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逝者已逝
簡單的一句話,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錢沫沫和夜殤全都愣在了那裏,二人也都是怕夜中有事都是和衣而睡,沒有更衣,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卻沒想到湘妃娘娘會走的如此突然,想著多少還能再陪著他們說說自己未達願的話,沒想到就這麽歿了。
聽到錢沫沫和夜殤起身的動靜,秋憶帶著一個小宮女兩人一人捧著一套喪服走了進來,兩人也都換下了桃粉的宮裝,一身白衣,發髻間的彩色簪花也都換成兩朵白絹花。
氣氛低沉,錢沫沫和夜殤兩人都沒有說話,讓秋憶和另外一個小宮女匆匆地為他們更換了喪服便急忙忙趕往荷韻軒正殿,夜殤是湘妃娘娘的親生子,而錢沫沫又是夜殤的正室王妃,兩人都是要守孝的。
未至荷韻軒主殿就已經感覺到了悲泣,所有回廊下的朱紅宮燈都被換上了白色宮燈,潔白的喪幡繞梁而去不見斷頭。一身白色喪衣的錢沫沫和夜殤一前一後的走在這回廊中,讓走在最後的秋憶看著都覺得有些發怵。
本來靈堂是不應該設在荷韻軒的,卻因為整個皇宮隻有荷韻軒是湘妃娘娘最為喜愛的地上,皇上才不顧群臣後妃的異議堅持將靈堂設在了此地。
入得荷韻軒正殿的庭院,整個庭院都被遍布的白色淹沒,讓這個蕭瑟的冬季更平添了一絲冰冷和悲戚。錢沫沫幾乎是一路小跑著才能跟得上夜殤的腳步,她知道,此時的他肯定急著想要再見湘妃娘娘一麵,昨夜若非她,他定會徹夜守在荷韻軒正殿的外廊下。
想到這裏,錢沫沫不禁有些愧疚,夜殤雖然走的飛快她也不勸阻,隻是一路竭盡全力的尾隨跟上,不想再因為她而使夜殤懊悔。
直到馬上步入荷韻軒正殿,錢沫沫才緊跑了兩步一把抓住夜殤的袖子定定地望著他,她沒有說話,因為她知道這個時候說有的語言都是蒼白的,沒有什麽能比至親之人離世更讓人難受心痛。但是,她卻又不得不提醒他,隻因這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
夜殤被錢沫沫拉住前行的身子,回身剛要怒喝讓她放手卻被錢沫沫眼中那種慈母一般的溫柔瞬間包裹,那樣的眼神他之前也在錢沫沫身上看到過,那他第一次被母妃告知她時日無多的時候,那一次錢沫沫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一下一下地為他梳理著頭發,並將母妃其實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解釋給他聽。
是啊,母妃告訴他這件事的時候是笑著的,那種笑是終於能為兒子做一件事的幸福,那是繼夜苒死後因為無能為力而轉變的動力。他,不能讓母妃看到他這個樣子,就如父皇說的,母妃歸根結底是為了複活曾死去的他,是為了他和沫兒的以後才會如此的。
鎮定下來的夜殤拍了拍錢沫沫的手臂,表示自己沒事,轉身走進了殿門。
“九弟媳請節哀!”
有些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錢沫沫回頭一看才發現那熟悉的聲音是來自七王爺,七王爺也換上了一身孝服,不同於他紅色的妖豔嫵媚,這樣一身白衣的七王爺更像是跌落凡間的謫仙。
“臣妾見過七王爺,謝七王爺勸解!”
錢沫沫淡淡的臉上不帶一絲表情,在這樣的日子裏她實在不知道應該用什麽表情來麵對這些即將出現的皇子們,要是不傷心悲痛是不可能的,湘妃娘娘雖然騙過她但最後也都沒有傷害到她反而很多時候都是在為她好。這樣突然就歿了她心中的悲痛不必夜殤少多少。
不過湘妃娘娘的離開卻是她自己的選擇,她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才選擇的犧牲,在這樣偉大的母愛麵前所有的一切都已不再重要,反而顯得渺小了很多。
“本王也是娘娘養大的,在接到喪報小太監的告知後就敢了過來,希望可以幫助上九弟和九弟媳一些忙!”
七王爺的語言一如既往的暖如春風,細細地聽來這次也不覺間似乎摻雜了一些傷感。錢沫沫自是沒有那個心情也沒那個時間去分辨真假,依舊福了福身形算是謝過。
“王妃,先跟老奴到裏麵來,老奴和你說一些規矩!”
