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在突然被帶出西景園再次見過了原容之後,看似一切平靜和之前並沒有太多區別的日子,已在無形中起了波瀾。


  柳七似乎也還是那個樣子,並不會每時每刻都表現出自己異樣的那一麵來,不過柳因風自然心中清楚,這樣的事情一定還會發生,並且可能就是在下一個不經意卻是會引人注目的時候也說不定。


  而她在這之後並沒有主動去見過樓下住著的那個譚麗,那人似乎又恢複到了本來的安靜之中,你並不會常常在西景園中的其他地方見到她,那人仍舊是深居簡出,像是與其他任何事情都無甚牽連的存在,也並沒有主動找過他們,不管是明裏或者暗地。


  柳因風自然也不打算主動找上門去,因為想來也沒什麽用處就是了,即便是走到那人的麵前與之攤牌,讓她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早被人看得一清二楚了,難道還能有什麽用處不成。


  這人既然來到了這裏,就不會輕易放棄,何況不論是她或者柳七,如今在這人的眼中看來也不能構成任何的威脅就是了,隻不過是可以利用的存在,至於用到何種地步,又會怎麽去用,也全然就是那人自己決定的事情。


  而不得不說,就在不久之前,也是因為容華的到來,才讓柳因風心裏對於原本的一切有了更多的想法,包括譚麗這個人的存在。


  從前她或許還能夠覺得自己是躲在暗處,將一切的心思和動作都看得一清二楚的人,因為並不會被那些迷惑人精神的東西所影響,所以心裏便是有這份自信,也並未將譚麗那人看得有多深。


  隻不過若是譚麗原本就並非僅僅是一人而已,不僅如此,她身後的人可能更是她想都沒有想過的存在,那麽當這一切的事情都恰好發生在了南毒之後,便是讓人不得不提起了警惕。


  孫亮照例會將熬好的藥每日送到這裏來給柳七喝,在發生過之前的事情之後,他也總是會在看向柳七的時候更多了些仔細觀察和默默地打量在裏頭。


  盡管在幾次診脈中也並不能夠找出什麽顯示異樣的地方來,卻也正是因為這樣,在柳七幾次三番表現出不同於尋常時候的行為和舉止,尤其是在說出某些不符合常理的話的時候,孫亮就是會更加地在意。


  但是轉眼之間當他細細觀察的時候,又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就還是那個柳七,隻不過沒有一開始特別活潑的樣子了,也不總是吵著想要到樓下的地方甚至是西景園之外去閑逛。


  不過這卻也並不是一個會讓人太過摸不著頭腦的變化,畢竟之前因為吃藥的事情柳七就有過一段時間可以說是反常的表現了。


  那時候因為藥性的拿捏,整個人都有些蔫蔫的沒有精神,有時候還會在藥喝下肚子不久之後再吐出來,身體看似也並不是很好,因此對於吃藥也就隻會變得更加抵觸就是了。


  不過在隨後去到藥廬給梁楚笙看過之後,又調整了藥方和用藥的時間之後,柳七的狀況已經漸漸有了好轉,更是因為有了那位譚麗在某種意義上無形之中的一個幫助,使得如今的柳七已經不會再在吃藥這件事情上還有什麽太大的問題,於是整個人也都漸漸平穩了下來。


  柳因風在邊上看著,雖然不知道這藥吃到什麽時候才會有真正意義上的結果,或許柳七不像從前那樣隻是一味地想著要出去玩了,能夠好好呆得住這件事情也是好轉的跡象之一,但是又因為有譚麗的存在,這種可能性不免也會更讓人懷疑就是了。


  與其說是藥效對人的影響,反而是相信那人的迷音之術對人產生的影響會更快一些吧,而對此知之甚少,並不清楚背後還存在著這樣一層緣故的孫亮,則是會把更多的目光都放在柳七的身上。


