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柳因風其實這會兒的是不會覺得困的,在睡過了一天一夜之後,比起之前昏睡了三日那時醒來後的狀態顯然是要好上了不少的,不過她還是躺了下來,然後也沒再出聲。
一旁窗外的天色也在昏暗之餘開始一天天明暗變化著,然後再過上一段時間,天明十分就會來臨了,這藥廬之中必然會有其他的人到來,而不會是隻有她和楚憐兩個。
對於柳因風來說,雖然此時的這種安靜的感覺並不能說是不好,而楚憐的存在她也並不會覺得太過不適,畢竟是曾經再熟悉不過的一個人,這樣的相處自然也是覺得平常才對。
隻不過眼前的自己必然也是和過去不一樣的,不管是在楚憐眼中看來,或者是她自己想來,也都是徹底變了個樣子的,於是像眼前這樣的相處莫名便會有種怪異的感覺在其中。
當然了,如果沒有之前醒來的時候,楚憐與梁楚笙兩人言語未明,卻又明顯是夾雜了些別樣思緒的模樣看在了眼裏,突然出現在了柳因風的眼前,或許她現在也並不會冒出這樣的一種感覺來,覺得這樣留在了藥廬中守夜的楚憐更加讓人看不明白了。
不過這回醒過來之後,在藥廬中也隻有她們兩人相對的時候,楚憐倒是並沒有仍然表現出如之前一般的咄咄逼人的氣勢來,那種想要從她這裏問出些什麽,有所探究的感覺倒是似乎也跟著平息了下來。
不過要說隻當是什麽都不曾發生過,自然也不可能會是如此的,至少在柳因風看來,眼前的楚憐雖然沒有在這個時候又要說些什麽,或者問起什麽來,不過所給人的感覺以及周身所透露出的那種不同以往之處,也是真實存在著的。
隻不過沒有像之前那般在第一時間就急著宣之於口,想要將什麽事情給弄清楚了,但是楚憐這人向來倒也是個執著的人,也並非會是突然就對於什麽事情一時興起,然後就不了了之了。
何況有此表現的也並非隻有楚憐一個人,更有一個梁楚笙在,這便是更加能說明問題了。
柳因風默默躺在床榻上,倒是沒有閉上眼睛繼續要去睡覺,不過這樣倒是也很好,楚憐在另一邊她這時候也看不見的地方安安靜靜的並沒有再發出任何的聲音,整個藥廬之中安安靜靜的,仿佛沒有其他的人存在一般。
柳因風心裏亂七八糟也不知道都想著些什麽,有關於此時的自己的,包括這一回中毒受傷之後的情形,還有裏間還躺在那裏的柳七,自然也包括楚憐和梁楚笙這兩個感覺有些反常的人。
這些事情想來倒是沒有一件是能夠讓人心情舒暢的就是了,自然就這麽想著也不會有什麽結果,包括自己此時胳膊上的傷,和還沒有什麽知覺的右臂。
正如楚憐所說的那樣,想來日後也不會好上太多了,這話倒也不是她突然說出來要危言聳聽的,柳因風自然一早就已經心裏有數了。
不過想來還能好好活著保住了性命這件事情,自然是要比一條胳膊來的更重要一些,所以似乎也就不必執著於這上頭,計較這些無謂的事情了。
不過話雖然是這樣說的,但是一旦身上原本因為鴆鳥而產生的不適症狀減緩,昏沉的感覺也在休息了這幾天的時間之後慢慢退卻,精神變得越發清醒了過來的時候,一開始不會來得及去執著去想的事情,倒是也慢慢地開始在腦海裏活動起來了。
柳因風平躺在榻上,就好像真的又睡著了一般,並沒有什麽動作,她也是希望楚憐隻當自己是睡著了的,彼此之間這般維持的安靜也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至少比起要麵對著這人的詢問,或者是充滿探尋意義的目光是要好上不少的,不管楚憐他們好奇或者在意的事情是什麽,此時的柳因風也並沒有真得打算讓他們知道些什麽,尤其是關於自己的事情。
或者說其實本來從她決定要回來南毒之後的那時起,她便是這樣想的,到如今也並沒有多少改變。
