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你慢點兒吃，來喝口水吧。”柳七也是真的餓了，本來因為方才醒過來，那樣子看來還有些沒什麽精神的樣子，看著有些迷迷糊糊的。
這會兒倒是越吃著飯就越發精神起來了，一吃倒是就停不下來的樣子，一口接著一口的，吃的也開始越來越快了，剛剛將一大口包子塞進了嘴裏之後，沒嚼幾下又急著往下咽，一下子有些被噎到了，眉毛都皺到了一起。
柳因風在邊上看著，似乎也是早已經預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手邊就準備著一杯水，這會兒馬上也就遞了上去。
柳七端著杯子一飲而盡，隨後臉上那種難受的感覺倒像是也緩和了不少，柳因風在看著人順了氣，總算把噎著的東西給咽下去了之後，便是也沒想再讓他還繼續吃下去。
說實話從她在邊上看了的這會兒功夫，柳七吃進去的東西也不算是太少了，畢竟他方才醒過來，有好幾天都沒有正常吃過東西了，一下子自然也不能讓她吃下去太多，免得真得把肚子給撐壞了。
對此她多少還是有所感觸的，柳七他在吃的東西上頭一向倒是也沒有太多的自製力就是了，若是碰見什麽好吃的，又由著自己喜歡去做的話，那一定是會吃到撐得。
平常的時候或許沒什麽太大的問題，最多就是撐得肚子痛，難受過半個時辰差不多也就能夠慢慢地覺得好受一些了，不過這對於身體來說總歸不是什麽好事就是了，更何況是眼下。
於是柳因風便也提前就開口製止了柳七，“好了，吃得差不多了，這早飯也有些涼了，我們等一會兒回去了再吃，你現在吃太多之後的可就吃不下了。”
柳因風的話還是挺管用的，在聽到她這麽說之後，原本還想從桌上拿些什麽來吃的柳七便也停了下來，抬頭看著旁邊的人，下意識跟著點了點頭，顯然是把她的話給聽進了心裏去。
然後他的眼睛就停留在了柳因風的臉上，倒是半天沒有移開，那神情看來也和平常的樣子有些不太一樣。
柳因風心裏還正覺得納悶呢，想著是不是柳七這會兒的身體還有些什麽不適的地方，畢竟這人幾乎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倒是要比她昏睡的時間還要長上一些，究其出現此種情況的內裏，一時倒是也沒有去細細探究過。
梁楚笙將人給弄醒了，卻也沒有多說什麽，柳因風自然也就沒有追問，關於柳七的事情，說到底不是在這藥廬之中去解決的，她心中也是十分清楚的。
不過對於柳七的情況也還是有些擔心的，即便這人是清醒了過來，但若說是不是還有什麽其他異常的地方，這還是要花些時間去細細觀察的，眼下從他醒來到現在的時間也並不太久，因此對於柳七的行為和反應更加是該多加關注才行。
然而柳七靜靜盯著她看了又看，然後目光跟著又往身上移去，那表情看來似乎是在想著些什麽的樣子，不過卻也並不能夠讓人馬上看清楚。
介於柳七之前就有過“發病”一般的不同於本身的異樣行為，這時間更是不能夠大意就是了，因此除了柳因風之外，其實這會兒藥廬之中外頭的另兩人，也是都不約而同地將視線都放在了桌旁的人身上，這會兒也都看向停下了手來沒有再繼續吃東西的柳七了。
誰都知道柳七是剛剛才醒過來的，他本身就是一個值得關注的存在，更別提這幾天又都是以昏睡著的狀態在藥廬中度過的了，自然不論是誰對此心中也都是在意著的，而不會隻當這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而絲毫不多加思索才是。
然後柳七的神情卻是變了又變，一時間看起來有些委屈的模樣，視線最終停留在了柳因風的右手手臂之上，然後朝著那裏伸出了手來，“痛……柳一……你流血了。”
看著麵前柳七此時的這副樣子，柳因風一下子似乎也就明白了什麽，本來對他的擔心這會兒倒是也減去了不少，也確認此時的這人該是漸漸清醒了過來，而不是讓人擔心的那樣，會有些什麽異樣的反應出現。
