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可還算數
王妃傷口複發,嬤嬤也因為內傷病倒了,現在整個梅園都處處受人冷眼,雖說供給倒還沒有人膽敢克扣,隻是人家看到是梅園的人就會退避三舍,如見瘟神。
“蘇喜,蘇喜!將王妃的藥拿進來。”
平日裏藥都是白虎熬好後送來的,這次卻是需要她們自己來煎了,畢竟白虎能給王妃醫治都是自作主張了。
王妃這邊不能缺人,煎藥的事就落在了蘇喜的身上,現在的梅園能讓秋憶毫無防備的也就剩下她的弟弟蘇喜了。
“好,這就來!姐姐,可是王妃姐姐醒來了?”
還帶著一絲稚嫩的聲音從外麵的回廊下傳來,緊跟著就是一陣瓷碗碰撞流水聲。秋憶知道自己的弟弟也是擔心著王妃的,便回了一句。
“嗯!你小心些,莫將藥弄撒了!”
秋憶又跺了兩下腳,走到門口去接蘇喜端來的湯藥。那湯藥黑兮兮的猶如墨汁,獨特的藥香四溢,秋憶皺了眉。
平日裏王妃是最怕苦味了,這湯藥她這個不怕苦的聞著都覺得舌根發麻。一會王妃非吐不可。
“蘇喜,你去取些蜜餞過來。記住,一定要用銀針一一試過,知道麽?”
“嗯!蘇喜知道,姐姐你放心照顧王妃姐姐。”
秋憶摸了摸蘇喜的頭,扯出一抹苦笑讓蘇喜安心,這才端著湯藥轉身向屋裏走去。
“王妃,奴婢先伺候你吃藥吧!”
秋憶將手中的藥碗放置在一邊的矮凳上,邊說邊準備先將錢沫沫扶起來。錢沫沫點點頭,借著秋憶的力道坐了起來,秋憶急忙在她身後放置了兩個方枕給她靠著。
“謝謝你秋憶,我自己來吧!”
“王妃,你的傷口還不能亂動,還是讓奴婢伺候著吧!”
秋憶用勺子一點點細心地攪動著碗裏的湯藥,以達到加快變涼的速度,因著白虎侍衛特意吩咐不能吹,秋憶也隻好用這個法子。
“傻丫頭,我是傷了胸口,又不是傷了手,還是我自己來吧!”
秋憶看錢沫沫執意要自己服藥,隻要將手中的藥碗小心地遞了過去。錢沫沫斜倚在背後的方枕上,接過秋憶手中的藥碗學著她的樣子攪動著。
“這個蘇喜,讓他去拿個蜜餞怎麽到現在還不回來!”
“無礙,突然覺得也沒那麽苦了,似乎這段日子一直都纏綿在病榻上,對這藥的味道也是免疫了。”
錢沫沫苦笑著將碗中的湯勺拿出來放到一邊,慢慢地一口口地品著碗中的湯藥,這點苦此時在她眼裏難消她心中苦澀的萬分之一。
“看來你這傷勢複發也不是沒有一點好處的,起碼吃藥變得順多了。”
人妖央和展婧的身影隨著說話聲走了進來,站在床邊的秋憶福了福身子退到了一邊。
“你又何苦來挖苦我。”
碗中的湯藥已經溫度漸涼,錢沫沫也不去看人妖央和展婧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和人妖央拌嘴,手中的藥碗輕輕晃動,歎息一聲,蒼白的唇吻上青花瓷碗,碗中湯藥的液體漸漸進入她的口中。
“嗬嗬.……嗬嗬……再高一點,王爺,再高一點!……”
突然傳來的嬉笑聲讓錢沫沫一下將剩的最後一口湯藥嗆了出來,這笑聲,是凝翠!她的笑聲怎麽會出現在她的院子裏?
醒來後的錢沫沫一直都不敢回想那一記耳光之後的事,卻沒想到她越是想要回避就偏偏人家要找上門來。
“咳咳.……咳.……咳咳……”
錢沫沫猛的一咳嗽因為胸腔震動牽扯到傷口,又將咳嗽壓製回去,然後有咳,好不容易弄順了氣秋憶這才敢輕輕地給她收拾胸前因為嗆到而弄髒的衣襟。
站在那裏還未來的及坐下的人妖央也是被突然的笑聲弄的一愣,隨即就明白過來是發生了什麽,走到窗前將窗欞打開一條縫,隻見凝翠此時正坐在錢沫沫搭建的秋千架上蕩秋千,而夜殤就站在她的身後一下下的助推。
“這個賤人!簡直欺人太甚了!王妃這才剛醒過來,她一個小小夫人就敢到王妃的院子裏撒野,奴婢非要給她點顏色看看不行!”
秋憶的位置正好透過人妖央的手臂的縫隙看到凝翠那張得意的小臉,不由的恨得將牙齒咬的咯咯作響。說著,秋憶轉身就要出去。
錢沫沫急忙起身去拉她,卻還是晚了。
“人妖央,快拉住那丫頭,不能讓她出去!”