柳因風默默嚐試著動彈自己放在被子之下的右手,似乎仍然和之前的感受沒有太多的不同,不過她心中卻也並沒有就此給自己下了定論,指尖上傳來的一點感覺似乎也印證了這種想法,讓她的心裏也稍稍地好受了一些。
想到自己日後若是真的殘廢了一隻右手完全不能用了,那麽想來日子就更加沒那麽好過了,總歸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在。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了,她也早不是昔日的柳因風了,更是不得不為之後的生活好好地籌劃一下就是了,不過右手的傷卻是已然注定了,雖然總歸還是有恢複的一線希望,柳因風心中卻也更加清楚,並不能真的全然往好的地方去想,到頭來也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留待日後再說了。
柳因風躺在榻上,漸漸地也就閉上了眼睛,隻不過並沒有再次睡過去,而是閉目小憩著,被鴆鳥所傷這件事情從來就不是小事,她自然也是對於自己這次的死裏逃生表示十分慶幸。
受傷了自然多加修養不會是一件壞事,她雖然也已經睡夠了,這樣躺著也不能再次睡過去,不過休息著也好,倒是也趟得住,不至於覺得太過別扭。
左右離天亮的時間也不會太長,至於同在一屋簷之內的楚憐此時又在幹什麽,是仍坐在桌旁的燭火下頭閉目養神,還是隻是靜靜坐著,或者朝著這裏看來,柳因風看不見也並不清楚。
不過這似乎也並不是什麽十分重要的事情,她倒是也很享受此時的安靜,麵對著這時候的楚憐自然是要比之前那時候在麵對著她和梁楚笙一起時候的情形要好上不少,也讓在經過了那時候的柳因風心裏對此稍稍放鬆了一些。
若說還和那時候一樣被人逼著要回答些什麽的話,她大概能做的也就是閉口不言自己隱藏的事情,轉而拿些其他話來搪塞也就是了,想來就是一件讓人疲倦的事情。
柳因風並不樂於此,更何況還是麵對著楚憐他們,想來就更是如此了,所以她也並不希望類似之前那樣的事情還會發生,但是事實卻是,這樣的決定權似乎也並不在自己手上。
想來盡早回到西景園裏也不是一件壞事,自己的傷情如今也算是穩定了,剩下的時間便是吃藥修養,這在西景園內也是可以完成的,反而是要比藥廬之中更好一些。
至少在那裏的話,像是楚憐大約也不會如這般出現,梁楚笙也是如此,即便他會到那裏去,想來也不會十分頻繁,免於接觸便也是可以避免之前那種情況的一個好的辦法,再者便是柳七。
柳七的情形雖然看來是突發,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柳因風倒是也不確定,這回他突然有此犯病一般的狀態精神有異,是不是和西景園中的人有關,不過不管這一次的是與否,發生在柳七身上的事情就始終和譚麗脫不了關係。
若不是因為她,柳七一開始便也不會如此,雖然看來也不是什麽傷人害人的大事,但是關係到內裏,卻也並不是簡單地表現出幾回異樣的症狀,迷迷糊糊睡上幾覺就隻當什麽都不曾發生過的事情了。
藥廬這裏如譚麗那般哪怕是背地裏再有如何迷惑人的神通,也不可能堂而皇之的找到這裏來。
西景園之外,南毒之內到藥廬之中,四下人多眼雜的,不比她在園內,可以借著機會自己行事,摸到他人的房間裏也隻當是什麽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雖然譚麗那人對柳七做的事情並非什麽好事,不過此時的柳七相比於待在藥廬之中,反而是回到那人能夠伸手夠到的地方似乎才是更好的選擇。
恐怕在得知了他們這幾日都不曾回到西景園之後,譚麗於其中也不可能是什麽都不知道,然後對此突發的事情全然無動於衷吧。
