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恍若隔世
當然了,這些事白虎自然是好和人妖央他們說的,即便是現在王妃清醒著他也不會將這些沒有證據隻是猜忌的想法說出來。
不過,要是說在凝翠和錢沫沫之間讓他們這些下屬挑一個人作為王妃追隨,白虎還是毫不遲疑地選擇錢沫沫。
“白侍衛說的沒錯,這會子王妃的確不適合離開,先不說央公子私自帶走王妃被人詬病,單是王妃現在的身子也不能耽擱了!況且央公子若真的就這般帶走王妃豈不是正好落入凝翠的圈套,落人口實。”
因著被夜殤踹了一腳行動有些不便的景嬤嬤隨後跟上人妖央的腳步,來到了下院的門口,單手扶著門口有些氣息不穩的地說著。
白虎一看景嬤嬤的樣子臉色驟變,急忙從自己的袖口裏掏出一個藥瓶倒出來兩粒黑色的藥丸走到景嬤嬤那邊,讓景嬤嬤服下。
剛才屋內的事他在暗處看的真真切切,景嬤嬤被夜殤暴怒中踢中的那一腳恐怕是內髒有損,雖然夜殤已經手下留情,但景嬤嬤到底是沒有內力的平常人,已經年邁,沒有當場昏死過去已經是身子底子好了。
“老奴沒事,白侍衛還是抓緊時間給王妃看看吧!”
景嬤嬤一口將白虎遞來的藥碗吞下,順了順氣有些擔憂地看著王妃。
“這個自然,不過現在還是要看央公子怎麽想的,還有,王爺沒有下令,所以屬下不能太過明顯地去給王妃診治,也就是說王妃的傷,屬下隻能背著王爺偷偷地給醫著。”
白虎轉回身看向人妖央,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人妖央身上。
“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最後一次!”
人妖央還是妥協了,就錢沫沫現在的情況,他的確不好強行帶其離開,畢竟錢沫沫的病一直都是白虎醫著,再沒有人能比白虎更加了解她的身體狀況了。
而情況確實也不樂觀,人妖央和白虎帶著錢沫沫回到梅園後,展婧也跟著到了那邊,秋憶因著景嬤嬤內傷需要休息先被白虎安排過去找過景嬤嬤,所以照顧錢沫沫,為她重新包紮傷口的事就落到了展婧頭上。
本來已經完全結痂愈合的傷口現在完全裂開了,丫頭們端進去的一盆盆清水,不消片刻就被染紅,端了出來,看的人觸目驚心。
人妖央坐在梅園主屋門外的石階上,鼻端繚繞著那若隱若現的血腥。昨夜還在一起歡聲笑語的人現在就躺在裏麵,奄奄一息。
一切太突然,不要說錢沫沫無法承受,他這個外人都沒有辦法接受,或許就像白虎說的,這一切也許真的就是另有玄機的,而這個時候他卻為她什麽都做不了。
人妖央一下仰躺在石階上,任由忙進忙出的丫頭們從他的身邊走過。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他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將視線追隨著她移動的呢?一開始隻是將她當做知己,後來是妹妹,再到後來卻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動情。
她,是九王爺的妃子,而他隻是江湖上一介琴曲出名的琴師罷了,果然還是他妄想了麽?為什麽先碰到她的人不是他!
“白侍衛……這血還是止不住,再這麽下去恐怕光是流血也會流死人的!”
平日裏淡漠無緒,處事不驚的展婧這個時候聲音裏也出現了慌張,從剛才開始她依次試了白虎命人送進來的幾種止血藥,卻怎麽也止不住,隻得一遍遍清洗著周圍的血汙。
躺在外麵石階上的人妖央聽到展婧的聲音噌地一下又坐了起來,骨節細潤的手攥成了一個拳頭,站起身就向梅園外走去。
“展姑娘,你也是習武之人,等下我讓丫頭將銀針送進去,你按照紫宮,玉堂,膻中的順序在這三個穴位傾斜入針,每針一寸。”
“嗯!”
白虎因為男女有別不方便進去隻能在外麵指揮,上次是他在外麵指揮者景嬤嬤做的,那一次雖然說也是驚險萬分,卻不比這次這般凶險。
來回走動著的白虎將自己針灸用的一套銀針提給一個小丫頭,並告訴小丫頭要使用那三根針,剩下的也就是在外麵等待。
另一邊,人妖央氣勢洶洶地直衝龍嘯殿而去,剛行至龍嘯殿的門口就被暗中守衛的青龍突然攔住了去路。相比白虎的好說話,青龍就要強硬一些。
“央公子,這裏你不應該來!”
一身黑衣的青龍帶著冷冷的黑暗之氣,即使突然出現在白日裏卻依舊被一層隱隱的黑霧籠罩著。
“我為何不該來?難道說他不敢見我?還是說他是堂堂的九王爺我一介草民不配?”
