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藥廬的裏間房屋內,在柳一領著清醒過來的柳七走出了門後,餘下的兩人倒是還待在房間內並沒有急著一起出去。
楚憐沒有跟著往外走,梁楚笙自然也就暫停下腳步留了下來,一邊收拾著方才給柳七施針的時候所拔出的銀針,然後一一複原到本來的位置上來,然後等著楚憐和自己說些什麽。
他知道關於柳七的事情楚憐一定是想要知道些什麽的,或者她早已經知道了柳七躺在這藥廬裏間房間內的情形,不過關於具體的情形以及始末,包括柳七具體的情況,自己卻也並沒有來得及和她說些什麽。
不過若說有什麽值得說的,似乎倒也沒有什麽新奇的地方,這也是他沒有把柳七的事情太過放在心上,在第一時間想著告知楚憐的原因之一吧。
“依你看,柳七的情況如何,難道是更加嚴重了不成?”楚憐仍舊是站在床邊上不遠處的那麵牆之前,看著床邊的梁楚笙在收拾著東西。
此時原本還躺在那裏靜靜閉著眼睛的人已經離開了,就在不久之前,是梁楚笙讓人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情況看來似乎並不糟糕,若是不知道內裏的人看來,大概隻會以為是一個睡了長長一覺的人這時候被人給喚醒了過來。
從柳七的臉上或者是身體上倒是也看不出有什麽十分不對勁兒的地方,至多不過是迷蒙方醒時候的無神,以及在躺了這幾天過後的一些虛弱。
不過柳七的身體向來倒是很健康的,除了神誌不及常人,看來是有些呆傻的感覺之外,體格上頭卻並沒有任何的問題,或者可以說是十分的健康了。
這一點其實倒也不必像梁楚笙這樣的大夫來說,就是一般人看來也能從他的身上感受到這人的健康來的,而此時也就是這麽一個最該是人畜無害,傻呆的一個人身上,卻是在不顯眼的時候出現了一些問題。
而楚憐他們自然是一早就察覺到了些什麽,因為一早也對西景園中的另一個叫做譚麗的人有所關注,所以在柳七的異狀被第一時間發覺的時候,對於知道些什麽的人自然就會有所聯想,然後確定些什麽。
隻不過他們最後能知道的即便是已經有了這些,但是究其內裏以及目的,卻也算不上是全然清晰就是了。
所以表麵上對於此種情況更多的便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當不曾察覺到太多的什麽,不過雖然這對於眼下來說是一個比較好的選擇,但是楚憐他們也不會真的放任事情就這般一直發展下去,而全然不去理會,至少該知道的事情,也絕對不會忽視就是了。
對於這次柳七的情形,楚憐雖然算不上知道的十分清楚,不過親眼看了方才的情狀,再聯想到一直以來在柳七身上發生過的事情,心裏自然也就有了猜想。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心中才會更加地湧上一些異樣的情緒來,因為比起柳七這人的身體好與壞,清醒與否,他為什麽會發生這些,又為何是在這個時間出現的這樣的情況,才是更加值得關注的事情。
梁楚笙心中對此自然也是有數的,所以當時在聽到藥廬中的人告訴自己柳七的情況的時候,他便是也第一時間來到這裏給他看過了。