於是她會不會做出什麽決定來,又是否關係到柳七的身上,這也是件未知的事情,至少此時此刻還沒到那個時候,柳因風也並不想在眼下這麽個時機並不成熟的時候,就眼看著嫌棄一場不必要的矛盾在南毒之內上演,無論這矛頭最終是指向了誰的。
而在此期間看梁楚笙對於柳七的態度,便也知道他是不會針對於柳七身上與迷音有關的事情而做出什麽的。
南毒之人他們對於西景園內的情形,包括譚麗的存在應當是心中有數的,隻不過他們也並沒有想要打草驚蛇,盲目地就把自己也牽扯在其中。
至少眼前看來這事情雖然是上演在了南毒之內的,但是實際上從頭到尾似乎也隻是和原容有關,人是因為原容而進到了這裏,之後也並未和初次之外的人有過什麽接觸,就是柳七他們,也都是西景園中住著的和南毒並沒有什麽關係的存在。
因此這事情無論是他們發現與否,確實也不會貿然伸手就對了,對此柳因風並不覺得有什麽。
但是作為當事人處在事情發展的中間,她自然是要更多的去想自己和柳七兩個人,此時比起和南毒這邊扯上更多的關係,反而是好生待在原容安頓人的西景園處,更會少些不必要的麻煩。
房中的燭火一點點燃盡了,外麵的天色也慢慢地亮堂了起來,柳因風閉著眼睛在榻上休息著,神思仍是清醒的。
過了一陣兒便是聽見了院子裏頭有腳步聲傳來,跟著藥廬的門被推開了,來人見到了裏頭坐在桌旁的人便是先點頭張口打了聲招呼,然後一並將手裏提著的東西給放到了桌上。
“楚當家,受累了,這是早飯,我剛從廚房拿過來的,還都是熱乎的,您也先吃點東西吧。”孫亮來的並不晚,雖然是繞路先去了廚房一趟,不過也是趕在第一時間就來到了這裏。
關於這位楚當家在這裏的事情他一早是知道的,在孫亮回去自己屋子裏頭休息好好睡了一覺過後,昨天晚飯之後他便是就往藥廬中來了,那時候楚憐也還在。
他來到這裏也待了一會兒,看過了榻上躺著正在熟睡中的人,看著麵色也是比之前好了一些,不由地也就能安心不少,而那時候的藥廬之中其實就和他今早推門進來的時候所看到的沒什麽不同,除了楚憐和榻上躺著的人,再就是裏頭也人事不知的柳七,並沒有其他人在了。
孫亮本來是想著自己要在這裏守夜的,也是看著柳一的情形,這時候自然也不可能放任這裏無人照看,隻不過他在藥廬中待了一段時間,眼看著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到了要休息的時間了,可是楚當家倒是還穩當當地坐在那裏,也並沒有要起身離開的打算。
而他白天的時候在這裏還好,藥廬之中畢竟也有的是自己可以幹的活計,要忙活的事情,倒是也不必因為藥廬中的情形,因為楚憐這人坐在裏頭而覺得太過不自在。
而他本來也以為楚當家到底看過了人之後坐上一坐,之後便是要離開了,隻是不想這一待時間倒是也過了挺久的,他最終還是忍不住張口問了一聲,請這位當家的回去休息,說藥廬之中有自己看著。
隻不過不成想楚憐倒是開口讓他先回去了,反而說是自己留在這裏,那時候孫亮也是愣了一愣,隻不過卻也不好說什麽,便是臨走前轉頭又看了一眼榻上昏沉睡著的病人,然後最終便是走出了藥廬先離開了。
於是這天一亮,他便準備了些吃的東西第一時間過來了,既然楚憐昨夜說有她在,那這人相比也不會撂下藥廬裏頭的人就先離開了,即使她有事,也會安排南毒的其他人過來就是。
果不其然,今早一推門進來,倒是這人還在這裏,藥廬之中的情形看來似乎是和昨夜沒有半分變化。
“去叫柳一起來吃些東西吧。”楚憐看了正從食盒裏頭拿東西往桌上放的人,便是張口說道,然後便接過了孫亮做著的事情。
孫亮立刻應了一聲,便是轉頭往床榻那裏去了,把還睡在上頭的人給叫醒了,“柳一,醒醒了。”
柳因風第一時間便也睜開了眼睛,這飯食的香味她從聽見那碗筷聲音的時候起,便聞見了,這麽長時間過去了,自然也是餓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