秋憶這丫頭也是,這會子出去不是自投死路麽?她這個王妃都已經落得如此下場,她一個小丫頭出去找凝翠的麻煩不是找死麽,夜殤就在旁邊,她這一去恐怕不死也是重刑。
想到這裏,錢沫沫突然發現她隻顧著自憐自傷竟然沒有發現景嬤嬤的不在。
“秋憶!聽你家王妃的話,這會子還是不要出去的好!”
人妖央也是認為這個時間秋憶出去不會有好果子,因此在錢沫沫出言求助的前一秒就一把將秋憶給拉了回來。
“好秋憶,你若真為我著想就去看看蘇喜怎麽還沒將蜜餞送過來,我這都要苦的吐了。”
錢沫沫隨便扯了一個謊話,好在她之前吃藥的確是怕苦怕的很,也就沒有引起秋憶的懷疑。秋憶剛才也是一時被氣急了才會衝動想要出去教訓凝翠,完全忘記了凝翠已經不是以前的凝翠了。
這會子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趕緊去找蘇喜,見秋憶已經明白過來剛才的舉動太過莽撞,錢沫沫也就放下心來,看著秋憶出去找蘇喜也就沒有在囑咐什麽。
秋憶走後錢沫沫將視線轉向人妖央,道:“人妖央,你可知道景嬤嬤怎麽樣了?她,沒事吧?”
她記得當時景嬤嬤可是被夜殤實實在在地踹了一腳的,景嬤嬤年邁,若是因為她有個好歹,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嬤嬤沒什麽大礙,隻是有些內裏受損,白侍衛給開了方子,吃幾副藥應該也就無事了,倒是你,恐怕得多調養調養才是,當時婧兒為你止血,怎麽都止不住,可是嚇壞人了。”
人妖央也是聽展婧後來說與他的,因為那個時候他正是犯了和秋憶剛才一樣的錯,一怒之下竟然想要去找夜殤算賬。
聽到景嬤嬤無事錢沫沫也是暫且放下心來,外麵的嬉笑聲依舊,錢沫沫卻倘若未聞,斜倚在方枕上的身子稍微動了一下,故作無事地向展婧道:“謝謝你了展小姐。”
“不客氣!你……你傷好了想出去走走麽?”
清冷淡漠如展婧,這個時候居然也學會了安慰錢沫沫,這讓錢沫沫這個在這裏被最親的人傷害的人眼中開始潮濕起來。
“好!”
嗚咽的聲音已經出賣了她的心緒,為了掩飾她隻說了一個好字,她怕說多了自己會忍不住哭出聲來。
“婧兒,你去看看秋憶去拿蜜餞怎麽還不回來,是不是她嘴饞在偷吃呢?你看這王妃都被苦的快哭出來了。”
錢沫沫盡管垂眸掩飾自己的情緒還是被人妖央細心地發現了,知道她是不想在他們麵前表示出來,就解由子將展婧也支了出去,因為他還有事要問錢沫沫。
展婧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可不可以是我先說?”
人妖央將展婧支出去必是有事要和她說,而她正好剛才也想到一件事準備說給人妖央聽,同樣的,這件事她也是不想展婧聽到,所以說展婧被支開也算省了她開口去找借口。
“你又怎麽知道我有話要說?不過,你倒是猜對了,作為獎勵我可以讓你先說。”
對於人妖央故意地逗她開心,錢沫沫敷衍地淺淺苦笑一下,不去點破。她的心中在醒來的那一會子已經有打算了,所以在她的打算實施之前,她還是要將所有的事都安排妥當的好,有些事事她開的頭,自然也需要她來畫上句號,若是因為她的自私而牽連到別人她估計會愧疚一生的。
“人妖央,等玄武回來你去找他,讓他帶你去見展茯吧,然後你就帶展茯離開王府吧。”
“你什麽意思?不是說五王爺那裏有個假的展茯麽?若展茯出來再跑到五王爺那裏,那個假展茯豈不是危險了?”
錢沫沫話音剛落,人妖央挑挑眉就將話接了過去。
“不會的,五王爺名聲已破,假展茯找個借口脫身也就是了,剩下的事.……他.……他自己會處理的,嗬嗬……已經不用我擔心了!”
錢沫沫裝作無事的樣子苦笑一聲和人妖央說著話,隻有她自己知道,藏在被中的手恐怕已經將自己的大腿都掐青了,也隻有她自己知道那個“他”,她是花了多大的勇氣說出來的。
“好!既然你已經做決定了,我尊重你的決定。那麽現在輪到我說了?”
人妖央被外麵的嬉笑聲吵的有些頭疼,他看著錢沫沫那風輕雲淡的樣子,暗暗折服。單是從這份鎮定自若,就不是隨便一個女子能擁有的。
抬手揉揉自己有些發緊的太陽穴,人妖央轉過頭去不看錢沫沫,悶悶地說道:“你昏迷之前說要讓我帶你離開,可還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