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獄
第八十一章，出獄
“我什麽我，我沒那麽卑鄙拿這種事當要挾。如果你不給機會，對我來說那最重要的還是琳琳。高三不行，我就追到大學，大學不成，我就追她到畢業參加工作。反正我閑有的是時間。”
“你這樣折騰我，騷擾我妹，這是真心喜歡麽？”賀淨書反問。
“我不是真心，老子快被你折磨死了！對了我說過把你名字紋胸口上，明天你就等著瞧好吧。”
“不要，你別別。”這招賀淨書真害怕了。他怕事情鬧大，影響了自己其次，別影響到琳琳和家人。
“你到底怎麽說，給個痛快話。”
賀淨書猶豫著，掙紮著，隻恨此時腦細胞不夠用紛紛被殺死撂倒。急的他在走廊上來回踱步。
“快點，我還忙著呢。”
“我，我隻能跟琳琳一樣，當你是普通朋友。頂多說說話聊聊天。”
“普通朋友能跟你親嘴上床麽？不行的話你留著給別人做吧。”
“等一下”，生怕對方再掛機他急忙喊。“好，我答應你。隻要你保證不再去騷擾琳琳，隨便你怎麽著。”
“賀淨書我告訴你，我從來沒有騷擾過琳琳，也沒騷擾過任何女生。我是喜歡她才追她。再見！”
沒想到對方還生氣了，賀淨書有些猝不及防。難道這家夥也有自尊，剛才的話傷了他的自尊心？不可能，不可能。他晃著腦袋警醒自己，那隻不過是個喜怒無常出爾反爾的學生混混。但眼前的困局怎麽破，就算父親的事可以順利解決，琳琳那塊怎麽辦。他是過來人，知道高三很關鍵。自己沒有成才出人頭地，庸碌一生已成定局。琳琳現在可是賀家唯一的希望。他，爸媽，全家人的精神寄托。
工廠的簽到時間是早上八點整，通常他們七點半左右到崗。先簽到，然後打掃衛生再開始工作。賀淨書如往常在食堂兩根油條一杯豆漿解決早餐，吃過後早早來到動控處。他是第一個到的，開了門啟動檢測掃描設備。天氣冷了，先讓設備預運行。但是等到七點五十，同事們陸陸續續到齊，依然不見處長的影子。沒辦法，他隻好跟同事江姐詢問。
江姐說不太了解具體情況。處長平常來得也挺早，今天可能是去部裏開安全早會了。賀淨書心裏著急請假的事，急得額頭都冒汗了。
此時的賀淨書早不同往日，在眾人眼裏已經發生了微妙變化。由一個普普通通入廠才半年的小青年，已變得背景非同一般。據某些小道消息風傳有人把電話直接打到了廠長總經理辦公室，要求給予照顧。這是什麽關係，聽著都有點咋舌，不好說不可測。
處裏資格最老的前輩侯昌明，都說他是處長接班人，班還沒接但架子已經端了起來。平日裏大家都喊他一聲侯副處，但這副處據說還沒得到上麵領導首肯。侯副處平常除了調侃同事以外基本不怎麽跟賀淨書這樣新來的年輕人說話，自覺有點降低身份。今天難得主動走過來關心。
“怎麽了，小賀。焦急忙慌的，有事？”
賀淨書對這位前輩很尊敬，老實交代：“侯副處，我家裏有急事，想找處長請個假。今天上午八點就得走。”
“家裏有急事啊。不巧，咱們處長到部裏開安全檢查動員會了，不過十點回不來。大會議室裏不許接電話，你現在肯定聯係不上。”
“那怎麽辦？”賀淨書慌了，沒有處長簽字他根本就出不了廠門。
動控處其他同事都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熱心想辦法。但說來說去，安全動員會都是部長親自主持，沒人敢跑進去找部長開假條。
難得一個能收買人心又顯擺自己的機會，老侯同誌咳嗽了一聲道：“這樣吧，小賀你也別急。我跟門衛處的人熟，你的假條我先替處長簽個字，你拿著走。我給他們打電話通融一下，沒問題的。等處長回來了，你找他再補簽一個把我那個替下了不就得了。”
“是啊，是啊。還是侯副處有辦法。”眾人嘖嘖稱讚。
“這樣可以麽？”賀淨書又高興又忐忑。
“怎麽我還能忽悠你呀，我說的話還不好使？”
“小賀，就按老侯說的辦。侯副處同誌可是老前輩了，比你們宿舍的楚知楠資曆都老。處長辦公室的鑰匙我這保管著備用的，我去開門。找到假條讓侯副處給你簽個字，你拿著趕緊走。處長回來了，剩下的事我們幫你跑腿。”江姐也在旁邊搭話。
同事們這麽熱情，感動地賀淨書連連道謝。時間快來不及，江姐開了處長辦公室的門，找到假條讓老侯代簽了字，賀淨書攥手裏就往外跑。
遠遠看到在大門外停著一輛黑色的奧迪車。賀淨書把假條拿給崗亭審查，一個年輕門衛瞧了瞧說道：“你們處長換人了？”
“沒有，是副處長簽的字。”
“哪個副處長，副處長有這權利麽。”年輕門衛口氣很衝。
“怎麽回事，我看看。”從崗亭裏走出來一個年紀稍長的，見是賀淨書愣了一下。然後衝著年輕門衛道：“哪那麽多廢話，開門，放行。”
“可他們的簽字不合規矩啊！”小門衛據理力爭。
“讓你放你就放，年輕毛嫩懂個屁呀。”然後按了一下門閘的按鈕，微笑著對賀淨書說話：“走吧，沒事的。”
