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見楚憐
柳因風翻了翻手裏的東西,確認這故事已然是到頭了,不過就內容看來,卻似乎有種未完待續的感覺,隻不過為什麽寫這故事的人沒有把後麵的也給寫出來,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說到底,用來打發時間來看看也無不可,至於要說能看出個什麽來,卻也未必,至少就柳因風自己自己看來,看這樣的一個故事,還不及在酒樓茶館裏頭聽得那些說書人說的。
倒是那些關於自己的亂七八糟的荒唐故事,似乎更能吸引人就是了,隻不過對於她本人來說並不友好,也不樂於待見就是了。
“至少這還能當個故事看看,總是比那些人嘴裏借由一個人來胡編亂造的要好得多。”柳因風隨手翻動著書頁,在手裏把玩著。
也不知道除了打發時間,沈妙拿來的這本書冊,還能有其他的什麽用處,還值得他親自拿出來,難不成還能是隨性的舉動,總之柳因風不會這樣以為就是了。
而且反觀沈妙那人,雖然柳因風見他也不過幾麵,實在算不上有多深的了解,不過心中也有所考量就是了,倒是大致能知道那是個怎樣的人就是了。
不過相比那個叫沈妙的人打的是什麽主意,她倒是更在意類似這書冊上的故事,不管是明白寫著柳因風三個字的,或者是方才她看過的這些,又都是出自哪些人之手呢。
但這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便也是這些東西的出處,難不成這東西就這麽流傳在南毒之中,竟也沒有人想要管一管吧,就放任如此,然後滿世界都是?居心何在,難道全然是因為某個人的私心就能變成眼前這樣了?
“看的什麽?”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的時候,柳因風手上的書頁還攤開著,隻不過視線空洞洞落在已然讀過的字裏行間,思緒早就飄飄然不知道又往哪裏去了,這時才回神。
她耳邊是聽見了隱隱傳來正靠近的腳步聲,隻不過並沒有放在心上,如今的自己在這南毒之中,充其量不過是個可能會被路過的人多看上那麽一眼的人罷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整日也算是無所事事,倒是可以隨便走走,還算是有些自由,得以自顧著在哪個還算愜意的角落裏,坐下來自己做些什麽打發一些時間,無事隨便翻閱些什麽也就是了,倒是輕易也無人去管。
她身份在這其中不能說不尷尬,卻也都不挨著,一般隻要是像沈妙那樣的人不出現,更不會有其他的什麽人理會他們就是了,至於那個影淩,之後倒是也沒再出現在眼前了。
傻子每日就跟在她邊上,除了待在屋子裏,也就是隨便走走,隻不過柳因風心中也自知,眼下的這種看似自由的境遇,也並非就是像表麵看來的一樣。
有的地方像他們這樣身份的人能去,其他的則不然,沒有人比她更熟悉南毒這地方了,她自然能清楚地明白其中的界限。
有了一開始就引得影淩好奇的身份在,她也不想貿然再做出什麽更加惹人在意的事情,心想著還是先就這麽在這裏安然待上一些時候再說,靜觀其變,等著看看如他們這般被留下在南毒中的人日後還會有怎樣的結果。
柳因風抬起頭來正要合上書冊的時候,一旁的動靜傳來時,她還想著該不是前一刻在身邊待的無聊的柳七,又一個人在附近轉了一圈,這時候回來了。
隻是當走過來的人一開口,她頓時便知道自己是想錯了,因為那聲音分明是個女人的聲音,聽來很是清冷,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這聲音的主人她也很熟悉就是了。
以至於那幾個字的話音響起的時候,柳因風便頓時意識到了什麽,轉頭看去時,那人也正走了過來,在視線中由不遠處的那裏來到了眼前站定。
楚憐……柳因風揚頭看去,目光一時間靜靜停留在了來人的臉上,看那一副舊日裏熟悉的模樣出現在眼前。
雖然一切看來並無不同,還是那個人,那副樣貌,但偏偏又在不經意間給人一種好像有什麽變化了的感覺,總之,如今一家之主的楚憐總歸是更有不同於以往的麵目了,叫人看來也更像樣子。
手裏的書被人抬手間給收走了,楚憐來回翻看了幾頁,不由地倒是輕哼了一聲,眉間輕蹙起了一瞬,露出了片刻不屑的神情來。
轉而目光打量向正默默從石頭上站起身的人,從頭到腳將這孩子給打量了一遍,“你就是新來的柳一吧,姓名取的倒是不錯,隻是像這樣的東西,倒是少看為好。”
