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梁楚笙聽到她說話,便是抬頭看了一眼,伸手給人把脈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嘴裏跟著說了一句,“我先給你看看,”然後便繼續本來的動作了。
柳因風自然也沒有說什麽,她本來也隻是想給梁楚笙提個醒,省得這人把裏頭的柳七給忘了,並不急在一時。
若是自己今日便是要起身從藥廬離開的話,自然柳七也是要和她一起的,隻是這會兒倒是還不知道,昏睡了這幾日的柳七再醒來又會是個什麽樣子,是依舊像本來一般的糟糕,還是如同過往發生過的情形相似,便是在這長長的一段時間的休息過後,再醒來便是能夠恢複如常了。
雖然柳因風對此心裏還是有些擔心的,或者說柳七本就是一個會讓人額外地多操些心的人,但是這會兒因為有梁楚笙在邊上,想來倒是會讓人更加放心一些就是了。
這一點她對於梁楚笙是始終有信心的,隻不過無論是對於梁楚笙或者是南毒這邊的態度來說,始終倒不是他們的能力能夠做到什麽程度,而是他們想要並且打算做到怎樣的,不過就眼下來看,情況倒也並不糟糕就是了。
梁楚笙安靜給人搭脈,孫亮便是在近側一邊觀望一邊等待著隨時聽從梁楚笙的吩咐,自然也是對於眼下診斷出來的結果很是在意就是了。
雖然他一早一個因為好奇而草草地給人搭過了脈,但是比起自己所得出的結果來,到底還是梁楚笙說的話更有分量,也更加地讓人安心和信服。
況且柳一這次的病情並不尋常,是因為鴆鳥而起的,而自己對於此種於林障中存在的東西並沒有太過深刻的認知,若說到了解,自然還得是南毒出身的梁楚笙對此更加有把握一些。
想來這回若是沒有自己師父及時出手相助,恐怕當時柳一的這條小命也就交代了也說不定,不過除此之外,孫亮仍舊不得不感歎的一句話便是,這個柳一確實也是個福大命大的人了。
他心中也更加地希望,在有此事情發生之後,她除了能夠化險為夷,還能夠在大難不死之後,未來的生活也能夠更加幸運一些,擺脫危險顛簸的命運,日後都能有個幸福的生活。
原本圍繞在桌旁那裏的人,這時候也都趁著梁楚笙給人診脈的功夫往柳一這邊走了過來,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開口,或者做些什麽以免幹擾了診脈的過程,不過卻也都安安靜靜地關注著這邊的動靜,看著梁楚笙指尖的動作和臉上些微的表情。
過了半晌之後,梁楚笙這才離了手,轉頭向著一旁的孫亮說了句,“你先按照之前方子上的藥把藥材給準備齊了,一會兒我在去斟酌著添上兩味調養的東西,到時候這病情也能夠好的更快一些。”
孫亮聽到師父這樣說,便是笑著點了點頭,嘴上應了一聲,然後轉頭便是按照剛才吩咐的話辦事去了,心裏也因此更覺得安心了不少。
他跟在梁楚笙身邊的日子也不算太短了,聽到師父這樣說,便知道沒什麽好擔心的了,柳一的情況也確實算得上不錯了。
梁楚笙這時候抬眼又看向了前頭還站著的楚憐,以及這時候也早就出現在了藥廬中的那位原容的徒弟,便是當著對麵這位被鴆鳥所傷,如今也恢複得不錯的病人說道。
“以後自然還是要靜養些時候的,其間不出現什麽其他的事情,按此恢複下去倒是不會在性命上有什麽隱患,不過這到底不是什麽尋常不痛不癢的小病症,毒性曾於傷處產生的後遺症還是不可小覷的,至於恢複成什麽樣子,恢複到什麽時候,暫時卻也說不準。”
梁楚笙的話聽來也算是清楚明白了,再要解釋深了,實在也沒什麽必要,楚憐聽了跟著點了點頭,目光不由地瞥向了這個柳一的身上。
隻不過此時從她的角度看去,能看見的也就隻有一個年幼單薄的背影罷了,這張臉哪怕是轉過頭來,卻也並不會讓人覺得熟悉就是了。