賀淨書跑出去，來到奧迪旁見車窗搖了下來。
親自來接人的阮大少爺把淺藍色太陽鏡摘掉，探頭瞧了一眼，臉色微變，有點意外。
賀淨書一路小跑還在喘氣，他也低頭瞧自己，才發現出來的太著急工作服都忘記換掉了。
一身深藍色卡其布的工人製服在清晨的陽光下好似泛著熒光，晨露的熏染和微風的吹拂下有一股說不出的鋼廠特有的味道。製服，誘惑？可那清秀的臉龐明亮的眼睛，卻又如同小兔子般招惹憐愛。服裝與相貌的反差，讓人看到後身體有些澎湃，起了微妙的化學反應。
從未見過這樣穿著的小結巴，阮天昊看得忽然覺得口渴，嗓子幹咽了幾下。手從方向盤上拿下來，在□□處不自然地撓了撓。
“我們現在出發麽？”
阮天昊咳嗽一聲點點頭。
賀淨書看車裏無人就坐在了後麵。車子啟動向大路上開去。
“你過十八歲了麽，有沒有駕照？”賀淨書盯著前排那黑黝黝的後腦勺不安地問道。
“想看我身份證，在褲兜裏自己過來拿。”
賀淨書彎腰真要去掏，可手指剛碰到對方的大腿，雖隔著軍綠色的迷彩褲，但莫名地一陣尷尬又縮了回來。
“我相信你有。”
阮大少爺望著前方的道路得意地笑了一下。
“周律師的文件呢，你帶了吧。”
“蚊子拿著呢。”
“他在哪？”
“去棉紡廠家屬院接你的家人了。”
“去我們家！”賀淨書嗓門提高緊張起來。
“你不是讓我少接近琳琳麽，我就讓蚊子去了。”司機說的很坦然。
賀淨書聞言啞然，人沒錯，自己確實這樣講過。
一路無語，在西區寬闊的道路上車子飛馳而過。漸漸地路上的車輛多起來，他們也進入了市區的繁華地帶。先給老媽打了一個電話，冉玉蓉手機裏的聲音都透著高興，她嘮嘮叨叨地講一早起先打掃了每個房間，屋子好好收拾一遍。然後又去菜市場買了很多他爸愛吃的菜，還買了兩瓶白酒和三斤大閘蟹。然後等蚊子去學校把琳琳和小武接回來，一家三口才從家裏出發去北區警局。
“琳琳和小武怎麽也來了，今天不是周末他們還上課呢。”
“今天是咱家的大日子，你妹跟你弟都沒心學習。他們跟老師請了假，一起去接你爸。”
二十分鍾後，賀淨書已經可以透過車窗看到藍色的警衛亭和北安分局幾個黑色肅穆的大字。車子在路邊的一個臨時車位停下，他迫不及待地開門，就看到賀純武在警局大門口朝著他揮手呢。母親，妹妹也都來了，旁邊還站著蚊子和一個穿著西裝的陌生年輕人。
回合後，蚊子介紹這位陌生人是周律師的助手，他今天負責協助辦理刑滿釋放手續。一行人先在門口挨個登記，然後進到警局裏麵。在刑事科，一位女民警接待了他們。先看了一下他們帶來的文件，然後又調取了賀高峰的犯罪檔案，然後讓大家等著。那年輕律師跟著女民警一同進到裏麵去了。
一家人期待即興奮，連平常不愛言笑的賀琳琳看著都有些少女的小雀躍。今天的賀琳琳依然倩麗漂亮，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已經散到肩頭，並沒有紮起來，而是用一個簡單的帶著黃色蝴蝶結的頭箍箍著。上身一件畫滿紅色圓圈的黃白相間襯衣，下身簡單的淺色休閑褲和白色球鞋。看著即有青春的跳動又有一股淑女的穩重。配上那精致的容顏和微微帶冷的氣質，站在刑事科大廳裏氣質卓然出眾。
蚊子和阮天昊時不時地往賀琳琳的身上瞄去，年輕人的躁動都被賀淨書收在眼底。但他去瞧自己的妹妹，也是暗歎不已。半個多月未見，賀琳琳又多了一鍾微成熟的風情，已經不再能簡單用漂亮女孩去形容。高中生已經有大學生的自信和從容，論容貌氣質自己的前女友杜曉芊恐怕都有些不及。他忽然對阮天昊苦苦追求琳琳兩年的執著有些理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不外乎小流氓混混，從古至今都一個德行。
羈押賀高峰的地方並不在這裏。周律師的助手說所有手續已經辦完，聽冉玉蓉講了一大堆感謝的話後擺擺手離開了。賀高峰的直係親屬跟著女民警穿過警局大院，過了一個巷道在突然出現的一個大鐵門前停住。門邊有個密碼器，女民警抱著文件輸入了一串數字，鐵門自動打開，大家魚貫而入。
“他已經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在裏麵簽字。你們進去不要亂走等著就行。”女民警提醒。
鐵門裏麵的院子不算很大，但每個拐角都站著一名帶真槍實彈站崗的獄警。後麵是烏青色的磚類似古堡樣式四層樓高的封閉建築。賀淨書看著那深灰色的獄警製服，那槍套裏黑乎乎的轉輪□□，他出神了。
正在這時就聽弟弟喊了一聲：“爸爸！”
他抬頭望去，之間兩名獄警後麵跟著一個身材高大但頭發零星發白，五官枯瘦的男人。還扛著一個包袱，提著個白色的塑料袋，袋子裏裝著洗漱盆和茶缸毛巾。那男人正是賀家的一家之主賀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