話雖是這麽說的,不過說完這話的人倒是反手又將拿書放回了她的手裏,柳因風抬眼仍是默默看著此番動作的楚憐,一手拿著書,隨口說了句,“這裏有個叫沈妙的人,這書是他拿來的。”
楚憐在瞥見這書時候的態度,她自然早就瞥見得一清二楚了,隻不過雖然態度明顯,但是行動上卻似乎也沒有要做什麽的意思,仿佛對於這樣的東西出現在南毒之中,也看作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旁的地方尚且不提,林障之外不管是議論紛紛如何地熱鬧,但至少在這裏,總該是不同的,柳因風也不覺得楚憐會這樣做就是了,故而先提起了沈妙這人,想要借此察言觀色,看看內裏。
楚憐此時麵上倒是看不出什麽異樣的表情來,甚至臉上的神情看來還不如在從她手中初初拿起這本書的時候,來得明顯一些。
聽見這個叫做柳一的小姑娘這樣說起了,隻是默默與之對視了一眼,最後反倒是說了句,“這裏不是誰都該來的地方,你若是想要離開,最好趁早,否則日後倒了黴,小小年紀就把命折在了這裏,可就怨不得別人了。”
楚憐一雙眼睛靜靜地看了眼前這孩子半晌,雖然早在從影淩口中說起這次來到南毒之中的人時,便額外也留意了一眼,在得知有個不大的孩子的時候,也多問了一句這個名字叫做柳一的人的來曆,心中原本倒是有其他的念頭,自然是猜疑之心居多。
畢竟是想要進到南毒,並也能夠借此來到了這裏的人,自然不能隻以一個尋常人家的孩童來看待也就是了。
不過當楚憐親眼看了這人,說上了幾句話之後,雖然算不上有什麽接觸,但是說起來心中對於這個柳一的感覺倒是也算不上壞,至少和從前心中所揣度的,相去甚遠,且並不是朝著壞的那一方。
至於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也就不得而知了,本來也不是什麽值得去在意的事情,說起來不過是原容弄出的這些事情,招攬的這些個人,實在也是讓人很難以什麽好的眼光去看待了。
作為楚憐自己,尤其是如今當家人的身份來說,更是如此,隻不過也正因為原容就是原容,這些事情才會在這個南毒之中發生,因為對於南毒來說,原氏二公子自是有那般可如此的用處就是了。
柳因風以一個陌生的麵目出現在曾經再熟悉不過的人麵前,也隻當自己就是別人眼中正看著的樣子,並沒有表露出什麽的意思來。
相比於在麵對影淩時候的心思和額外動的腦筋,倒是在楚憐這裏就安然自如得多,在一開始從楚憐口中聽見她喚出的柳一的這個名字的時候,她下意識倒是也愣了一下。
不過自然知道此柳一非彼柳依,而楚憐會這樣叫,自然是在此前就已經了解了一些,關於她這個以奇怪身份進到了南毒來的人。
至於會這個時候出現在眼前,她倒不覺得是楚憐好端端地特意衝著她來的,南毒如今的當家人應當還不至於如此清閑就是了。
以如今的自己能留在南毒之中已然是不錯的了,其實說來應當是不會引人注目的就是了,實在也不怎麽夠看,至少比起同車而來的另一個女子,還是那樣的人更值得被在意,更該多些眼睛好好留意才是。
何況這樣往南毒之中招攬人的主意,想來也不是一兩日的功夫了,此前又有多少人懷著如何的心思留了下來,恐怕就足夠人在意的了。
除了像影淩那般,此前在靈隱山中和山間雲村曾見過一對母女之外,如今的自己換了眼前的這副樣子,絕不會被任何人認出來甚至是多看一眼就是了。
楚憐的話雖然聽來冷冰冰的沒什麽溫度,若是說予一個孩子聽的話未免不近人情,但是就柳因風看來,卻也算是一句送人出火坑的好話就是了。
想想如今的南毒裏頭成了眼前這樣,成了一堆無幹之人爭搶著來到的倒黴處,柳因風心中到真不知是該為這麽多人擠破了頭的熱情而高興,還是為了這雞飛狗跳的日子覺得憋屈。
不過不論楚憐此時說來是真的好意勸告要人離去,還是嘴上說說觀察些此番來人的用意,有一定上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她好不容易能像眼下這般,還名正言順地有一個由頭留在南毒之中,自然不會就這麽離開就是了,否則倒也不必一路帶這個柳七,和個傻子做伴車馬勞頓行到了這裏。
柳因風半垂著頭也沒有說什麽,既沒有回應楚憐勸她早日離開這裏的話,也沒有表現出其他的意圖在臉上,半晌之後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那意思也是再明顯不過的了,那就是不走。
楚憐的臉色算不上好看,不由蹙著眉多看了搖頭的人一眼,此時的這半大的人手裏還拿著那本,不久前正聚精會神看著的,然後被她也一把拿過來看過那麽幾眼的書來。