  因為在意,會想要弄清楚讓柳七變得異樣的原因,這種偶爾會出現讓人詫異的表現難道真的就如同柳一曾經說過的那樣,是發生在柳七身上類似於什麽附身的一類事情嗎。


  對此他不甚清楚,不過在之前柳七出現過這種情形,並且表現地更明顯,甚至是神情和整個人的狀態都會有些木然的時候,他也在自己百般無解,又聽到從柳一口中說出的那樣的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聽進去了一些。


  雖然他從來是將醫術擺在第一位上的,遇到的這樣的事情恐怕也隻會歸類到疑難雜症上頭,比起相信這種雲裏霧裏的言語,還是會從中毒或者其他相關的事情找結果。


  但是凡事也總有例外,是你不會去輕易相信,但確實也會發生的事情,這樣的事情在自己身處南毒之中後便也漸漸地有了更多的體驗。


  尤其是南毒裏頭偏偏還有原二公子那麽個人,對此倒像是更有說服力了,孫亮也在之後從南毒一些人的口中聽到了關於和原容有關的事情,這其中就不乏類似於柳一口中所述的情形。


  雖然他對於這一係列的東西最終也隻能停留在聽說這表麵上,而並不能有更深刻的認識或是理解,不過卻也在心裏留下來我那麽點印記,也會想事情是不是真的可能就有這種方向,以此作為一個他尚且覺得沒什麽結果的答複。


  若不是可能並不是很方便的緣故,他倒真是想請自己的師父梁楚笙再好好給柳七看看,孫亮雖然對於那些事情是一竅不通的,懂得看的和學習的始終也隻有和醫藥相關的東西,但是梁楚笙不同。


  他不僅有醫術在身,對於和原二公子有關的事情自然是要比他更清楚明白一些的,之前雖然也給柳七看診過兩次。


  不過那個時候的柳七還都是正常的樣子,並沒有表現出異樣的情況來,有些事情可能是你在沒有意識到的前提下就根本不會有所發現的,就像是之前自己一開始給這對兄妹看病的那時候。


  如果沒有柳一主動提起過自己和柳七的身體狀況,包括昔日中毒的經過,他甚至在診脈過後便直接忽略掉了那些本就不易察覺的事情,但是在重新細細診斷過後,那點微妙的痕跡便終於是浮出了水麵。


  孫亮還記得自己當時的感覺,那種忍不住詫異又覺得奇怪的感覺,因為他原本根本就沒有意識到,甚至說是就此遺漏掉了的一點征兆,實在本不該這樣存在於像柳七這樣的人身上,因為本身就太不尋常。


  他原本是一心想要將這事情,將這奇妙的毒性給研究清楚的,隻不過到底也並沒有那麽的容易就是了,對此孫亮心中當然也是清楚知道的。


  他原本也是寄希望於自己的師父,雖然在梁楚笙回來南毒之後,他幾乎也是在很短的時間裏就和師父說了這件事情,並且想辦法帶著柳七和柳一兩個人來到了梁楚笙的藥廬,安排給兩個人都看了診。


  隻不過可惜時間過去的實在有些久了,本來存在的那點痕跡在一段時間裏也已經漸漸消散地消散不見,最終也沒能有個肯定的結果來。


  但至少師父也是印證了他最初所診斷的結果,那就是一定是會有那樣的毒性存在過的,就發生在像柳一這樣的小姑娘和可能也存在過人世不清的柳七的身上。


  至於如今關於自己對柳七身體的另一點關心上,孫亮也是想著會不會在柳七表現出異樣之處的當下,讓師父給他仔細看看就能得出什麽結果來。


  但是這念頭雖然是在心裏了,隻不過卻並沒有在一時片刻間付諸於實踐,眼下的情形他雖然還能夠自由來往於西景園之中,照常給柳七送藥,也並不會有人阻攔或者是說什麽,似乎原二公子那邊也並沒有對柳七他們做什麽特殊的交代。


