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咦,這鳥二人看來倒是稀奇,倒是從前都未曾見到過的。”幾人在樹前不遠處暫停下了腳步,一時間就這麽朝著樹上正飛落在枝頭的那隻鳥兒靜靜看去。
容華打量著那裏看了看不由說道,雖然說是這林障之中有不少外頭並不常見的東西在,也可以說是毒蟲毒物一類最齊全的一個地方了,隻不過若說眼前所見的那隻鳥兒,卻是你單單一眼看去,就有不一樣的地方。
顯然它會是在這南毒的林障之中出現,那就更加證明它的存在應是並不普通才對,柳因風看得認真,視線始終沒有從那棵樹上的一處枝頭間移開。
她自然是認得出鴆鳥來的,隻不過眼前的這一隻並非昔日曾生活在這裏的鳥兒,柳因風雖然是第一次見到它的模樣,不過心中卻是已經能夠知道它的來曆了。
過去這林中本來是有一對兒鴆鳥的,在其中的一隻死去之後,便也隻剩下了孤零零的一個,而如今眼前多出來的這一隻倒是正如柳因風所期待的那般,是一個新的生命。
此時枝頭上停住的鳥兒也正昂著頭,朝著樹下的幾人處看去,半晌倒是也不曾挪動一下,而那不時歪著脖子的樣子,似乎正打量著人有些好奇似得,看著機靈又討喜,她不由地想起了曾經那一顆還在自己手裏捧過的鴆鳥的蛋。
那時候自己也不曾想到,在把那顆蛋放回到林中之後,還有一天能夠見到破殼而出的生命就這樣又出現在了眼前,這樣形態的鴆鳥,身上的羽翼還沒有完全蛻變出來。
這樣的過程並不會很快,就像是人的成長一般,總是要花上很長的一段時間,不過有時候時間匆匆過去,似乎也就是一晃眼的事情,眼前如此的場景倒是有種恍惚回到了過去時候的錯覺。
曾經她也麵對著林障之中還不曾成年的鴆鳥,隻不過是要比眼前的這一小隻要大上一圈兒的,而且還是不止一隻,那時候的柳因風也常常都會跑到這林子裏頭來,企圖能夠和兩隻鳥兒熟悉一些,搞好關係。
這樣的時間長了,最後她也總算是能夠叫住鴆鳥聽自己的指令出現,隻不過這也實在不是什麽簡單容易的事情。
而此時,在曾經的一隻鴆鳥在林中被捕而後死去之後,這樣的事情便也不複存在了,柳因風此時已然沒有了曾經那時候的自己,想要訓練鴆鳥親近自己為人所用的意圖了,可以說如今南毒之中的一切都已經和自己並沒有什麽關係了。
而此時在林中終於見到了這一新的生命的出現,對於她來說隻能說是一件值得人欣慰而又開心的事情,柳因風一直對此耿耿於懷,眼前所見倒是總算讓人不由地鬆了一口氣。
當鳥鳴的聲音從前方樹上停著的那隻鳥兒處傳來的時候,盯著那裏看了半天的秦嵐突然倒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伸手指向那裏說道:“這……這該不會就是鴆鳥吧?”