隻見那雙低垂著的眼睛還正落在那書冊的封麵上頭,這樣子倒是讓楚憐也不由地蹙了蹙眉頭,原本心中的一點好感也跟著不見了。
若不是眼前所見的是個還未長成的孩子,要是換了其他任何的如同之前一般,被影淩那幫人選進了南毒的女子,楚憐便定是以為是衝著那些漫天的故事,就擠破了頭急著往原容身邊湊近的一個了,恐怕是連額外的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就是了。
不過要說一個孩子能對著一本寫些情情愛愛的書做出何想,倒是讓人不能那般以為就是了,恐怕就連這書冊上頭的文字能不能一一都認全了,都是個未知的事情,倒也不必額外想些其他的事,費這心思了。
自然了,再被柳因風搖頭間給無聲拒絕了離開這裏一事的人,自然也並不知道此時那視線中看著一本亂七八糟寫著洋洋灑灑故事的柳因風,心中真正想著的是什麽。
正如她也不可能想到她的二姐還好好地站在自己的眼前,隻不過卻是換了一個天差地別的模樣,且沒有對自己表露出任何與本來身份有關的東西。
雖然回到離開之地,是柳因風在沉寂了許久之後會做出的一個決定,似乎離開地久了,並且還好好地活在這世上,就總有一日會做出回來的這個決定,其實也不過是或早或晚而已。
但是對於南毒來說,她心中卻是從未抱有再如昔日那般的想法,一切發生了,變化了就已然是由過去往前走著了的,柳因風這個名字注定隻能存在於南毒的過去,而不是以後。
至於她此時為什麽會站在這裏,說起來便是與手上她正不覺視線停留在上麵的書冊,脫不了關係。
或者說早在那遠在千裏之外,卻從一個不明路人身上撞見了那寫著一堆天花亂墜故事的,打著柳因風三個字旗號的書冊的時候,倒是就把她這回來的行程,給一步步拉到了自己從小到大成長起來的地方。
或者更準確地來說,她的目光與其說是在看這樣版本眾多,寫著各色故事但總有些是與昔日難度當家有關的書冊上,倒不如說她心中憋著一口氣,透過這本就隻是一張張寫著洋洋灑灑文字的紙張看著的,是弄出這些東西,造了各種謠言的始作俑者,那個原氏二公子,名叫原容的人。
原容這人不得不說,絕對算得上是個福大命長的人了,大約是禍害遺千年的緣故,想來別說是一時半會兒了,恐怕就是有生之年,都未必能見到那人有什麽下場出來。
柳因風是想把他給怎麽著了,但是心中卻也一直都知道,這件事情本就是一件不那麽容易的事,而且若非必要,或許他還是活著比死了更加有用就是了。
隻不過原容這個人實在是要比她想象中的更招人恨就是了,以至於你日後的每一刻想起了他來,都覺得容這人多逍遙一天,都是件讓人抓心撓肝的事情。
就比如一路向著巫城而來的這漫長的一路,在耳邊越發聽見些旁人口中被說的是天花亂墜的以南毒為背景,以從前的自己為主角的故事的時候,柳因風就越發地湧起陣陣遺恨在心頭。
想著怎麽那時候的一把火,沒讓原容那廝葬身在山間雲村裏頭,當時還真的就該哪怕是讓所些雲村之地作為陪葬,也得送這人一並上路就是了。
想來他能做出將死人製成傀儡帶出招搖的事情,也就不覺得再有什麽事情發生在這樣的一個人身上,還值得人側目了,不過要是隻當她柳因風是如此一個任由人如此擺布,那他也是大錯特錯了。
倒是也不必去在意原容是打的什麽主意在心裏,哪怕就是為了引人出現也無妨,她倒是還不信了,這次還能讓他原二公子還舒舒坦坦地就這麽自在過下去,也是該為了做過的一切事情,新賬舊賬一並算起了。
“柳一!”一個喊著她名字的聲音從遠處跑過來的時候,倒是也不用多想,便也知道來人是柳七了。
而他那不怎麽靈光的腦袋,也總是會在行為舉止上有所體現,以至於隻要你多看上他幾眼,便就能夠覺出些異樣的地方來了。
楚憐此時自然也注意到了,柳因風自然也不在意楚憐去看,她和柳七說是兄妹的身份,又是一起來的南毒,楚憐知道了她,自然也聽過柳七就是了。
柳七一來便是湊到了她身邊,見旁邊還有個人,便也就多看了兩眼,不過這一段時間下來也算是習慣了南毒中來來往往各色的人不知何時會經過或是出現在周圍,也算是漸漸地習以為常了。
柳因風目光從柳七的身上轉而又看向了楚憐,見她似乎沒有要說什麽的意思,像是準備要轉身離開了,便是忙又張口叫住了她。
“那個,我們來此其實是為了治病的,我哥哥他日前還受了驚嚇昏倒過,當時來看的人就是那個叫沈妙的,不過……”她說著與楚憐相視了一眼,似是一陣猶疑過後才又說道:“我看那人不像是個大夫的樣子。”
楚憐半晌沒說話,隻是默默打量了他們兩人一眼,轉身離開前說了一句,“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