人妖央怒極反笑,他今天一定要找夜殤討要一個說法,為何一夜之間就這般對待自己的王妃,寵幸一個心思深沉惡毒的婢女。
“我想央公子誤會了,我並沒有惡意,這個時候我們都想要弄明白是怎麽回事,但是,這個時候妄動,公子確定不是害了王妃?那凝翠夫人可是就等著值王妃於死地呢!所以,作為央公子你不應該來,其中深意我想不用我再多說了吧!”
青龍的話雖說有些不好聽,卻不得不引起人妖央的深思。他恨恨地瞪了一眼龍嘯殿內室方向的窗戶,跺腳翻身離開了。
“青龍,是何人?”
剛才青龍和人妖央的對話皆是密音入耳的方式,因此,在外人眼裏也就是兩人相對而站,無語對峙良久的樣子。而夜殤的內力又怎能不知道有人曾來過,沒有聽到對話才會有此一問。
“回王爺,是央公子!”
“哦?他來做什麽?”
屋內再次傳來夜殤的聲音,青龍也不有所隱瞞將人妖央來過的事稟告,私心裏卻隱瞞了人妖央所來的意圖,他是暗衛之首,王爺會有此巨變,不用白虎說,他也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因此,偷偷查證事實也是他們的職責。
“沒有說,看到屬下出現就站了一會走了!”
這樣的話明知道夜殤不一定會信,青龍還是硬著頭皮撒了謊。果不其然,屋內傳來夜殤肅冷的笑聲,笑的青龍脊背發涼。
“怎麽樣了展姑娘?是否止住了?”
白虎廳中來回踱步的步伐越來越淩亂,額頭上不斷地冒著冷汗。平常的笑麵虎更是笑容不見,現在玄武不在府中,他若是讓王妃有個好歹,先不說以現在的王爺會不會辦了他,單是玄武就能毒死他幾個來回。
況且打從心裏他也是不希望王妃有什麽事的,王妃的性子本不應該遭受這些苦難的,那樣笑傲紅塵的心態,那晚懸崖邊上醉後的高歌,讓他這個男子都深深折服。
“呼……好像……好像止住了!……止住了!”
內室屏風後展婧的回答不止讓她自己深深出了一口氣,屋裏這些平日裏伺候錢沫沫的小丫頭也都一個個的露出了笑容,白虎更是抬袖擦拭一下自己額上的汗水重重地呼了一口氣。
“展姑娘,你現在再將止血的藥粉替王妃重新上過,然後看著血液完全不再滲出的時候按著剛才施針順序的倒序依次將銀針拔出。”
“嗯!”
暫時放下心來的白虎這才靜下心來去為錢沫沫開方子,執筆在手,濃鬱的墨凝聚在筆頭,白虎的臉上不由的浮出一抹苦笑。
看來他注定要挨王妃的眼刀啊,這一次,恐怕方子上的藥又要被王妃嫌棄了。想到每次王妃服藥時的幽怨,他都忍不住覺得好笑。
隻可惜,這個時候他卻怎麽也笑不出來,挑起的唇角也是充滿了苦味。
又是一個豔陽天,錢沫沫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近晌午的時候了,秋憶歪坐在她床邊的地上,趴在那裏枕著床邊睡著了。
緊皺的眉頭下是帶著淚珠的睫毛,眼下有些發青的顏色應該是昨夜守著她熬夜才會有的。不知道她已經睡了多久了,或者說她已經昏了多久了。
躺在床上,錢沫沫誰都沒有叫,呆呆地看著這熟悉的雲帳花紋,每個夜殤在的夜晚她都會和他一起望著帳頂聊天,他會靜靜地聽她說現代的事,她會窩在他懷裏聽他獨有的強勁心跳。
熟悉的臉,熟悉的氣息,還有那多少次溫柔地撫摸她額間的大手都在一瞬間變成了揮舞而來的一記耳光。
不自覺地,她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破裂的唇角,濕潤後的刺痛感讓回憶更加清晰。帳頂纏繞的花枝也在淚眼中模糊,凝聚在一起的水霧變成淚,從她的眼角滑落流進耳廓接著向下脖頸而去。
“很疼麽?王妃,你什麽時候醒的?要不要奴婢去請太醫?”
秋憶醒過來就看到錢沫沫在擦眼淚,默默地將帕子遞了過去,因著自己跪坐著睡著了雙腿一時有些麻木的起不來。
“沒事,我不疼,秋憶,你下去睡一會吧!我這邊沒事。”
說沒事那是騙人的,這會子她倒是真的不感覺痛,隻覺得自己的胸口似乎開了一個洞,呼呼地向裏麵吸著冷風。
“秋憶不困,奴婢先去給王妃取藥,藥早就熬好了,一隻在火上熱著,白侍衛走之前說王妃醒來就先吃藥的。”
秋憶用力地垂了幾下自己的雙腿勉強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