而他此時的這副神情和言語所表露出來的，不過是他的擔心而已，在他想起了發生過的什麽事情之後，自然也就記起了那時候在自己麵前倒下去的受傷的人。
柳七最後的記憶其實是停留在了柳因風躺在外頭的那張床上然後怎麽都叫不醒的樣子，他知道出事了，那不是睡著了，而是……是和自己的娘親曾經的時候一樣，也是躺在床上怎麽都叫不醒了，也不會再睜開眼睛了。
然後他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在一陣外力的作用下，趴在床邊哭叫的人已經是被帶離開了藥廬之內的房間，然後等候在了外麵，為的是給梁楚笙和孫亮他們救治人提供時間和便利。
之後被安頓在了藥廬內的柳七卻是從昏過去之後便是沒有再起來，這一點他自己自然是不會知道的。
他其實到現在為止也並不知道中間都發生了什麽，他是沒有意識的，中間醒過來睜開眼睛卻還躺在那裏沒有動彈的時候也是記憶全無的。
柳七所知道的便是方才睜開了眼睛看見了站在邊上的那個好看的大夫，然後柳一就出現在了眼前，房間裏還有另一個和那大夫有些像的人。
然後他便是跟著柳一走出了那房間，從裏間到了外麵，柳七倒是認出了這裏是哪裏，這藥廬他來過兩次，自然是記得的，而外頭的兩個人他也是認識的，容華他見過，孫亮就更是如此了。
隻不過方才醒過來的人，腦子裏頭倒像是睡迷糊了才醒來不久，鈍鈍的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隻是機械地看過了這些，直到來到了桌旁開始吃起了東西來，柳七的全部注意力自然也都從其他的事情上，直接轉移到了眼前的飯菜上頭，然後便是低頭自顧著吃起了東西來。
一開始的時候倒是沒有什麽感覺，等到見到了食物擺在眼前開始吃起來的時候，才覺得自己肚子裏頭空空的，餓得不行了。
然後便是忙著吃起了東西來，直到是填飽了肚子，整個人才像是緩過了精神來，然後再看向身邊的柳一，腦子裏頭關於之前的那陣驚恐的記憶倒是慢慢地複蘇了一般。
他像是想起了什麽，一開始又覺得好像是睡夢中發生的事情，分不清真假一樣，他記得他們是到了那片林子裏去的，還有一隻大鳥，然後……
然後他看見柳一受傷了，胳膊上流著血，“我怎麽叫你，你都沒有睜開眼睛，柳一……”柳七一副委屈又飽受驚嚇的樣子。
盡管那時候的事情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好幾天的時間了，不過在他想來，卻似乎就發生在眼前，尤其眼前的場景還是在藥廬之中，他一抬眼去看，就能看見那張柳因風在此躺了幾天的那張床。
而柳七腦子裏所記著的，便是受傷流血的人躺在那上麵，任憑自己怎麽搖晃叫她的名字，卻都沒有回應的樣子，這對於柳七來說，無疑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好在眼前的他醒來的時候，柳因風已經是坐在他身邊的了，這在很大程度上還是安撫了柳七想起了什麽的時候那受驚的心情，倒是比起任何言語上的寬慰都更有力量就是了。
柳因風的右手臂這會兒已經包紮過了，雖然今天的藥還沒有換，不過說到底從她醒過來到現在，這右手臂一直也都沒什麽知覺，因為她都是用左手來動作。
這會兒眼看著柳七害怕想要確認什麽的神情，柳因風也就由著他抓著自己的右手，沒躲也沒阻止什麽，隻是說沒什麽事，嘴上還一邊哄騙著他說是做噩夢了。
關於受傷那時候的事情，自然也沒有什麽必要讓柳七想起的清清楚楚，隻當是這幾天睡了一覺做了一場夢，也不是什麽壞事。
從受傷起她也無暇顧及到柳七，雖然柳七身上也突然發生了異樣的事情，不過這會兒醒過來了，一切也都好轉了，至少這麽看來也算是暫時的雨過天晴了。
