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夏憶茶次日去上班,正坐在椅子上打轉的顧言菲湊過來,眨著眼看她:“張宇昨天辭職了哦!”


  顧言菲台言調調地說話,夏憶茶還真不怎麽習慣,雞皮疙瘩一層層地外冒。顧言菲的那個“哦”字拉長了音,讓她想起了瓊瑤阿姨裏的悲劇女主角。


  不過這個消息還是很吃驚,夏憶茶禁不住地問:“為什麽?”


  顧言菲一攤手:“不知道,我昨天也沒來。”


  於是夏憶茶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顧言菲連忙解釋:“不要想歪啊,我隻不過是宿醉腦袋疼得難受而已。”


  夏憶茶笑眯眯地:“我沒想歪啊,我什麽都沒想,你是不是欲蓋彌彰……嗯……你覺得我應該往哪裏想?”


  顧言菲啐她:“去去去,一邊去。”


  夏憶茶笑:“我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


  顧言菲賞了她一個爆栗:“那是我剛剛吃餅幹的味道。”


  夏憶茶中午和顧言菲吃完午飯,想了想,挑了個僻靜的地方,還是給張宇打了電話過去。


  “憶茶?”


  “嗯……是我。聽說你辭職了?”


  “是。我昨天離開的,本來臨走前去找過你,結果你不在。”


  夏憶茶覺得汗顏:“我昨天頭疼,沒來上班。”


  張宇笑著說:“沒關係。”


  “那你接下來要去哪裏?有什麽打算嗎?為什麽要辭職?”


  “我和朋友正打算合夥開一家公司,地址定在S市。”


  “那也還好,不過白手起家很辛苦。”


  張宇爽朗地笑:“沒關係,不成功便成仁,不過我還是有信心在的。”


  “……哦。”夏憶茶不知道接下來還要說什麽,張宇又說:“憶茶,明天晚上有一堆朋友給我送行,你也來吧。”


  這樣的邀請,夏憶茶不好拒絕。


  她下了班,剛坐進鍾逸的車子裏,就接到寧怡娜的電話。那邊聲音如沐春風:“小茶,周五晚上有空嗎?我這兒有兩張話劇團的票,咱倆一起去看怎麽樣?”


  夏憶茶還沒來得及說話,電話就被鍾逸搶過去:“表姐,你去找你男友看吧,我們沒空。”


  寧怡娜立刻變得凶神惡煞:“我跟小茶說話你插進來幹嗎。”


  鍾逸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接著電話:“表姐,我還沒見到你那位歐洲戀人呢,白的還是黑的,男的還是女的。”


  寧怡娜刺激他:“他是混血,比你好看一百倍。”


  “哦,原來是白加黑。”


  寧怡娜磨牙:“你給我老實一點,你再這樣對我說話我就把你小時候的糗事全部告訴小茶!”


  鍾逸笑:“我的糗事大部分你都參與著。”


  “那我就說你的那些風流韻事。”


  鍾逸歪頭看了眼夏憶茶,笑得像狐狸一樣:“說吧,我不怕。你說我就去告訴伯母你敲詐我銀行卡。”


  “你個奸商!”


  鍾逸掛斷電話,夏憶茶在一邊蹙眉看著他:“開車打電話,注意素質。”


  鍾逸騰出一隻手捏捏她的臉,笑:“遵命。”


  夏憶茶歪著頭,想了想,說:“我明天晚上要去張宇的送別宴,他昨天辭職了。”


  鍾逸幾不可見地皺皺眉:“他要去哪裏?”


  “不清楚,他說不想在這裏待了,大概會去鄰市。說是要和朋友一起開公司。”


  鍾逸笑得沒什麽感情:“不想在這裏待了?這理由倒是很充分。”


  他的聲音夾雜著些許諷刺,夏憶茶暗笑,歪頭看著他:“你好像不大高興?”


  鍾逸笑,半真半假地說:“我是很高興。”


  他們又窩在公寓裏,鍾逸懶懶地坐在沙發上玩掃雷,又是幼稚的遊戲。夏憶茶在一邊看著他不停地點擊,愈發覺得這遊戲無聊得很,於是混淆視聽:“你點右上角的那個,那個肯定沒雷。”


  鍾逸瞟過來一眼,說:“我不覺得。”


  夏憶茶眯起眼:“要不打賭?”


  鍾逸俊眉一挑:“賭什麽?”


  夏憶茶笑眯眯地:“還沒想好,反正我贏了你欠我一個條件。”


  鍾逸笑得奸詐:“那我贏了呢?”


