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最後一麵
當李公公帶著狐裘出現的時候，鳳槿還在禦書房門口跪著，不過顯然她的身體狀況早已經到底極限。待看清李公公手上的東西，鳳槿終於癱倒在地上起不來了。她當然知道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如果柳素雲還安好，又怎會將狐裘交給別人。
喉嚨幹澀的要緊，鳳槿根本說不出一句話。那種悲痛欲絕的感覺她終於再次體會到了。為什麽，不能放過柳素雲一次，就因為她與自己交好嗎？鳳槿不懂，她也不想明白這些人的想法。
當李公公用悲愴的眼神看著鳳槿時，鳳槿狠狠的抹了抹淚，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她的無能導致她連自己姐妹都救不出。可是她的身邊還有小碧她們，她又不能冒險，她總是顧慮太多事了。柳素雲為她死不值得。
“皇後娘娘，這是雲嬪娘娘最後留給您的東西，她囑咐奴才一定要帶來給您。”將手裏的狐裘遞過去，李公公想起那個決絕的背影，李公公也相信這件事絕非柳素雲所做，可是他們相信能怎麽樣。隻要柳素雲解釋不清為何人偶會在她哪裏，她就還是難逃一死。
顫抖著手接過那雪白的狐裘，鳳槿甚至能感受到柳素雲留在上麵的溫度。終於忍不住，鳳槿俯首在小碧肩上痛哭了起來。她以後再也見不到柳素雲了，這種感覺，好像心缺了一塊一樣。
想起更重要的事，鳳槿擦幹了眼淚抬頭直盯著李公公，“李公公，可否向皇上求情，讓本宮見雲嬪最後一麵？”即便牢房中隻剩下屍體，她也不能讓裏柳素雲孤身一人躺在哪裏。
“自然，皇後娘娘放心，奴才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就算是鳳槿不說，他也會向夜慕白提出這個請求的，鳳槿沒有救到柳素雲已經很傷心了，這一點小事他不可能還不為鳳槿做到。
“如此，便多謝李公公了。”鳳槿忍住喉間的澀意，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若是那個女人一個知道她這麽在意柳素雲，隻怕到時候連個全屍也不肯給柳素雲。
“這是奴才應該做吧，皇後娘娘在門口等著奴才吧。”想起鳳槿現在的身體狀況，李公公再次轉頭對小碧說道：“小碧姑娘，扶好你家主子，不要讓她再跪下去了。”
小碧慌忙起身，隨後對著李公公深深鞠了一躬，不管怎樣，她都感謝李公公，“是，李公公，奴婢知道了。”用力拉起鳳槿，小碧發現鳳槿根本就沒有力氣站直，隻好讓鳳槿靠著她站著。幸好她身體一向很好，不然現在可能都不能撐住兩個人。
膝蓋處的刺痛，鳳槿時不時的能感覺到，不過比起這種身體的痛，心靈上的痛更讓她覺得欲哭無淚。她之前還能痛哭出聲，現在卻連淚都流不出了。“小碧，本宮以後是不是再也不能和雲嬪說話了？”
“娘娘.……”扶住鳳槿要倒的身體，小碧咬著嘴唇，其實她也能傷心，可是最傷心的應該還是鳳槿，“娘娘，您還有奴婢，奴婢會永遠陪著您的。”除非死亡，沒有什麽能分開你我。
鳳槿搖搖頭苦笑，“小碧，本宮為你尋一個如意郎君可好？”小碧若還在她的身邊，隻怕將來會比柳素雲更慘吧。她不能再拖累身邊的人了，如果所有的一切都讓她承擔，她無話可說，可是為什麽，要傷害她身邊的人。
禦書房內，夜慕白聽到李公公所說的話後緊皺了眉頭，他沒有想到，鳳槿竟會這般的傷心。“皇後走了嗎？”
李公公搖搖頭，隨後長歎了一聲，“皇後娘娘想去見雲嬪娘娘最後一麵，您可否同意？”若是夜慕白連這個都不同意，李公公會覺得自己看錯了夜慕白。服侍夜慕白這麽多年，他就這一次對夜慕白失望。
夜慕白擺了擺手，看起來竟像是老了幾歲，整個人都顯的滄桑了，“朕準了，你先帶皇後回宮休息，晚點再讓她過去。”鳳槿現在的狀況那麽不好，讓她再見到柳素雲的屍首該更悲痛吧。萬一又暈倒，夜慕白覺得自己的心也在揪痛。
“是，皇上。”幸好這次夜慕白沒有讓他更失望，他多想提醒夜慕白，扶鸞宮裏那個壞女人不是他的母妃，可是他到底身份卑微，是不能越距的。他家裏也還有親人，容不得他任性。這一把年紀了，他也隻求安安靜靜的過好下半生。