如他當時所看見的,柳七正平躺在這張床榻上,眼神空洞地睜著,然後安安靜靜的,既沒有什麽動作,自始至終也並內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來,而在他給這人看過之後,發現從身體上來說確實也並沒有太多哦的異樣就是了。
一切倒是隻像是一個突發的意外事件,並沒有原因,隻是不知道怎麽的就突然變成了眼前看到的樣子。
關於柳七身上突發的異樣情況,梁楚笙此前便已經從孫亮的口中聽到了一些,後來自己也因為要給柳七醫治腦袋,所以也算是接觸地不少,心中默默地也是有數的。
這一點他與楚憐之間早也已經說過這個問題,彼此之間也都有這個默契,並不將此事放在第一位去看,在沒有什麽大的影響的前提下,反而是由著柳七身上這樣的情況出現了,為的便也是這事情發生的背後,以及以後,所以並不會急在一時。
而這次的柳七會突發在藥廬之內發生這樣的情況,倒是讓梁楚笙也覺得有些意外的,而柳七自己的表現也並不像之前孫亮說過的那樣,全程都是無聲而安靜的。
若不是有藥廬中留守的人到裏頭看過然後察覺到了什麽異樣之處,可能都不會有人很快意識到柳七怎樣了。
而那時候的柳七也確實就是個安靜的木頭一般,與被迷音之術麻痹了的人十分相似,不過卻全程並沒有做出任何的事情來,甚至根本是一動也沒有動過,那如此的意義又會是在哪裏呢。
這大概也就是最讓人想不明白的一個地方了吧,所以這與其看來是一件值得深究的事情,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場意外,意外是沒什麽太多可推敲的東西包含在其中的,就像這幾日藥廬中的柳七一般。
“他這次的情況本就是有些莫名其妙的,若說是嚴重了的話,要我看似乎倒也算不上,或者有其他的原因也說不定,倒未必真的全都是和西景園那兒的人有關。”
梁楚笙將收拾好了的針包給從頭到尾一點點兒地給卷好了,手裏拿著東西便也朝著楚憐站著的地方走了過去,楚憐眉間輕動聽著方才他說的話,這時候忍不住張口問了一句,“你此話何意?”
“柳七這次發病並沒有任何的前兆,被發現的時候就跟個木頭似的躺在這間房間的床榻上頭,那時候他應該是睡醒了才對,隻不過看著就像個木頭似得,對於別人的言語和動作都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這一點其實並不奇怪。”
梁楚笙說著正看向眼前的楚憐,彼此自然也都知道這話裏的意思,迷音之術對人造成的影響他們兩人本就心中有數,也都是有所見識過的,卻也並不陌生。
即便是再高明的**之術,總會有痕跡可尋,不會真的能夠做到讓人絲毫察覺不到的地步。
梁楚笙停頓了片刻便又繼續說道:“柳一突發危險,柳七便也是隨著一同來到了這裏,他們一起進的南毒,關係自然不同尋常,柳七對於她的感情可想而知,當下的情緒已然是有些失控的。”
“因為當時要急於醫治柳一的傷情,時間耽擱不得,不能讓柳一一直糾纏在邊上礙事,所以旁邊的人邊上第一時間將人弄昏了給帶出去了,之後在救治完人的第一時間,然後便又把柳七安頓在了藥廬裏間的這床上,不想後麵就出現了那樣的情況。”
聽到梁楚笙說的這些,楚憐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跟著便又確認道:“你是說柳七這次發生的異狀,可能是因為受到了刺激所以才會出現的,所以是我們想多了嗎?”
