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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的吳瀚之二分之一“愛情”

  第六十九章,哦,我的吳瀚之二分之一“愛情”


  “做我媳婦,我就換工作。”


  賀淨書一聽立刻火往心口上撞。


  “你在跟我胡鬧是不是?這個時候你,你……”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我沒有胡鬧,是認真的。有你這麽一個媳婦,我還怎麽會舍得跑出去跟人拚命,我恨不得每天都待在家裏喂我媳婦吃飯,陪我媳婦睡覺,一刻都不離開。”吳瀚說得很鄭重。


  “你再胡鬧,難道我真的去泰國做手術?你個笨蛋!”


  “淨書,你真的想過為了我去泰國做手術?”本來是躺在床上打電話的吳瀚激動地一下子坐了起來。


  “現在懶得搭理你!”賀淨書不明白這麽嚴肅的問題為什麽吳瀚一直跟他兒戲,一著急把手機掛掉。


  此刻他突然感覺腳下冰冰的,低頭看,原來剛才太著急沒穿拖鞋光著腳丫子就跑了出來。盯著手機半天,那屏幕再也沒有亮起。他是知道吳瀚有多熱愛現在的工作,即使吳爸爸因為這個職業丟掉了生命,即使他永遠失去了父親的疼愛。


  賀淨書再次舉起手機,撥通電話,平靜地對著那頭講了一句:“吳瀚,如果你不換工作,我們以後就不要聯係了。感謝你為我為我們家做那麽多,你老說這是報答我高中時候幫助過你。不管什麽原因,我不想有一個老為他擔驚受怕的朋友。我隻想安穩地過普通人的日子,原諒我的自私。再見,永遠不見!”


  話講完,一股涼氣從腳跟傳到小腿,慢慢上移。冷得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兩隻腳丫子擠在一起相互搓著,賀淨書已經感受到這深秋的肅殺。


  吳瀚在手機那頭徹底傻掉,這個口氣把他真嚇著了,他感覺到有絕交的意味在裏麵。也是一股冷颼颼涼氣冒出來,在心窩裏盤旋然後蔓延到四肢。默默放下手機,手指緊握然後拳頭狠狠地錘在枕頭上。心痛,難受,胸口一團火想釋放,但他不敢太用力驚醒已經休息的老媽。


  手機還沒有掛,再次放到耳邊。


  “淨書,你在開玩笑對吧?”


  “你覺得呢。”


  “為什麽逼我?”吳瀚歎口氣。“我媽已經給我很大的壓力,加上你,就像兩座大山壓在我身上。別這樣好不好。”


  “警察肯定是說話算數的人,我也是。現在你自己選擇吧,我等著你回複,哪怕要考慮三個小時,我都等。”說著賀淨書打了兩個噴嚏。


  “你在哪?”


  “廁所。”


  “回去吧,夜裏涼氣重。我們改天再討論這事。”


  “你今天不給我一個確定答案,我不走。我會在廁所待到天亮。”賀淨書已經是毅然決然。


  “別鬧了好不好。”吳瀚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強勁在跟自己對抗,手機那頭好像已經做出了抉擇,在等待他給予一個明確答複然後……。他不願再想下去。


  這幾天母親的無數次規勸甚至苦求都讓他備受煎熬。母親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這份警察的工作也是他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他不想講出來,隻要他在這個崗位幹一天那就是在延續著父親的生命父親的榮耀,也是他自己的尊嚴和榮耀。


  “你不知道擔心一個人是多難受,我受夠了。要多久你才能給我答複?”賀淨書語氣淡然卻讓人聽著有些心驚肉跳。


  “你舍得沒有我?”


  “人都是自私的,我不想有多餘的負擔。”


  自己什麽時候變成負擔了,吳瀚苦笑。


  “淨書別逼我好不好。”


  “我沒有逼你,是你在逼迫我。你知道我今天是多害怕,就跟擔心我父親一樣。吳瀚你不能太自私,你要考慮別人的感受。”


  “你跟我什麽關係,憑什麽這麽擔心我。你是我媽還是我老婆!”吳瀚聲音越來越大終於吼了出來,帶著這些日子的煩悶和壓力。精神上的那根玄已經蹦得太硬太直,快要斷掉了。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還是流了出來。賀淨書另一隻手揉了揉眼角,他感覺心痛,又用手掌捂著胸口的位置。


  “好了,我已經知道你的選擇是什麽。我隻是一個自私的普通人,沒有你那麽偉大那麽高尚的情操。再見,請你以後不要再打擾我和我的家人。如果你出爾反爾就是讓我看不起,甚至是侮辱了你精心嗬護的警察的形象。”


  賀淨書心裏數著一秒兩秒三秒,但手機那頭安靜了足足兩分鍾沒有回複,這是一種默認吧。他把手機拿到眼前,看著“吳瀚”那兩個字在淡藍色的屏幕上跳躍著。


  掛斷,不見,再不見了。


  冷風從鼻孔灌入喉嚨,賀淨書捂著胸口咳嗽了好幾聲,他推開廁所間的小門,走出公共洗手間。


  果然第二天起來腦袋熱得燙手,他發燒了。還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一晚上也沒睡好。不想吃早飯,空著肚子上班去了。但在班上腦袋越來越重,裏麵好像有一群蜜蜂在嗡嗡亂叫。頂不住了他就去洗手間洗把臉蹲一會。好不容易一天堅持下來,下了晚班他兩腿發虛,額頭和後背棽棽冒冷汗。大遠看他臉色慘白不對勁趕緊扶著他去門診打了兩針腦袋才清醒些。