李公公出門的時候夜慕白沒有發現，此時他正盯著桌上的奏折在發呆。何時，鳳槿能為他這麽傷心？這一次，他應該已經阻斷了他和鳳槿之間的所有路。鳳槿應當是不會再原諒他了，可是鳳槿又怎知他身在這個身份的痛苦。
瞧見李公公走過來的時候，鳳槿拔腿就要朝著李公公走去，可是她的腿上有傷，根本就動不了，這一下，差點整個人連累小碧也一起摔倒了。幸好，小碧力氣大，才沒有導致悲劇產生。
“李公公，皇上願意讓本宮去見雲嬪最後一麵了嗎？”鳳槿眼中滿是渴望，生怕李公公的回答是否定的，那樣她承受不起。
李公公臉上漸漸露出了微笑，“皇上準了，您隨時都可以過去看雲嬪。”還好準了，不然鳳槿隻怕要暈厥在此。鳳槿此時的精神狀況很不好，難怪夜慕白讓他要鳳槿休息一會兒再過去看雲嬪。如果鳳槿拖著這麽疲倦的身體，隻怕還沒見到雲嬪，自己先要倒了。
聞言，鳳槿終於露出了笑容，隨後就要和小碧朝著牢房走去。
李公公慌忙的拉住鳳槿，此時他也顧不得禮節了，“皇後娘娘，不如先回宮換身衣服吧，雲嬪若是看見您這樣子，隻怕走也走的不放心啊。”現在應該隻有這個可以勸說鳳槿吧，李公公不知道，他也隻是試一下而已。
鳳槿被李公公這一說，頓住了腳步，她如今應該是像個瘋婆子一樣吧。對的，她不能讓柳素雲走也走的不安心。轉身彎腰對著李公公鞠躬，“多謝李公公，本宮這就回宮換身衣服。”
李公公連忙將鳳槿拉起來，鳳槿是主，他是奴，哪有主人對奴才行禮這種事，“使不得使不得，這都是奴才必須做的。”
鳳槿淺笑，隨後沒有再開口，隻是讓小碧扶著她，兩人一瘸一拐的回到了鳳棲宮。
坐在梳妝鏡前，鳳槿險些認不出眼前這個臉色蒼白的人是她自己。“小碧，給本宮打些腮紅，不能讓雲嬪看見本宮這個樣子。”
“是，娘娘。奴婢一定，要讓雲嬪娘娘看見您最美的樣子。”小碧慌忙拿起腮紅，隨後認真的幫鳳槿畫起妝來，她知道鳳槿此時疲累至極，她能多拖延一段時間就多拖延一段時間，一定要讓鳳槿得到足夠的休息。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鳳槿也在小碧的幫助下畫好了妝。此時，鳳槿強行站起身，卻差點跌倒在地，也就是這時，小碧才發現鳳槿膝蓋出已經一片紅豔。
之前她們一直在和李公公說話，她都沒有注意鳳槿的膝蓋，原來鳳槿已經忍了這麽久，不知道剛剛，她一路是怎樣跟著自己過來的。小碧不願去想，光是那個場景浮現，她的心便揪痛的不行了。“娘娘，讓奴婢給您換身衣服吧。”
鳳槿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此時她的腿已然麻木，她整個人都有些意識不清。不過她一定要堅持住，雖然夜慕白說她什麽時候去見柳素雲都可以，可是她總是擔心清嫵會來破壞。
小碧拿著鳳槿少有的紅衣過來想給她換上，卻在褪下她身上的白衣時看到了她膝蓋上的傷。那一刻，小碧差點尖叫出聲。鳳槿白嫩的皮膚早已被磨破，甚至還能透過殷紅的血液看到裏頭粉色的鮮肉。
“小碧怎麽了？快給本宮換上吧。”眼見著小碧停下了動作，鳳槿不禁有些著急。她們在這鳳棲宮，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了。
“是，娘娘，先讓奴婢給您抹點藥吧？”小碧小心翼翼的看著蘇橋鳳槿，生怕鳳槿拒絕。
鳳槿點點頭，她不想讓小碧過多擔心她，雖然她沒有看見自己膝蓋上的傷，但是從小碧的反應中就能知道肯定很嚴重。
小碧慌忙放下手裏的衣服去給鳳槿找藥，卻差點打破了屋內的花瓶。她實在是太驚慌了，鳳槿的樣子平靜的嚇人，她甚至覺得，下一刻鳳槿就會離開她。
“找到藥了嗎？”許久不見小碧過來，她的樣子還有些跌跌撞撞，該不是她也和自己一樣受傷了吧。鳳槿有些責怪自己大意，都沒有發現小碧的不對。
“找到了，奴婢這就過來。”拿著手裏的傷藥，小碧深吸了一口氣。
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小碧，鳳槿終於忍不住問出聲來，“小碧，你是不是也受傷了？”
小碧搖搖頭，隻是有一點微微的酸痛，根本算不得受傷，“讓奴婢給您上藥吧。”
“嗯。”
上藥的過程中，的確很難受，那種傷口被侵蝕的感覺，險些讓鳳槿咬破了唇。也就是這種感覺，才能讓她心裏好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