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混亂於林中深處的某個地方上演,一切都發生在了短暫的時間之內,當柳因風回過神來的時候,隻覺得手上一陣鈍痛。
鳥鳴的聲音在天上盤旋著,原本停留在樹上的那隻小的也已經騰空飛起,兩隻身影穿梭在頭頂上的那片天空中,然後不見了蹤影,隻留下了晃動的樹木枝丫,還有餘音未絕的鳥鳴的聲音。
她倒吸了一口氣看向了自己的右手,心裏一緊,這才覺出了不好來,容華此時正拍拍身上沾著的掉落在地上的枯葉站了起來,他倒是什麽都沒來得及做,然後就被從後頭衝過來的人給猛地一撞,還沒來得及去想什麽,一切就變成了此刻的這副模樣了。
原本停在眼前樹上的那隻鳥兒不見了蹤影,厲聲飛來的另一隻好在也是離開了,看那時候直奔著他們而來那氣勢洶洶的樣子,看得倒是真的讓人覺得精神都緊繃了起來。
看來傳聞中說起的鴆鳥凶猛的這一說法,絕對不是什麽空穴來風之言,倒是和他方才所見的很是相符就是了。
容華本來也沒將方才的事放在心上,自己本來也隻是覺得鴆鳥稀奇所以才想湊上前去多看那麽兩眼,如今跑了也就跑了,倒是省得自己動手了,想來也正和他意,大家都相安無事得好,容華本來還以為事情就是這樣的,隻不過隨後便是在一聲叫喚聲裏發現了異樣。
當其他人的視線還都下意識朝著半天之上那鳥兒不見了蹤影的方向看去的時候,搖搖晃晃站在那裏的柳因風頭上已經起了一層的冷汗。
而最先發現了她這樣子的人,便是先被她給推倒在地,免得不小心被俯衝而來的鴆鳥給弄傷了的柳七,他自然也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知道好像看見了一隻很凶的大鳥飛了過來,看著就很嚇人的樣子。
而這些都發生在自己被柳一給推開之後,他心裏本就一團疑惑,不明白為什麽柳七要推開他,而後雖然注意力不由地被那隻不知道哪兒來的大鳥給吸引了片刻,很快便是又回歸到了柳因風的身上來。
他從地上爬起來便是朝著柳因風所在的那裏走了過去,下意識還癟著個嘴,有些不開心的樣子,嘴裏默默念著柳七這個名字,想要從這人的身上再找回安慰來。
隻是當柳七走上前去伸手要去拉她的胳膊的時候,便是發現了柳因風的異樣來。
“柳一……你怎麽了啊?柳一!”
此時柳七眼中的那個人和自己從來見過的都不一樣,隻見那一張慘白的臉上已經被汗水給浸濕了,和她說話也沒有反應的樣子,像是很冷的樣子,身上似乎在發抖。
柳七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本能地覺得不好了,眼前的柳一一定是生病了,她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柳七的聲音將另外兩個人給吸引了,他們轉頭看向就在自己身旁其實不過兩步的人,自然一眼就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兒來。
容華本來該覺得奇怪的事情,是要問方才衝上來將他們給撞開的小姑娘為什麽要那麽做,隻不過眼下一間她渾身發抖臉色大變的樣子,便是意識到了什麽。
他匆匆上來檢查,指間那右手的手背上一道血痕滑落了下來,顯然是受傷見了血,至於這傷是從何而來的,如今這麽一想,便是和方才那一瞬間的混亂脫不了關係的了。
此時容華的手裏還捏著自己本來用來應付危險的東西,而他也能夠確認,自己手裏的東西是沒有傷到人的,根本就沒有用到,不論是不小心傷了誰,或者是那隻鳥兒,也都是沒有的,那麽此時柳一身上的傷就是……
容華的腦子裏瞬間就冒出了一個不太好的念頭來,因為看她眼前的樣子,似乎除此之外也沒有了更合理的解釋。
這些念頭在他的腦海裏猛地閃過,容華倒是也來不及再去想什麽,便是立馬上前扶住了那小姑娘,蹲下身來想要將那受傷的地方給好好看過。
柳因風的左手這會兒正死死地按在了自己的右手手腕上,此刻也沒有誰會比她自己更清楚,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陣陣痛覺遊走在了身上眼前陣陣發暈,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給阻塞住了,除了不可自抑地分泌出來的口水往外湧出,甚至是連張口發出聲音都很是困難了。