容華此時忍不住在邊上說了一句,“那真是太好了,”心裏也是對於這幾日的化險為夷而能夠真的放鬆了下來,“既然是如此的話,那我今日就帶著人先回去西景園了,這病情的事情還是要有勞梁大夫了,在此還要多謝楚當家費心了。”
容華的話說的客氣有禮,聽來倒也確實沒有什麽毛病,這在之前於藥廬中的談話裏幾乎已經算是達成了共識的事情。
南毒對於這次的事情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對於容華來說實在也算是幫了大忙,不然光是想來就足夠讓人覺得焦頭爛額,手忙腳亂的了,不過幸而是眼前的局麵,更加值得慶幸的是柳一她人沒事。
楚憐開口應了一聲,“自然,”雖然是沒有廢話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確足夠讓人安心了,梁楚笙在旁跟著朝說話的人點了點頭,想來在楚當家都應聲答複了之後,自然更加沒有不全力配合的道理。
梁楚笙與幾人相視了一眼,跟著視線又轉到了麵前的人身上,“一會兒讓孫亮給你處理一下手臂上的傷口,之後也還是要每日勤換藥的,對恢複有好處,這手活動不便也是正常,不必在意,先好好休養就是了。”
梁楚笙對此沒有多說什麽,柳因風心中也是有數的,倒也不會糾結於不方便行動的手臂追問他什麽,她向著梁楚笙點了點頭,默默應了一聲,然後便聽見這人又說道:“走吧,去裏頭看看。”
梁楚笙說著便轉過櫃子前頭,轉頭朝著裏間的方向走了過去,她自然也就知道了說的去看看,看的是什麽,便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一路跟著往柳七睡著的房間裏頭走了過去。
梁楚笙在進去之前還順手將自己的一包銀針給帶在了手裏,然後在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後進去了裏屋之後,最後走進來的人便是楚憐了。
柳因風默默看了一眼,也沒有說話,始終就在邊上不礙事的地方站定,然後看著梁楚笙攤開針袋來圍著躺在床上的柳七動作,而楚憐也站在一旁看著,與自己站著的地方相距不過一臂的距離,隻不過彼此都是默默站著。
雖然都知道邊上有人站著,站的又是什麽人,不過都很默契地沒有轉頭看過,視線倒是全程落在了柳七和梁楚笙的方向。
這藥廬裏間的房間算不上太過寬敞,放著一張床,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還有些架在了牆上的東西之外,倒是也便沒了其他的什麽東西,而此時容納了四個人在其中,也算是滿滿當當了,算不上空閑。
不知道是不是也因為這樣,容華並沒有跟著進來,雖然柳七的事情說來他本該是知道的,也不是什麽好避諱的事情,不過總是急著往前湊似乎也不是什麽好事,倒不如在外頭等著裏頭的人出來,想來也不會出什麽事情。
而關於柳七這個不能不讓人在意其行為舉止的存在,要真的將其中的事情都給弄清楚了,將一切也都查的明白了,卻也不是這一時之間就能夠全部明了的事情。
於是容華在外頭盯著那裏間掛著的門簾看了兩眼,然後便是閑步挪到了正在藥櫃前忙碌著的孫亮那裏,閑著和人搭話去了,看看還有沒有需要自己幫忙的地方。
既然柳一這邊已經沒有大礙了,便是也該準備準備好帶人離開這裏了,要說從藥廬到西景園中本來也沒什麽好準備的,這裏根本也沒什麽是柳一他們的東西還需要給帶走的。
不過關於之後會用到的給人醫治身體要喝的藥,卻是一定要從這裏出,他雖然在抓藥治病這方便幫不上什麽忙,不過卻也不能什麽都不關心就是了。
“這些藥配好了要一起拿到西景園去吧。”容華看著經這位孫大夫之手給慢慢豐富起來的藥材,想了想說道。