她自然也不想看見柳七還糾結在當時的情緒裏頭，因此自然是不要讓他去想那些事情才更加明智，至於其他的，等之後再說也來得及。
裏間的楚憐和梁楚笙兩個人撩開門簾走出來的時候，一眼看見的便是桌旁的情景，那個柳一在安慰著一旁紅著眼睛大塊頭的人，那樣子看起來倒活像是在哄著一個孩子似得，就這麽看著若是不明其中內裏，總會覺得有些違和的感覺。
楚憐下意識停住了腳步，視線靜靜停留在了那桌邊的方向，看著那兩人間的互動，一時間倒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隻是臉上一片沉靜，默默在心底歎了一口氣。
一旁的梁楚笙在安靜看過了片刻之後，轉頭看了身旁的楚憐一眼，相比於其他人來說，他多少還是能夠從楚當家眼前的反應和沉默上頭，察覺到一些其中的情緒。
畢竟大約也是有些感同身受的吧，畢竟若是在帶入了某些猜想之後，一切多少也就變得和之前並不相同了。
而楚憐在方才於房間內才聽著梁楚笙說過的柳七對於這人的重要性的言語，眼前所見似乎像是在肯定著什麽。
區區一個柳七而已，其實在楚憐看來實在也算不上什麽，就算是可用，卻也沒有重要到一個其他的程度，不行丟了也可，南毒這邊自然是不會在乎的。
自然了，若是沒有柳一身上此番的事情，沒有了這幾日間的疑惑和糾結，他的想法也從來句不會改變，更加不會因為南毒之內被原容收進了西景園內生活的那般人而浪費精力。
但是此時，一個問號卻是莫名橫在了心裏，這是一個她絕不可能輕易忽略掉的問題，隻不過即便心裏再如何急於得到一個準確的回應，卻也不得不安於眼前的情況而不能操之過急。
在出了裏間的門口沉默了片刻的人這會兒便也重新走了過去，柳因風意識到了什麽側頭看了一眼，然後便也帶著柳七離開了桌子旁邊站了起來。
外頭原本注視著柳一他們的另兩人，這會讓也都紛紛將目光投向了這會兒出現的楚當家和梁楚笙身上。
距離他們進去看柳七到柳七他們已經吃完了飯這之間也有那麽一段時間了，關於這兩人是不是在裏麵說了些什麽，這便是南毒之間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什麽人自然也無權過問就是了。
楚憐先是說了一句自己有事這會兒便準備先離開了，然後便也沒有久留，至於之後的事情也沒有要再幹涉的意思，隻是在經過桌旁的時候默默看了一眼那裏站著的兩個人，此時倒真如一對兒兄妹一般關係了，然後便是徑直走出了藥廬，便是先離開了。
不過說起來，楚憐在藥廬中待的時間也並不短了，過了這一夜，這會兒也是該回去睡一覺，或者是去做本該她去做的事情了，而不是繼續留在這裏。
而此間還聚集在這裏的其他人，接下來也便該各自離去了，首先就是柳一和柳七兩個人了。
“師父，我按照之前方子準備的藥基本都齊備了，後麵還有什麽要我去做的事情嗎？”孫亮先一步來到了梁楚笙的邊上詢問著些什麽。
梁楚笙抬眼看了看，然後朝著柳一那兒又看了一眼，跟著說道：“趁著人還在這兒，先把傷處的藥給她換了吧，這治外傷的藥順便準備了給人帶回去，每日都要更換，傷口自然就能愈合地好一些。”
孫亮點了點頭，正當他看向柳一那兒招了招手，準備叫人過來上藥的時候，然後便是又聽見梁楚笙突然又張口說了句，“記得一會兒把那桌子也給一並收拾好了，這是藥廬，又不是廚房。”
好好的一張桌子，這會兒倒是一團亂，就連藥廬之中原本藥材的味道，似乎都因此被衝淡了一些，不經意地多了一股飯味兒飄散。
孫亮隨著自己師父的視線看去，便是意識到了什麽，剛張口應了一聲是，然後就被站在一旁的容華給接過了話去。
“我來吧，正好我這會兒閑著。”說著便也動手整理了起來，柳因風嘴角噙著一絲笑，然後便朝著孫亮那兒走了過去，等著先將藥給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