錢沫沫和七王爺之間的氣氛剛有些發冷,景嬤嬤就迎了出來,向錢沫沫和七王爺行過禮後急忙拉著錢沫沫就向殿內走,錢沫沫是湘妃娘娘的兒媳要處理的事務還有很多,雖然說皇家的喪失人多好辦事,但妯娌之間還是需要錢沫沫去周旋的。
王府裏的兩位側妃也已派人去請,不敢怎樣她也是側妃是要來給湘妃娘娘守孝的。至於如夫人就因為品階不夠留在府中照顧日常事務,府中誦經也就是了。
悲樂齊鳴,漫天冥幣。
錢沫沫不知道整個守七她是如何堅持下來的,畏寒的她在靈柩旁和夜殤一起跪在那裏往火盆裏撒燒著往生錢,每每等到要休息的時候不靠兩個人向上拉是站不起來的,最嚴重的一次她被拉起來的時候雙腿還是保持著跪姿,僵硬的無法伸展。
最後還是靠夜殤給她抱到後廳按摩了許久才恢複知覺,夜殤對錢沫沫態度的轉好自然是有目共睹。馨側妃和剛升為側妃不久的劉側妃更是眼露記恨,就連一向掩飾的很好的劉側妃這一次都不再回避。
但是礙於正處在湘妃娘娘的喪期她們倒也還能耐得住,沒有多生事端。最讓錢沫沫無語的是二王爺和五王爺例行公事的吊喪,二王爺居然在喪服下內套大紅彈綾褲。
要不是錢沫沫發現的及時,在第一時間按住夜殤,恐怕湘妃娘娘的靈堂就要血濺三尺。她記得當時直說了一句話,夜殤就恢複了正常,麵無表情的跪在那裏無視二王爺和五王爺的挑釁。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母妃和夜苒妹妹都在看著呢!”
這樣的一句話代表了太多,錢沫沫知道這些事卻是一直背負在夜殤的肩頭的,他默默地承受著,從來不與任何人傾訴,但是她卻知道他也有需要依靠的時候。
“王妃,這荷韻軒已將被皇上下令封院了,平日裏湘妃娘娘慣使的幾個宮女也都被分發到了別的院中,老奴也都按照王妃意思補貼了銀子,宮門快到下鑰的時間了,我們還是早點離開吧!”
站在荷韻軒正殿庭院中的錢沫沫被景嬤嬤從回憶中驚醒,她歎了一口氣,似乎所有的事都是昨天剛剛發生的一般讓她不能從中脫身,又好似她隻要推開荷韻軒正殿內室的門湘妃娘娘就會溫柔地對她笑道:“沫兒,快過來,到本宮旁邊坐。”
可惜這一切永遠也不可能在發生了,不能再出現在她的眼前。這一趟宮中之行她雖然沒有受到什麽大的傷害卻失去了一位親人。
想到湘妃娘娘最後和她說話時的笑容她就忍不住的眼眶發熱,那個時候她居然還凶巴巴的怒吼了湘妃娘娘,母妃卻依舊溫柔地對她說著她所能為她想到的一切事宜。
突然錢沫沫似乎想到了什麽,一把將景嬤嬤手中的包袱奪了過來蹲下身子將包袱整個展開在地上開始翻找。一邊翻找還一邊拍打著自己的額頭,心道,她這個豬腦子怎麽將那麽重要的事給忘記了。幸虧她這個時候想了起來,要不然荷韻軒被封,她出去後還談何容易能夠進來,更不要說從這裏再帶東西出去。
景嬤嬤看著錢沫沫如發瘋般的將包袱裏的東西一件件扔出來,忙將她扔出去的東西給撿了起來,不禁道:“老奴的好王妃,您這又是抽的哪門子瘋?”
錢沫沫也顧不上抬頭去和景嬤嬤想說,低著頭一邊翻找著東西一邊激惱惱地說道:“鑰匙!我找一把鑲有紅玉的鑰匙!到底被我放哪了?”
“是這個麽?”
景嬤嬤的聲音如同天籟在錢沫沫的耳邊響起,她手下的動作立即就停了下來,抬頭剛看到景嬤嬤手中的東西立即跳了起來。
“在哪裏了?好險,這個要是讓我弄丟了,估計母妃非得天天到夢中責問我!”
錢沫沫一把抓起景嬤嬤手中的鑰匙恨不得親上兩口,自顧自的喃喃聽的景嬤嬤稀裏糊塗的,完全不知道錢沫沫所雲何事。
“王妃你都在說些什麽啊?”
“沒什麽,沒什麽,嬤嬤在這裏等等我,我去去就來。”
錢沫沫拿著那把鑰匙就向正殿跑去,說實在的,她現在對整個荷韻軒的正殿比對她自己的梅園都熟悉,不過這個時候空無一人的正殿中卻十分的嚇人。
空曠的正殿中錢沫沫的腳步聲顯得那麽的突兀,蕩起的回音讓她忍不住寒毛豎起,好想身後有個人在盯著她看一樣。若說以前有鬼神之說她肯定是一笑了之,可是現在她都穿越了,還能有什麽是不能信的?
壯著膽子一路疾走到內室,直奔湘妃娘娘的化妝台,她努力控製住自己不去看其他地方,按照湘妃娘娘說的法子將梳妝台的鏡子挪開,果真在裏麵看到了一個四方的檀木小盒子。
剛想用鑰匙打開了看看,確認是不是這隻盒子又想到湘妃娘娘話,不到危險十分不能打開,況且在這種環境下她也實在不願過多逗留,抱著盒子就跑出了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