他自己雖然對於林中的這個地方算不上陌生,畢竟來往也有過許多次了,在林中聽到這有些特別的鳥鳴的聲音,倒也不是什麽太過稀奇的事情,隻不過要說在聽見叫聲的同時還能夠看見鳥兒的蹤影,卻是還從來都沒有過。
他倒是曾經聽過南毒之中的人說起過,那特別的鳥鳴的聲音似乎就是屬於鴆鳥的,而此時在將聲音和眼前枝頭上的那個少見的鳥兒給聯係在了一起,一切似乎就有了一個答案。
這實在也是令看見了它的人隻覺得驚喜,不過在這驚喜之餘,秦嵐心頭跟著湧上來的,便是一種畏懼不安的心裏。
因為在聽說了林中有種特別的鳥鳴聲,是屬於其中最不尋常的一種名喚鴆鳥的鳥兒的時候,秦嵐一同聽說的還有關於鴆鳥身上會讓人敬而遠之的毒性,以及它本身暴躁的性情,顯然這些都不是和它們正麵遭逢的好事情。
容華在聽見秦嵐口中對於樹上正停住的那隻鳥兒的猜想之後,倒是不由地眼前一亮,口中跟著念叨了一聲鴆鳥這個名字。
這種鳥兒他從前自然也是有聽說過的,雖然鴆鳥並不僅僅隻有南毒之中才有,不過若說最特別的,自然非要屬這林障之中生活著的,隻不過聽聞和眼前確實還是有些差距的,至少就這麽看去,倒是有些讓人覺得意外,這便是傳聞中讓人敬而遠之的鴆鳥。
“今天倒是沒有白來這一趟,倒是開了眼界了。”容華看著前頭停住在樹枝上的鳥兒張口說道,眼睛更是又在那處打量了一番,將這從沒有見過的東西給好好地看了一遍。
比起尋常之人在麵對鴆鳥時候的或不安或畏懼的念頭,對於容華來說,他此時心中更多的,便是一種好奇的情緒,本就是難得一見的東西,既然有機會看見了,自然是要看得更加清楚一些才好,不然豈不是浪費了這樣的巧合。
於是他心中這樣想著,腳下便也不由地往前邁進了些,想要往前更靠近一點兒,不過他的動作也不敢太大就是了,自然是不想將鳥兒給驚動了,要是拍拍翅膀就飛走了,那不是什麽也都看不見了嗎。
隻不過他才往前走了兩步,一旁的秦嵐倒是下意識就伸出了手要去攔,比起秦嵐來說,他此時心中更多的,自然是一種不然的情緒,這讓他覺得比起要去接近,反而是該遠離一些才是最好的選擇。
於是他便對容華勸說道:“容公子,此地怕是不宜久留,我想不如我們還是先回去吧,鴆鳥不比尋常,這又是在林障之中,就不要湊上前去了吧。”
秦嵐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的,雖然對於鴆鳥的猜測也隻不過是源於自己的認知,可能還算不上就是一個確切的結果,不過這卻也足夠說明一些問題了,也正是因此,才勾起了秦嵐心中的一些念頭來。
他好像突然就意識到了這林障之中其實是有危險存在著的事實,而且即便眼前的那隻鳥兒並非他從其他人口中聽說過的,性情凶猛又有毒性在身的鴆鳥,但這個地方可能會有鴆鳥出沒也是事實。
曾經關於這棵特別的樹,不就是和鴆鳥的存在緊密相連的嗎,隻不過秦嵐卻是也從來沒有真的在這林中親眼見到過有鴆鳥的出沒,或者說即便有個形影從自己頭上飛過,自己遠遠地也一定認不出來。
隻是能從偶爾進出林障之中聽見的,不知林深樹影間聽到過的幾聲不同的鳥鳴之聲,以此想象可能是有鴆鳥在那裏。
於是也正是因為這樣,鴆鳥的存在在秦嵐的心裏一直就像是個不遠不近的存在,不遠是因為明知大約也就身在這片林障之中,而這不近的,便是心中由此生出的一種感覺。
那就是自己也曾聽說過的鴆鳥遠人的習性,因此也就覺得並不會出現什麽交集就是了,但是若是眼前樹上的那隻真的就是傳聞中自己聽說過的鴆鳥,那……事情可能就又不一樣了。
至少秦嵐是一點都不想看見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這一點,倒是和一直抱著此種念頭,才想要來到林障之中的柳因風是全然不同的,隻不過此時她的另一個想法卻是和秦嵐是一致的,那就是接下來並不是要繼續往前,想要更好地看清一些什麽,而是該馬上離開這裏了。
柳因風往後退開了一步,並沒有要繼續往前的意思,抬頭看向容華所在的地方,那人身邊正站著一個想要勸他也離開的秦嵐。
隻不過那人似乎並不以為意,那樣子一時間看來倒是和他的那位師父頗有些相像,倒也不愧是師徒的關係,這種並未將什麽放在眼裏的自信模樣倒是如出一轍了。
隻不過容華的這種感覺也並非沒有道理就是了,在他看來,一隻鴆鳥所帶來的衝擊,絕對不會是像如秦嵐一般的其他人所想象的那樣,若是他仍舊隻是在傳聞中聽說過鴆鳥的存在,而不是親眼看過,那麽或許想法還會有些保留。