他倒是也在想這件事情,雖然西景園裏頭有的是閑置的地方,不過要說用來熬藥的東西和空處,則是要另行準備的,不過這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也費不了什麽功夫。
而這其中最花費時間和精力的,自然還是要屬這看病和開藥抓藥的過程了,而這些都是要在這藥廬之中完成的,其他的人也尚且無法代勞就是了。
孫亮聽到容華這樣說,不由地手上的動作跟著慢了下來,他似乎也是在腦子裏想了想,而後卻是並沒有要讚同這話的意思。
他跟著便是說道:“倒不必這樣費事,將藥材拿裏拿外的,左右我每日也是要到西景園去給柳一換藥的,就一並將熬好的湯藥給帶過去就是了,也不會耽擱什麽。”
容華聽了這話似乎確實是這樣的,隻不過如此自然是要勞煩這位叫孫亮的年輕大夫了,既然這人都已經這樣說了,他自然沒什麽好反對的,別的不說,這人還是梁楚笙的徒弟,有他來往照看著人養病,自然是沒什麽好不安心的,“如此真是要勞煩孫大夫了,不辭辛勞。”
“容公子哪裏的話,不過是舉手之勞,再說本也是醫者的本分,再者我與柳一他們也算是熟悉的,那樣的一對兄妹本就讓人看著覺得心裏不忍,能做些什麽也是好的。”
孫亮自在說著,一邊又埋頭去做本來的事情了,容華在邊上聽了也不免感慨,比起像梁楚笙這樣的人來說,倒是眼前這位孫大夫給人的感覺更加溫和近人就是了,他倒是也愛和這樣的人打交道。
外間兩人說話的功夫,裏頭便是有了動靜,容華轉頭看去的時候,隻見門簾動了,跟著是先前進去的柳一帶著一個人走了出來,正是柳七。
他趕忙便是走了過去,而一旁的孫亮這會兒也是暫且放下了手裏的事情,走上前去看看是什麽情形。
眼前的柳七已然是醒過來了,正挨著柳一亦步亦趨地走了出來,看那樣子似乎沒什麽,在看到兩個人來到自己眼前盯著看的時候,眼睛跟著掃了兩人一眼,卻是並沒有說什麽,反應也並不是很大的樣子,一眼看去倒是顯得有些安靜的模樣。
他跟著垂下頭去去找身旁的人,嘴裏念叨著什麽,其他人倒是沒聽清說的是什麽,柳因風已經轉頭帶著人來到了他們吃早飯的地方。
此時那桌子上頭滿滿的還沒收拾,因為帶來的東西本就豐盛,這會兒還有不少東西沒怎麽動過,她帶著人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盛了一碗還有些餘溫的粥連著湯匙端到了柳七的麵前,讓他把看見了桌上吃的便本能伸出去的手給拉了回來,然後將粥放進了他手裏。
“來,先喝碗粥,你幾天沒有好好吃過飯了,先喝點兒這個吧。”柳七看來比平時還要格外乖巧一些,端起碗來便是喝了起來,倒是連湯匙都顯得有些多餘了,基本也用不上。
柳因風便是在邊上將桌上好消化他也愛吃的東西拿了些往柳七眼前的盤子裏頭放,約莫這差不多了,也不敢讓他一下子吃太多,再弄壞了身體。
“看樣子柳七的情況也變好了,梁大夫的醫術果然是不同尋常啊。”容華看著正坐在桌邊的那兩個人,一個埋頭吃著東西,另一個在邊上添粥的樣子,看來倒是一副很和諧的畫麵。
想來若不是自己那日把人給從西景園裏帶出來,又發生了之後的事情,這兩人本來就該是這麽一副樣子了吧。
孫亮同樣看向那裏,默默打量著柳七的動作,嘴裏應著容華的話說了聲是啊,心中對於柳七的情形不由還是有些擔心的。
關於柳七的情況,他自己也不是第一次所見了,如同這般在發病之後有所好轉的過程他也是經曆過的。
那時候自己尚且並沒有找到什麽病因,也並沒有采取什麽有效的施救手段,不過卻也看著人在一覺過後似乎就好了起來,隻不過眼前看來的好轉是不是真的就意味著日後也會是如此呢,卻是不得而知。
孫亮此時也不知道師父他是不是做了些什麽醫治人的手段,這對於柳七來說又有怎樣的幫助,這一點他之後還是想要問過師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