  不過孫亮自己卻也並不能不小心就是了,即便是沒有楚當家告誡的話,他也清楚地知道,有些事情其實本不該由自己去做的。


  西景園裏住著的都是什麽人,孫亮心中一清二楚,南毒之中的每個人也都心中有數,這本就是原公子的事情,旁人是不該也不好插手的。


  自己有了之前被叫到西景園裏給他們看診的便利,後麵倒是也沒少往這裏跑,從前他還能隻當一切平靜萬事大吉,不去想這些事情,畢竟原二公子會不會想起這裏的某一個人,又會在什麽時候想起,這都是件沒有人能說的準的事情。


  或者一月兩月,也可能是三年五載,至少在這段時間裏頭,孫亮還是想盡自己所能,能幫多少是多少。


  從給他們看病的那時候開始,他便算是已經對這樣的兩個人上了心,自然是能做多少也就會做多少,他從前也沒少行醫救人,施以援手,在麵對著這樣的一對偏偏出現在了南毒之中的兄妹的時候,自然也沒有不去幫助的道理。


  隻不過此時已經是有了不同,柳七本身是一方麵,當然了,最重要的肯定是來自那位原二公子的態度,若是沒有在見到那位原公子的徒弟原容時候發生的事情,他或許還不會這麽地在意。


  畢竟柳七他們之前也不止見過原容一麵了吧,柳七那時候就有過異樣的情況發生過了,那時候自己也是全然將柳七身上的症狀當做是一種病症去研究琢磨的。


  若不是在第二天睡了一覺過後,柳七便又恢複如常了,他恐怕當下還會花上更多的時間在這突如其來的疾病上頭,大約還會將這種症狀和柳七本身的神誌不全聯係到一起,包括他身上可能中過的毒。


  但是也是在那日被影淩帶著一同去迎接了那位容華的到來的時候,孫亮才察覺到了那時候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感覺來。


  那時候的柳七在他看來反倒真的不怎麽像是自己一直以來都相信的是有什麽疾病的緣故,那種感覺太過清晰,卻又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實在也不能不放在心上就是了。


  而且那時候在場的人不僅僅隻有自己和柳七柳一他們,甚至不僅僅還有沈妙之類的人在場,那個容華是怎樣的人他尚且並不清楚,不過影淩卻是確確實實就站在那裏的。


  而且應該說他們之所以也會出現在那裏,第一時間見到了這時候來到南毒的原二公子的徒弟,也是因為影淩的一句話。


  影淩是什麽人,真個南毒之中自然還沒有不知道的人,他是原二公子身邊的人,自然所做的事情都是與之密切相關的。


  那時候孫亮倒是也正沉浸在自己的詫異之中,沒有第一時間去注意到身邊其他人的反應,不過想來也知道,自己尚且如此,沒道理像影淩那樣的人會一無所覺,隻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再想到他們突然被帶出了西景園,還有遠遠看去在那亭子裏的人所發生的事情,孫亮的一顆心便也是很難平複下來就是了。


  他相信這回不僅是他,其他的人也未嚐不是如此,而之後針對於柳七會發生什麽,或者是有怎樣的決定,便是一件可能並不會相距很遠,讓人在意卻又尚且沒有定論的事情。


  如果柳七是個正常的人,或者就不會這麽地讓人覺得揪心了吧,他可以分辨好壞與善惡,懂得自己保護自己,哪怕無力,未必能夠改變命運,但也總歸是多了一些希望。


  不過在此之前是否還能夠有足夠多的時間讓柳七好好地吃藥好起來,卻已經是一件讓人無能為力的事情,或者從最初他做這事開始,這就是一件未可知的事,如今也隻能依舊徐徐而行,走一步看一步了。


  孫亮送來了藥,然後看著柳七喝了下去,柳七憋著氣喝了藥,嘴裏含著一塊兒糖果緩解著嘴裏難耐的味道,開始一個人自娛自樂般的四下走著,


  屋裏的地方統共就那麽大,他時常走著走著便走到了房門那裏去,即便是不下樓去,他也喜歡推開了房門從樓上往園子裏的其他地方看去,外麵總比屋裏是要寬闊有趣的,隻是這回他看著看著,倒是看見了一個不一樣的人,柳七認得,隻是卻從沒在這裏看見過。


  “有人!”柳七指著下頭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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