而她此時能做的,除了緊緊按住手上的那條胳膊,企圖延緩一些身上產生的感覺,便是做不了其他了,這倒是讓她想起了些多年前還在修毒煉毒路上經曆。
這大約也是不少後來進到南毒之中的人在修行路上必經過的一段,與痛苦和自己交戰的過程,曾經的柳因風從不懷疑自己,更不會被毒給打敗,每一步步繼續向前,都是她想要並且堅定達成了的。
她對於自己甚至是自己的身體都是很有自信和認知的,哪怕是在經曆痛楚的當下,也並沒有絲毫的畏懼和不安。
因為她知道一定不會失敗的,而此時,當這種感覺作用在身上的時候,伴隨著痛苦的感覺而一瞬間作用在心頭的恐懼卻是真實存在於這陌生的身體之上。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過糟糕了一些,以至於竟讓人生出了一絲最末的念頭來,似乎一切便是到此為止了,她回到了此地,然後便是就這麽走到了結束。
秦嵐慌了神,一時手足無措,他並不擅長應對任何與流血有關的事情,雖然血液的顏色鮮紅豔麗,卻並不能夠因此而激起他欣賞的心情。
他一顆心狂跳,在尚未弄清楚眼前是個什麽情況之前,便是隻能不安地朝著身旁的容華處問道:“怎麽了,她是怎麽了嗎?怎麽會受傷了?!”
秦嵐見了血,卻一時也想不出這傷從何來,他腦子裏猛地將方才的那一時間的混亂情形給過了一遍,眼前就又浮現出了那張大了翅膀,伸著爪子衝過來的鳥兒的模樣,一顆心更是突突跳個沒完。
容華的臉色早已黯淡了下來,此時他一句話也沒有說,沒有回答秦嵐的話,更是沒有辦法開口,他伸手去檢查了那被哆嗦著手掐住的受傷的地方,看見了衣服上被抓開的一道痕跡,透出裏麵冒血的被劃開的皮肉來,正是出自於一隻鳥的爪子。
而最糟糕的是,這鳥兒還不是普通的一隻鳥兒,而是鴆鳥,結果如何,可想而知,容華一時間也有些慌了神。
他馬上從自己身上倒出了一粒藥丸來,馬上送進了這小姑娘的口中,讓她咽了下去,他隨即又抬頭朝著一旁的秦嵐說了句,趕緊去找南毒的大夫,然後便趕忙將這個小姑娘給一把抱了起來,也趕忙往林障之外的地方去了。
柳七嚇壞了,拉著柳因風的一截衣裳死死攥著,一個勁兒地叫著柳一,想要讓人回應自己,隻不過柳因風此時就算聽得見,那裏還有力氣去顧忌柳七。
秦嵐轉頭叫了他一聲,讓他跟上自己,然後便幾人朝著離開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片刻都不敢耽擱。
鴆鳥是怎麽個東西,他所知也不敢說是詳盡,更別提該怎樣去醫治被鴆鳥所傷的症狀,他隻知道鴆鳥之毒並不簡單,單從她手臂上那新鮮的傷口,和並不似尋常毒性所反映出來的中毒症狀來看,就足夠讓人頭疼的了。
他不是大夫,而且即便他懂得些大夫該懂得的知識藥理,這卻也不是一件尋常醫者所能夠救治得了的情形,除了南毒之中的人,容華也想不到還有什麽人更適合來處理這種情況了。
而且在此之前,恐怕也是要看這叫做柳一的小姑娘的造化了,雖然自己馬上就給她服下了一粒自己隨身攜帶著的保命的藥,不過可能對於她來說也未必就能救得了性命,若是不幸的話,可能就真的要葬生在這鴆鳥的爪印之下了。
從林障中跑出來的幾個人急匆匆地直奔著裏頭而來,秦嵐跑在前頭,奔著去找梁楚笙梁大夫的方向去了。
當在林中聽到容華說的要找南毒中大夫的這話,他自然第一時間能夠想到的人也就是梁楚笙了,於是他一路上便是遇見過來的人就問梁大夫現在人在哪裏,是在自己家中陪著夫人和孩子,還是在藥廬之中,也根本來不及去管別人看見他一副匆忙時候的疑惑,隻是忙著找人去了。
當時眼見著柳一的那個樣子,知道她手上的傷大約就是因為鴆鳥所以才會是那個樣子的,便是一刻都不敢耽擱了,生怕再出什麽事情。
畢竟光是想起鴆鳥這兩個字來,就不由地會讓人心頭一哆嗦,這怎麽想都是會要命的事情啊,一定要盡快找到人來給她醫治才好。
秦嵐奔著藥廬方向去的路上,匆匆忙忙地就撞見了正從前頭過來的孫亮,秦嵐在看見這人的時候不由地眼前一亮,逮著這人便忙問道:“梁大夫是不是在藥廬?”