  鋼廠上班到現在賀淨書第一次請假。重感冒,他體質也差,醫生建議休息四五天。但他不舍得耽誤工時,隻找處長請了兩天假。兩天裏基本就是在宿舍睡覺,大遠或者室友大剛給他帶些清淡的飯菜。


  “哎呀,好好的怎麽病了。”老楚看著病懨懨像個小貓的賀淨書不住地搖頭。“年輕人你這身體底子不行嘛。”


  “對呀,平常應該多鍛煉,小賀病好了跟我們去打打球。別整天看書,都快看傻了。”


  賀淨書一笑嘴就疼,幹裂的嘴唇上好幾道血紅的口子。他不說話靜靜聽著室友們的安慰。


  吃過一堆藥後病情漸漸好轉。第二天傍晚,他能下地走路,先去廠裏浴室洗了個澡把一身的臭汗洗掉。第三天就開始上班。


  這些日子,家裏沒有電話,吳瀚也沒有電話。好像自己變成一個被遺棄的孩子,一個沒人理睬的孤兒。莫名地自從生病開始情緒上有些多愁善感,總控製不住。


  那幾天躺在床上,腦子不迷糊的時候他也在想,一遍一遍地回憶跟吳瀚爭吵的那個夜晚。或許當時話有些重,或許自己太性急,有些事可以慢慢來,商量著辦。吳瀚不是一個聽不進去勸的人,自己太毛躁了。


  但五天以後,賀淨書已經心如止水。依然沒電話,更沒他奢望的對方能退步或者道歉。他也把回轉的大門徹底關閉,算了就算了,就當一切是場夢,夢醒都過去了。隻是偶爾想起以前之事難免會苦笑兩聲。


  “小賀你沒事吧,我看你這幾天情緒不高啊!”老楚眼毒,晚上沒事開始關心後輩。


  “是不是感冒還麽好?”大剛也問。


  他搖頭。“早沒事了,挺好。”


  “別裝了,我們都能看出來。你小子是不是又失戀了?”王圖強也過來湊熱鬧。


  “真的,可能這幾天天氣太冷有點不適應。”


  “切,冷就加件毛衣,我當什麽呢。”王圖強端著牙缸走開。


  “不對,你肯定是心裏問題。”老楚不信,“王圖強不會蒙對了,你真失戀了吧?跟那個高中老師。”


  賀淨書不知道為何老楚總抓著自己不放,他不會承認失戀但也不能把真實情況講出來。“楚哥,我真沒事。大剛,我們去刷牙洗臉。”說著端起洗臉盆拉著大剛落荒而逃。


  “那麽多人搶不來,送到手上你還不要。年輕人還是太嫩啊!”老楚搖搖腦袋望著還在晃動的門扇嘴上叨咕。


  已是深秋,連廠裏麵都經常飄下枯黃的樹葉和雜草。賀淨書從家裏打來的電話中得知父親的案子已經開庭宣判,結果很理想。賀高峰傷人屬於防衛輕微過當,但考慮已經積極賠償受害者且取得了受害人的諒解,判決有期徒刑三個月。算上其被監押的時間,很快就會被釋放出來。


  壓在賀家人胸口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地,但賀淨書心裏還有另一塊石頭高懸著。或許他已經看淡和吳瀚之間的關係,但他還做不到徹底地一刀兩斷。到了周末隻想著加班幹活,連家也選擇不回。他害怕休息,怕一閑下來會胡思亂想。想過去,想起吳瀚種種的好。然後一陣難過,一陣心酸。但時間是最好的遺忘藥,不管藥效如何他已經決定服下去。


  直到有一天接到張大海的電話,有些意外。


  “小書,過幾天就要接賀叔叔出來了。你小子最近怎麽不露頭了,幹啥呢?”


  “最近廠裏排產量大,我們一直加班。”


  “你不是說過可以選擇不加嘛,好歹你也抽出一天時間回來看看。咱們多久沒坐下來一起喝酒了。”


  “等我爸出來吧,到時候我們好好喝一場。”


  “跟賀叔叔喝是另外一回事。咱們年輕人老不出來聚,感情都變淡,都淡出鳥了。”


  “大海,你也學會煽情了。”


  “我煽個屁情,這不是好些日子不見想我兄弟了。哈哈哈。”


  賀淨書嘴裏禿嚕,無意識地冒出一句。


  “吳瀚最近怎麽樣,你們聯係過麽?”


  “沒有。人是警察肯定忙得很,哪有空搭理我。”


  “哦,知道了。”


  “上周我還過去你家幫忙搬東西,沒見到他。”


  “搬東西?”


  “對呀,你爸不是要出來嘛,冉姨為了去去晦氣臥室裏換了張新床。”


  賀淨書的一點希望幻滅了,預料中的,看來某個人真的要從他的世界裏退出。好吧,他也選擇接受。跟大海又聊了一會掛了電話。


  一個周三上午,他正在高爐旁邊的轉換包裏取檢測數據,有同事跑過來喊他回動控處一趟。來到辦公室,處長叫到跟前,端著茶水缸子好好打量了他一番。賀淨書被瞧得發毛,他自己也看自己,安全帽,工服都是按規定穿的,沒問題。


  “處長,什麽事?”


  “有人過來找你,你去接待室一趟吧。”


  “找我?”他訝異。廠裏普通職工探訪的規定很嚴格,上班期間任何家屬都不可能放進來。再緊急的情況都是到了下班後讓在大門口會麵。


  “要是下午回不來,說一聲,我找人頂你的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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