隻不過此時他看著眼前樹上正乖巧蹲在高樹的一處枝椏間的鳥兒,心裏自然是會覺得提早的擔心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
而且即便是一切都正如傳聞之中所聽見的關於鴆鳥身上的種種,容華也並不會覺得十分畏懼就是了。
“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我們不就是要在林子裏頭走走看看的嗎,如果真有什麽事情發生,也定會保證你們怎麽來的,就會怎麽回去。”容華淡笑著和身旁的秦嵐說話,話中滿是安撫人心的寬慰之語。
容華說這些也並非是隻是逞口舌之快而已,他心中確實也就是這麽想的,而他既然會說出口,自然也一定是會做到的,對此,容華心中並沒有絲毫懷疑。
秦嵐默默深吸了一口氣,一時間倒不知道該如何下去才好,依照他的私心,自然是不願有什麽事情的,即便一切正如容華所說的那樣,不過想想總歸還是會讓人不安就是了。
畢竟他不是容華,也不是那位原二公子的徒弟,可以在南毒之中沒什麽顧忌,但是此處是南毒之地,是在林障之中,鴆鳥究竟是怎樣的存在暫且不說,就是在南毒中人的眼裏,那似乎便是一個不可冒犯的存在。
雖然秦嵐對此也並不能感同身受就是了,而且在此之前,自己也對於那種鳥兒並沒有更多的認知,也從來就以為和自己不會有半點關係,不會有遭遇的那一天。
容華像是察覺到了秦嵐的情緒,從枝頭那裏收回了視線,不由地轉頭淡笑著看向了身邊的人,便是沒有再執意要往前去的意思了。
雖然林障之中的鴆鳥據說確實是很不尋常的存在,平日裏是難得一見的,不過這對於他來說倒也不至於有那麽大的吸引力。
況且這看也看了,說到底也不能再做些什麽,對於不可擅自接觸這件事情,容華心中多少自然也是有數的,無事也不會去冒這樣的險,隻不過是因為一時間見到那東西覺得稀奇,才生出了些好奇的心思來,所以想要看得更仔細一些,這會兒想想便是也就算了。
可是還沒等他順著秦嵐的意思,想在這裏看過之後便是準備離開也不繼續久留下去的時候,一陣鳥鳴的聲音卻是驟然響起,由遠及近而來。
那聲音正與不久前從樹上的那隻鳥兒口中聽見的相似,隻不過這一次卻顯然不是從那裏傳來的了,柳因風立刻扭過了頭去,下意識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眼中猛地閃過一絲精光。
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心裏似乎一下子升起了一些不好的念頭來,眼光匆匆瞥過一眼還停留在樹上,正被幾人圍著看過的那一隻,深吸了一口氣。
樹上的那隻跟著發出了幾聲短促的鳥鳴之音,似乎是在應和著靠近的另一個聲音,鳥叫的聲音從來也不都是相同的,鴆鳥自然也是如此。
關於生活在這裏的鴆鳥,不管是過去的南毒,或者是現在,也都不會還有什麽人是比柳因風對此更加了解和熟悉了的,也正是因此,她就對於鴆鳥的叫聲更加不陌生了。
或許她並不能夠知道每一個鳥鳴之音,所代表的都是存在於它們之間的什麽準確的意義,不過那其中生出的尖銳的暴戾之意卻是不容忽視的,那是一種對外敵的驅趕和本能的防護。
在林障之中這個沒有天敵,本應是能夠讓他們放下心來,安然自在生活的地方,實在鮮少出現,鴆鳥並不會主動與人為敵,日常都是過著兩不相幹的平靜生活,並不會互相幹擾。
南毒之人心中尊敬並喜歡著它們,自然一直也都是這樣去做的,而柳因風第一次真正體會到那種感覺的時候,還是在一隻鴆鳥死去時從另一隻嘴裏聽到了那樣的聲音。
此時接近的這個叫聲,一瞬間倒是又讓她想起當時的一些感覺,本能地也就察覺到了危險的靠近。
柳七正牽著她站在邊上,柳因風下意識地就甩開了他的手,然後一把將人給推開了些,當一個影子從半空之上朝著他們這裏俯衝而來的時候,所有人的視線也都不由自主地抬起來朝著天上看去。
隻是此時危險逼近又近在眼前,徹底打破了本來的平靜,那種驟然而來的壓迫感,也自然是將危險的感覺給放大了。
柳因風在注意到了天上飛來的鴆鳥的時候,很快便是也看見了容華的動作,他從身上拿出了一樣反著寒光的東西,手正貫上了力道抬了起來。
她馬上抬腳朝前衝了過去,心想這樣的事情絕對不可能在眼前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