梁楚笙點了點頭,卻並沒有在言語上給予一個全然肯定的答案來,因為這樣的事情再怎麽想來,也都隻會是想當然的事情,而並非能夠找到確切的原因來,不過至少從事情的發生看來,大約也是這個樣子的。
“還有一點,此前我也給柳七開了醫治他腦袋的藥,孫亮一直都有將藥帶去西景園中給柳七來喝,雖然這段時間耽擱了下來,不過此前卻也服藥了一段時間,對於身體還是會有些影響的。
雖然不說如此就能夠將人給醫治好了,不過或者也已經能夠見出一點兒成效來,這還要等再看看柳七的情形再說,就他剛才醒來的時候看過的話,與之前似乎有些不同之處,不過這人才醒過來,還不能夠斷言是否是醫治有效的緣故。”
關於給柳七治病的事情,楚憐其實知道的並不算詳細。
雖然她一開始是讓孫亮來給這對兄妹看過,之後又在他們住進了西景園的時候繼續來往其中照看著他們的事情,對此楚憐也並沒有什麽異議。
因為這樣的決定從某一方麵上來說,是由原容那邊做出的,而孫亮說到底該算是南毒的人才對,她不在意借用個大夫的事情。
先不說柳一和柳七這兩個人身上本就有些值得人在意的地方,這是在孫亮第一次給人看診過後便告知於她的事情了,就說西景園之內有孫亮這麽個自在進出,對於她來說也不是什麽壞事。
而在梁楚笙帶著媳婦和孩子回來了之後,身為他徒弟的孫亮自然有什麽事情,遇到了什麽問題都會第一時間向梁楚笙這邊開口,這給柳七治病的事情,大約也就是其中的一件了。
楚憐對於孫亮在關於柳七他們事情上的態度,幾乎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自然此前也已經把該說的話給說過了,她也相信這人是有分寸的。
關於給柳七治病的這件事情上,雖然聽來倒也算不上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但是鑒於柳七這個人前後身上發生過的那些事情,以及有人想要以他為途徑做些什麽的動作來看,針對於柳七的態度便不得不更謹慎一些了。
正如梁楚笙方才所說的那樣,若是造成柳七發病的原因也與旁的有關,那麽本來是一件單純的好事卻也不由地讓人再多想上一想了。
梁楚笙從楚憐這片刻的沉默間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他本身對於柳七並沒有如孫亮那般的在意,之所以答應了醫治柳七的事情,除了這對兄妹身上確實有引人好奇的地方,也是想在這人的身上試一試醫術。
醫治柳七腦子的事情本就是一件有挑戰的事情,他此前倒是沒有嚐試過這樣的病例,自己試過了之後也發現了用藥之上不少艱難的地方,便還與山間雲村之處通了書信,交流了一些此種情況。
對於一個醫者來說,能將一種疑難雜症給醫治痊愈了,必然會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隻不過梁楚笙自然不會將旁的事情放在南毒的利益之前。
他也知道,楚憐首先會考慮到的,也一定是維護南毒的利益,這是一件必然的事情,對於每一個生活在南毒之中的人來說,這也都是十分必要的事情。
若放在此前,梁楚笙對這件事情的態度也會毫不猶豫地維持同樣的想法,但是眼下,他心裏卻是不得不想到了另一件事情上去。
他抬眼看向了若有所思的楚憐,張口說道:“柳七這個人本身,對於我們來說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不管最後有什麽樣的事情會發生在他的身上,或者是他變成了什麽樣,是好或者是壞,都無足輕重,但是柳一呢?”
低垂著視線臉上看來神色平靜的楚憐,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便是立刻抬起了頭來,一雙眼睛定定地看向了麵前梁楚笙的方向。
兩道視線一時間便是對到了一起,其中的情緒呈現於對方的眼睛裏,是彼此都能夠讀懂的情緒和顧慮。
楚憐對此倒是有些後知後覺了,不似梁楚笙這般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上麵來,畢竟與她不同的是,梁楚笙因著孫亮的關係,此前與那對兄妹打過的交道也不止一次了,也見識過這對兄妹間的緊密關係和相處的情景來。
雖然若是要帶入到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個人身上有些違和的感覺,不過事實確也擺在眼前,他們的關係確實很好。
就像在看見柳一受傷的當時柳七會那般的急切吵鬧著什麽,在柳七的事情上,梁楚笙也是能夠實打實地感覺到來自於柳一的在意和關心,而這些是楚憐不曾親眼確認過的,也是她在聽到從梁楚笙口中說出的這話的一時間如夢初醒般,轉而卻又遊移不定的地方。
這個問題她似乎還不曾好好地想過,或者一開始的時候,她也並不覺得有去想的必要,但是在這短短的幾日時間裏,不知不覺的,有些事情似乎便在這悄無聲息間發生了變化。
“她……”楚憐半天隻說了一個字,有什麽在她口中徘徊了一陣兒,便又咽了下去。
或者現在還並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在他們的疑惑有多定論之前,這件事情也都隻能是沒有結果的,決定這一切的或者並不在於他們,而可能是在於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