孫亮見人這般著急的樣子,想是出了什麽急事,還沒等他問一問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抬眼的功夫便是看見了正從後頭不遠處趕過來的幾個人,孫亮往那兒一看,不由地瞪大了眼睛,心裏跟著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來,便是將眼前秦嵐這般急切的樣子給聯係了起來。
遠處容華懷裏抱著一個小姑娘模樣的人正快步趕了過來,邊上還跟著匆忙跑過來的柳七,這一幕讓人一看都不覺地一顆心提了起來,沿途經過的人見到這情形都不由地停下腳步看上那麽兩眼。
孫亮轉眼看向正站在自己麵前說著要找自己師父的人,便是趕忙追問道:“是柳一出什麽事了?!”
秦嵐跑得氣息不勻,一顆心更是七上八下的,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將這事情的前因後果給說清楚,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實在是誰都想象不到的,此時更是沒有半點時間能夠浪費的了。
“她受傷了,我們剛從林障裏出來。”秦嵐來不及多說,隻說了這麽一句,孫亮便也沒有再問。
他倒是想親眼看一看秦嵐口中所說的受傷現在是怎麽個情況,不過眼看著是容華抱著人過來,又聽見說是從林障而來的,他心中便是有了更不好的預感,事情恐怕確實不是自己能夠處理得了的,為今之計,還是應該盡快讓人見到師父才更好。
於是孫亮隻是先對著眼前的秦嵐囑咐一句,讓他帶著人先到藥廬裏去等著,自己便是轉頭不知道往哪裏去了。
於是秦嵐便點點頭直奔著前頭的藥廬去了,在前麵帶路,將人給帶了過去,隻不過此時那裏倒是並不見梁楚笙的影子,孫亮方才正是從這個方向過來的,想必他早知道這會兒梁大夫不在這裏。
不過既然孫亮那麽說了,便是找人去了吧,果然,沒過片刻的功夫,先前轉頭離開說讓他們在藥廬中等候的孫亮,這時便是急匆匆帶著梁楚笙從外頭趕了過來,一路奔著屋內正蜷縮著躺在一張榻上的柳一邊上走去。
梁楚笙進屋後拿眼睛掃了一眼正等在裏頭的人,然後便著手給榻上的人看病了,此時那情況一眼看去就已經很是棘手了。
從方才孫亮急匆匆去找他便也能夠看出事態的嚴重了,隻不過雖然梁楚笙心中知道這是突發了什麽嚴重的事情,卻是沒想到會是眼前這般,以至於他在給柳一查看了傷處之後,整張臉都黑了下來,倒吸了一口氣,原本一切的表情也都跟著消失不見了。
“你們去了林障?”梁楚笙轉過頭來看向正站在一旁等待著他說話的幾人,目光瞥了一眼臉色急切的秦嵐,跟著落在了容華的身上。
梁楚笙對於這人實在也不算是陌生,除卻曾經在南毒之中見過一麵之外,此後他帶著妻子前往山間雲村居住的那段時間裏,自然也就和同住在那裏的這個人有了些交集,而若非有過那一段時間的印象,此時恐怕梁楚笙對於這位原二公子的徒弟,就連這種態度都不會有了。
因為此時柳一小臂上的傷痕以及從他匆匆檢查過後得出來的結果,都讓他不能夠平心靜氣地去麵對此時站在藥廬之中來求醫的人。
容華抬眼看向這人,也沒有拐彎抹角,直言道:“她可能是被鴆鳥給攻擊了,我喂了一粒保命的藥,不過看來似乎並不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