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護
第六十二章，嗬護
“沒事，謝謝你。”賀淨書也是發自內心地感謝。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出現，今天是阿姨特別要我過來的，我推辭不了。”
“這是應該的。”
“你如果真不喜歡，我吃兩口就走。反正警局那邊還有點事，那麽遠過來一路勞累，別影響你休息。”
“讓你吃你就吃，老實待著。”賀淨書突然低吼了一句。
倆個人都嚇一跳。賀淨書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為什麽如此煩躁，他拿起毛巾胡亂地擦手。
“很少見你發脾氣啊。好，我聽你的。”吳瀚不介意地笑笑。
倆個人又回到堂屋，大海給他們都倒上了酒。今天冉玉蓉沒攔著，隻是讓他們多吃菜先墊墊肚子。
賀純武也想抓酒杯，被賀琳琳掃了一個白眼。“你是學生，知不知道？”
賀淨書不勝酒力，小口慢飲。吳瀚和大海聊得投機酒下的也快。
“大海，你的店不開張麽？”
“沒事。”張大海拍拍自己的肚子打個酒嗝。“白天基本沒啥生意，晚上不耽擱燒烤就行。再說了賀叔這麽大的事出現轉機了，你不在家，小武又是學生。不得我出麵做代表，感謝一下吳警官啊。來，吳警官我再敬你一杯。”
“大海，早就說過了我比你小半歲，叫我小吳就好。咱們都是自家人，別客氣。”
“好好，都是自家人，沒想到我也能有個當警察的哥們。哈哈哈。”張大海越說越高興跟吳瀚勾肩搭背，好像是十幾年不見麵的親兄弟似的。
“還有，吳哥抓那幾個小流氓的時候好威武。一出手就把他們按住，然後統統摔倒在地。”賀純武手舞足蹈亂比劃，一臉崇拜地看著吳瀚。
“對，吳警官，不，小吳。你們警察是不是都練過武，回頭教我幾招。”大海聽了也是饒有趣味。
“什麽小流氓？”賀淨書問。
“哥你不知道，前幾天還有人在去咱家的小賣部鬧事，都被吳哥給收拾了，還抓進去好幾個。現在吳哥沒事就去小賣部轉悠保駕護航，。吳哥，我敬你一個杯。從今往後你就是我老大，我什麽都聽你的。”賀純武興奮地端起可樂。
“我們家都要感謝你。”賀琳琳說著和小水也端起果汁，然後看向賀淨書。賀淨書默默聽著，他大概了解了最近家裏發生過的事。
“謝謝你。”他也隨家人端起酒杯。
“你們都太客氣了，維護治安也是我的職責所在，不算什麽。”吳瀚讓大家把杯子都放下，小民警半斤酒下肚也是一臉的紅光。
“別呀，我們都是誠心實意的，來喝一杯。”張大海摟著吳瀚的脖子，恨不得上去親一口。
“好，這一杯那就祝叔叔早日回家。”吳瀚端一飲而盡。
冉玉蓉看年輕人酒喝得太猛，勸他們悠著點，然後去廚房把酸菜菌菇湯給熱了熱。
“媽，你還好吧？”賀淨書跟了出來，在廚房走到老媽的背後。
冉玉蓉揉了揉發紅的眼睛。
“日子終於有盼頭了，我好的很。淨書，你在廠子裏怎麽樣？你身子單薄，受不受得了？換工作也不跟我說一聲。”
“我沒事，領導，同事對我都好得很。還有人給我說對象呢。”
“真的呀，那好。哪的姑娘，是不是也是你們廠裏的。”
“我沒答應，也沒細問。現在咱家有事，我沒那個心思。等過一段時間再說。”
“你這孩子！”冉玉蓉埋怨了一句。
“你們母子說什麽悄悄話呢？”賀琳琳也走進來。
“咋了，不吃了？”
“我吃飽了，把湯端過去，讓他們喝了醒醒酒。”
“琳琳，你現在學習緊張吧，現在不是高三麽。”
“還好，我不需要操心。要操心就管管賀純武。”
“你弟弟學習不行，高中畢業就讓他上個技校算了。”冉玉蓉知道自己小兒子有點不正經學習，但她也實在管不住。
“你要是這麽想，那他早晚成廢物。”賀琳琳把灶上的火關掉，把酸菜菌菇湯倒在瓷盆裏，手包著毛巾端了出去。
“琳琳也幹家務了？”賀淨書有些驚奇。
“是啊，自從家裏出事，這丫頭比以前懂事多了。”
賀琳琳把熱湯端進來，給每個人盛了一碗。又把桌子上的酒瓶全收走。
“別呀，我們還沒喝夠呢。”大海嚷嚷。
“都兩瓶了，已經夠了。”又對著吳瀚：“瀚哥，你不是說下午帶我們去科技館轉轉麽。”
“哦，對，我想起來了。那就不喝了，大海咱們改天再喝。”
一頓飯吃到了中午兩點才結束，把張大海兄妹送走，賀淨書有些醉意，身體發困想上樓回房間休息。
“哥，下午我們要去科技館，聽說那裏有3D的侏羅紀恐龍展覽。一起去吧。”賀純武興致勃勃。
“我一個朋友在科技館上班，給了我幾張票。淨書要不一起去？”吳瀚站在門邊，眼裏含著醉意，試探地問。
