午飯。下午把床單被罩拿到了洗衣房，工服跟內衣為了省錢自己動手洗。洗過衣服又刷鞋。水管裏的水太涼了，賀淨書手指都被凍僵，他隻好開了兩壺熱水兌入涼水裏用。王圖強笑話他年紀輕輕竟然比老頭老太太還摳門，就為了省幾塊錢大冷天自己洗衣服。賀淨書笑了不答，不是他摳門，銀行卡裏的積蓄全借給了壯遠，手上的餘錢拿給了爺爺奶奶。翻遍所有褲兜，也隻剩下十幾塊錢的零錢。要不是飯卡裏上月衝的夥食費還剩了一半，他真要硬著頭皮找室友借錢了。窮人的日子也隻能這樣，湊合著過唄。在忙豁中一個周末就這樣過去了。
周日過去了，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平淡，恬淡。自己沒有提前告假就離開，處長沒說什麽。補寫的假條門衛處也認可了。賀淨書鬆了一口氣，他忽然感覺老天爺是不是開眼，不再拿他開涮，萬事順遂，他甚至有些誠惶誠恐。
然而這平靜的生活和這顆平靜下來的心再次波動起來，三個星期過去了，吳瀚沒有電話沒有短信，更別說過來探望他。這說明什麽，吳瀚還是選擇了工作吧。吳阿姨再生氣，可麵對親生兒子的執著也隻能作罷。而他呢，一個外人，竟然不知輕重的拿自己去要挾對方。現在叫什麽，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是空歡喜一場。
賀淨書陷入深深的失落和懊悔中，和第一次吳瀚消失還不同。那時候即使沒有音信他相信對方隻是在賭氣而已。現在，或許，真的，倆個人徹底分開了吧。接連好幾天他的精神萎靡，神情蕭索。室友關心不已，連處室裏的江姐都問他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了。還苦口婆心地教育他年輕人吵架鬥嘴鬥正常，你一個男子漢應該大氣量先低頭認錯。要不，小賀，江姐給你介紹個姑娘？
麵對江姐的熱情賀淨書編了個謊，一下班落荒而逃。
剛出車間的門感覺有涼涼的東西打在自己臉上。
“咦，下雪了”。
“下雪了，下雪了！”旁邊的工友喊起來。
2009年的第一場雪，賀淨書抬頭望天空，無數粉白如鵝毛一樣的雪片紛紛飄落下來。雪花密密匝匝好像很興奮似的撲落在人的臉上，衣服上。
“都下雪了。”他喃喃自語，然後低著頭往宿舍走去。都下雪了依然沒消息，依然不見蹤影。
這個周末學長帶著自己弟弟妹妹過來探望他，學長說好久不見，見了聊聊天，而弟弟妹妹是過來給他送冬衣。這段時候賀淨書沒有再回過家，連電話也很少打一個。老媽擔憂他是不是生病了，特意交代要照顧好自己，一個月多少回家一趟。而賀淨書不是不想回，而是怕回去後要麵對那些讓他傷心的東西。
夜裏醒來，聽到王圖強的打呼聲，他揉揉眼，是濕潤的。他竟然在夢中哭了。而在剛才的夢裏，他夢到自己鼓起勇氣跑去了四合院。他要去質問那個負心的家夥到底什麽意思。可遠遠的看見那四合院大門口張燈結彩，他走到跟前，隻見院子裏眾人擁簇下一對新人正在拜天地。那新娘漂亮美麗，那新郎高大帥氣，正是吳瀚。自己心頭一緊差點摔倒，感覺喉嚨被什麽堵住，看著那一對幸福的新人，他發不出一聲來。隻好轉身如落水狗一樣跑開。可越跑越不死心，他不死心也不甘心，往日種種之好難道都是過眼雲煙，昨日甜言蜜語難道都是虛情假意。他慌不擇路，不知不覺跑到了馬路中間。眼看要被一輛疾馳而來的轎車撞到，一瞬間有人一把將來拉了過來。他嚇得臉色發白，剛要道謝，卻發現救了自己的人正是吳瀚。他雙眼發紅，千百委屈正要訴說，隻見吳瀚旁邊站著一位年輕男生，倆個人手拉手肩並肩，好似一對戀人。
吳瀚竟然訓斥他不看路闖紅燈，好像對著一個陌生人。訓斥完倆個人拉著手說笑著離開了。隻剩下孤零零的自己站在原地。不，這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終於賀淨書從夢中醒來，房間裏漆黑一片，還沒有天明。唯一的動靜隻是室友呼嚕嚕的鼾聲。他用手擦掉眼角的淚水，閉上眼轉過身，臉埋在枕頭裏。
周日，賀淨書把妹妹弟弟送來的冬衣拿到宿舍，又出來。陪著學長和妹妹弟弟往較繁華的地方走去，找個地方吃午飯。
“學長，嫂子呢？”賀淨書還記得上次學長帶了一位姑娘過來。這回卻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她呀，周末陪爸媽走親戚去了。”
“你們沒事吧？”
“我們能有什麽事，等著吃喜酒吧！”
“今年能吃到你的喜酒，我就包個大紅包！”
“你自己八字沒一撇呢，好意思催促我！”白易之在學弟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四個人不知不覺走到了遊樂園附近，人多了起來，商店飯館也多起來。
“唉，前麵那個人好麵熟！”賀純武突然伸手臂在前方指了一下。
“誰呀？”大家看過去，也沒看到誰。
“就是那個穿製服的，戴個大蓋帽。”
“那是交警。”賀琳琳白了弟弟一眼。“沒文化就低調一點。”
賀淨書也望了一眼，前麵的十字路口是有一名騎著摩托車的交警跟倆個在路麵執勤的交警在講話。但是遠遠的看不清臉。
“走啦走啦，吃飯去！”白易之吆喝大家。
這一次賀淨書還陪著學長喝了點酒，也不扭捏還挺主動。
“可以啊，小賀，長進了！”
倆個人差點把一瓶白酒喝完，賀淨書隻喝了二兩多，但已經有些微醺。吃過飯三人又去了機械公園散步消食。等到下午三點多，學長跟弟弟妹妹要走。學長喜事將近，家中平安，妹妹弟弟也都正常地上課學習。賀淨書沒什麽可擔憂的。不過學長離開之前語重心長地跟他講年紀也不小了，該談個女朋友。總不會還惦記著靜和高中的東方老師吧。聽到“東方”兩個字賀淨書心中一動，麵色尷尬不知如何回答。
“傻小子，別惦記了。本來不想告訴你，怕傷了你的心。但不說又怕你不死心，再把自己耽擱了。東方老師已經有新男朋友了，不是咱校的老師，聽說是個在政府上班的公務員。家境不錯，長得也是一表人才。”
賀淨書點點頭。“東方老師條件好，男朋友肯定優秀。”
“優秀不優秀，反正你是沒機會了。算了吧，在你們廠裏或者找親戚介紹，再談個。你小子雖然性格有點肉，但長得還可以嘛。現在不挺流行韓劇裏那些小白臉的歐巴，我看你挺像。有空了理理發自己也捯飭一下。你別說，上次你嫂子來過對你印象挺深刻，人說要不是先遇到了我還有可能看上你呢。不過她那是被虛假外表迷惑了，我的個人魅力你是比不了的。”
“是啊，我怎麽能跟學長比。嫂子肯定是看你麵子才誇我！”賀淨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