  夏憶茶聳聳肩:“那你就不欠我條件唄。”


  “那不行,”鍾逸笑,“太便宜你了。我贏了,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


  鍾逸繼續笑:“我不告訴你。”


  “愛說不說,我不稀罕。”


  鍾逸的鼠標一點,結果是個雷。鍾逸笑得心滿意足:“我是天才預測家。”


  夏憶茶涼涼地說:“得了吧,瞎貓碰到死耗子還差不多。”


  鍾逸不跟失敗的人置氣:“嗯,今天手氣不錯。”


  夏憶茶抱著手臂,姿態就像個女王:“我今天心情不好,明天的水煮魚不做了。”


  鍾逸笑:“你做什麽我吃什麽。”


  夏憶茶掐他:“我不做你的那份。”


  鍾逸還是笑:“那我吃你。”


  夏憶茶更加狠地掐他,鍾逸痛地吸氣:“你掐我也沒用,我的一件事你要答應。”


  夏憶茶收回手,一揚下巴:“你說。”


  鍾逸笑了下:“明天晚上和我去一個慈善晚宴吧。”


  “明天晚上我要去張宇的送別宴。”


  鍾逸把她拖進懷裏:“不要去了。”


  夏憶茶掙紮:“不行,我答應在先。”


  “可是你也答應我了。”


  “那是因為你耍詐……”


  鍾逸笑:“兵不厭詐。”


  夏憶茶笑:“兵不厭詐,所以我剛剛隻是讓你說,還沒答應你。”


  鍾逸的指尖輕輕摩挲她的臉龐,漫不經心地說:“嗯……好,先這麽定了。”


  “怎麽定了?”


  他的唇貼上她的頸項:“就這麽定了……”


  周四的時侯,夏憶茶回想昨晚鍾逸的表現,怎麽想怎麽詭異。張宇離開,他好像是意料之中,但是又好像滿不在乎,他的確不想讓她去送別會,但是也沒進一步阻攔。夏憶茶昨晚跟他說的時候,他的麵色一如既往鎮定得很,這讓夏憶茶覺得無聊。她今天下午剛回到座位,就看到經理的秘書方琪一改往日妖嬈,臉色很差地從經理辦公室走出來。她剛走沒幾步,就有人注意到她的表情,上前悄聲問:“怎麽了?經理發飆了?”


  小方點點頭,垂頭喪氣:“我剛剛不小心弄倒了幾本書,就被他罵了。”


  “為什麽啊?他平時不是還算很和藹的嘛。”


  “不知道,他今天格外地陰鬱。”


  她這麽一說,大家全都很乖巧地噤聲。夏憶茶也是祈求上蒼今天千萬別進經理室,但是明顯上蒼在睡覺。她的椅子還沒坐熱,就被經理傳喚了進去。夏憶茶在去辦公室的幾步路上思考了下自己最近的表現,覺得除了那天翹班,好像也沒什麽過失,於是深呼吸了一下,頗鎮定地敲了敲門。


  她低著頭,看著經理的皮鞋在距她不到兩米遠的地方走來走去,直走得她頭皮發麻,最後他總算停在她前麵:“夏憶茶,你……”


  夏憶茶一直等著他的“你”字後麵要說什麽,結果他卻說:“算了,你回去吧。”


  真是狗血。於是夏憶茶心驚膽戰地進來,莫名其妙地出去。


  最終夏憶茶還是去了張宇的送別宴,她快下班的時候打電話給鍾逸,鍾逸沒有阻止。他隻是說:“晚會兒我去接你。”


  送別會不過就是幾個流程,先是吃飯,再是去通宵K歌。如果沒來送行,夏憶茶從來不知道張宇的朋友有這麽多。因為是突然辭職,張宇被輪番灌酒,步履都略顯輕浮。有人大聲說:“張宇你可真不夠意思,咱們一起來的公司,你離開也不提前說一聲兒,要不是我看著你抱著箱子出電梯,你是不是打算就這麽悄沒聲兒地溜了?虧得我還想讓你下個月喝喜酒呢,到時候我要是寄個請帖過去,不就沒人接!你說你還有沒有良心?”


  張宇喝得臉都發紅,卻還是笑著說:“我也沒打算這麽早走,就是臨時出了點事,對不住啊對不住,這杯當我謝罪了!”


  夏憶茶蹙眉看著他一杯杯地喝,旁邊的人起哄得越發厲害,顧言菲突然在她耳邊悄悄地說:“是不是覺得張宇其實也挺不錯的?人很實在吧?”


  夏憶茶哭笑不得:“張宇本來就不錯。”


  顧言菲“切”一聲:“還是鍾逸更不錯一些,除了原來那些風流史。”


  夏憶茶捏捏她的手:“恐怕吳侃也不錯吧?”


  顧言菲臉一紅:“去死吧!”


  前兩天夏憶茶質問鍾逸,他的那些女友去了哪裏,結果鍾逸說:“我什麽時候有女友了?”


  “你什麽時候沒女友了?”


  他眯著眼睛問:“你幾時看到了?”


  他眼睛一眯夏憶茶就很詭異地想縮頭,但是一想應該是她掌握主動權,膽子又大了起來:“我原來看到的多了。”


  鍾逸歪在沙發上看報紙:“那是原來。”


  夏憶茶“切”一聲,古語用得一點不標準:“前車之鑒。”


  鍾逸漫不經心地答:“不足作後車之師也。”


  夏憶茶恨恨地瞪著他,這廝真是一點都不配合。鍾逸忽然衝她招招手:“你過來看看,這幾座房子哪個比較好看?”


  他不回答,夏憶茶坐在他對麵就是不過去。


  鍾逸挑挑眉,忽然笑了:“這一年我真的沒有交女友。”


  夏憶茶學著他把手放在沙發上,雙腿交疊著:“確定?”


  她的姿勢很中性。鍾逸一本正經地點頭後,忽然又笑出來:“你這個樣子,應該配一件白襯衫黑馬甲。”


  夏憶茶無語。跟鍾逸說話,她已自認道行太淺,內力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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