“不了，你們去吧。我想睡覺。路上注意安全。”說著他掏出錢包，拿出一百塊錢給賀純武。“你們買零食吃。”
“謝謝哥。”賀純武眉開眼笑。“哥，看來工廠比學校掙錢啊，等我畢業了也去那上班。”
“淨書，我帶著錢包呢，你不用這樣。”
“你們趕緊去吧，不早了。”
吳瀚看著賀淨書那執拗的臉色，無奈地苦笑。
終於吳瀚洗了把臉，帶著賀琳琳，賀純武出門而去。
冉玉蓉母子倆在屋子裏收拾桌子和剩菜。
“你不跟他們一起去啊？”
“我不想去，有點累。”
把堂屋和廚房都收拾幹淨，賀淨書上樓回到自己房間一愣，眼前已不是自己走時候的樣子。床上鋪著毛毯，疊著整整齊齊的被子，新枕頭，新毛巾，新的漱洗用品。他下樓去問老媽。冉玉蓉笑著說好幾次那個吳瀚都是下了班來到小賣部一直陪著她，為了多掙錢，小賣部打烊都到晚上十一二點了。冉玉蓉就堅持讓吳瀚留下來過夜，大晚上的來回奔波太辛苦。剛開始吳瀚拒絕，但吳瀚看護小賣部有半個多月，直到再沒有小混混過來騷擾生意。有時候確實太晚也很累，第二天還要上班，吳瀚就在他們家留宿了，睡的自然是賀淨書的房間。
賀淨書聽完也沒講什麽，轉身上樓。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也有可能是廠裏工作太累，他的腦袋一粘到枕頭很快閉上了眼。睡得挺安穩，隻是做了個夢。在夢裏，他又重新回到了和吳瀚在警局第一次見麵的時光，一個陌生人要借錢給他。還有在街上倆人一起奪刀抓逃犯的情形，還有他受傷後在吳家調養，吳瀚陪著他的那無數個日日夜夜。那時候倆個人一起吃一起睡，，隻要下了班，吳瀚就拉著他去郊外垂釣，在池塘裏捉泥鰍，在蘆葦蕩裏看夕陽西下，在城市裏的大街小巷倆人同騎一輛自行車胡亂轉悠。不知不覺，他陷入了更沉的睡夢中，而眼眶也在夢裏被無聲息流出來的淚水打濕了。
後來被渴醒，想起床又覺得渾身酸軟無力。意識斷斷續續，有人扶著他坐了起來。
“淨書，喝點酸奶，這個解酒。”
酸酸甜甜的東西入肚，感覺好多了，他要繼續睡覺但額頭被人捧住。
“好燙，你發燒了，等下我去買藥。”
賀淨書沒有吭聲，躺在床上，聽到開門關門下樓梯的聲音，心卻漸漸安定下來。過沒多久，吳瀚又回來，將人再次扶起來，把藥丸喂到嘴邊。
“不要你管，我自己來。”他好像一個巨嬰讓人照顧著，很不舒服，但胳膊搖搖晃晃抬起就是接不住藥丸。
“不要鬧了，張嘴巴。”
喂了藥，吳瀚又把溫水端過來，讓賀淨書的腦袋靠著自己肩膀，耐心地喂水喝。
賀淨書聽話地喝了一大口把藥灌下去。吳瀚把病人再慢慢放回床上，蓋好被子。
看著吃了藥躺在床上，雙眼緊閉的病人，好似一個困極了酣睡的天使。那樣疲倦卻帶著溫柔的眉眼，比女生更讓人覺得舒服，覺得好似一副描繪江南煙雨的油畫。
“淨書，我也困了，能不能一起睡啊！就像，就像當初在我家那樣。”吳瀚趴下來，輕聲地問。
“隨便你，我好困。”吃過藥賀淨書覺得睡意更濃，他眼皮沉沉翻了個身。
吳瀚把鞋子脫了，外套和褲子脫掉，放在旁邊椅子上，躡手躡腳跳上床。掀開被子，一條腿，兩條腿伸進去，身子也鑽進去，緊緊挨著。想把病人摟入懷中，但又不敢放肆。腦袋碰著後腦勺，胳膊挨著胳膊，那明顯高於自己的體溫一點點傳導過來。
賀淨書突然翻身，側臉枕在了吳瀚的胸膛上，雙腿彎曲壓著吳瀚的小腿肚子，好像一個嬰兒找到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踏實滿意地睡著。被壓的人一動不敢動卻如在雲端，突然的幸福讓他措手不及，咧著嘴無聲地傻笑。房間裏安靜下來，幽幽的燈光照耀著，吳瀚緩緩抬起臂膀把病人摟入懷中。
傍晚六點多冉玉蓉把晚飯做好，讓老幺上樓叫哥哥姐姐吃飯。賀純武喊過她姐，去喊他哥，打開門一瞧屋裏倆個人睡得正香。
“你幹嘛呢？”賀琳琳走出來，看著探頭探腦的弟弟。
“叫哥跟瀚哥吃飯啊。”
“猥瑣，像個小偷一樣。”
“你才像小偷，他們倆睡著覺呢。”
“那就別叫了，吳瀚昨晚陪咱媽看店到半夜，今天又陪我們去遊樂場。他挺累的，我們先去吃。”
“好好，知道了。”賀純武又把門輕輕關上。
晚上八點多，冉玉蓉放心不下沒吃晚飯的倆人，她從小賣部趕回來。給兒子和小吳預備的晚飯在堂屋擺著，已經涼掉。
她把晚飯重新熱了熱，讓在堂屋看電視的賀純武再去叫吃飯。賀純武看的正起勁，嘟嘟囔囔很不情願。走上樓梯在二樓莫名其妙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