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誰家豆蔻不知愁

  淩晨。


  敖情遙在兮兒的陪伴下，步子稍有趔趄的行走在京都的主幹道上，身子略有不穩。


  經過一段時間的建設，京都已經再度恢複了原有的奢華，但是，在這樣一個白霧茫茫的早晨，依舊滿是清冷與寂靜。


  “樓主，要不要歇歇？”兮兒小心的攙著敖情遙，目光中滿是擔憂。


  “不了。還是快些吧。”敖情遙皺了皺眉，明顯要咳嗽，卻還是強忍著不適沒有咳出聲來：“在他醒來之前，一定要離開遼國京都的邊界。”


  兮兒心疼的看了敖情遙一眼，不曾反對，攙著敖情遙繼續趕路。


  這一夜，敖情遙都沒能休息好。


  先是窩在吳青宇懷裏哭的睡過去，然後又是被夢魘驚醒。再度驚醒的時候，敖情遙終於發現了吳青宇那一身的傷，心底也不由得隨之隱隱作痛。


  不得不說，她是在乎吳青宇的。


  即便是恨他的狠心，她也不忍傷他絲毫。


  她很快就發覺了自己的不對，那場大火之後，她的身子裏似乎進去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而這東西，正是夢魘的源泉。


  既然吳青宇已經有了凝夜紫這個賢內助，既然凝夜紫已經誕下龍嗣。那麽，她留下來，豈不是很可笑？

  敖情遙選擇離開。


  眼不見，心為淨。


  離開遼國，離開吳青宇，試著讓他在她的生活裏淡去。順便找個安靜的地方，調養身子，處理夢魘。


  “兮兒，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嗎？”當第一縷瑰麗的陽光鋪上京都的官道，敖情遙頓了頓步子。


  回望京都，那鍍上一層金黃的陽光的街道上細碎的塵埃飛舞著，似乎在向她訴說對她的不舍，希望能將她挽留。


  “嗯，交代好了。樓主，我們媚舞十二姬辦事兒，您大可放心。更何況還有清風宮的錦宮主和皇宮的蓮妃芙蕖幫忙呢。”兮兒不緊不慢的應著，胸有成竹：“放心吧，等您什麽時候想回來了，這邊兒一定已經恢複的像之前那般輝煌了。”


  敖情遙輕輕地點了點頭，目光越過兮兒，落在這暫時安靜的街道上。


  很快，這裏就會被行人充滿，這裏將是一副繁華的市井模樣。


  “樓主……若是舍不得，就不要走了。”兮兒看得出敖情遙的不舍，輕輕的握住了敖情遙冰冷的手：“其實……我和芙蕖姐姐都相信，陛下是真的不知道那件事兒。”


  敖情遙的目光一沉。


  就算是吳青宇真的不知道，她也不會選擇原諒。


  畢竟……吳青宇殺死了錦姐姐，這一點，毋庸置疑。


  “兮兒知道您心裏還有兩個節，一個是蝶妖馨馨的死，一個是凝夜紫誕下的龍嗣。樓主，蝶妖馨馨欺騙陛下，死有餘辜，陛下身為一國之君，開枝散葉也是難免之事，其實，您不該怨他的。”


  “好了……”敖情遙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故作輕鬆的用指尖點了點兮兒的額頭：“你瞧你，小腦袋裏淨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心裏哪有那麽多兒女情長的事情。”


  “沒有嗎？”兮兒眨著大眼睛，嘴角含笑。


  “當然沒有。”敖情遙被看的有些心虛，移開目光，轉移話題：“看，好美的日出……”


  兮兒掩嘴一笑：“我說樓主，這幾年您不是一直都氣得比太陽都早麽？這日出還沒看膩？”


  “……”


  敖情遙語塞，心情卻好了些許。


  兮兒：媚舞十二姬之首——並沒有比其她人更絕色的容顏。敖情遙曾經感覺奇怪：這樣一個和其他舞姬旗鼓相當的異國女孩兒，是怎麽入了金若怡的眼，成了媚舞十二姬之首？

  隨著時光的流逝，敖情遙和兮兒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多，她終於明白了。


  因為兮兒有一種特殊的力量。


  有她在，無論敖情遙感到多難受，都會因為她的幾句話快活起來。兮兒的心法不見得多優秀，卻給人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讓對這個世界失望或者絕望的人再度看見希望，看見未來的方向。


  從某種角度來看，其實，兮兒比她更適合做整個天音樓的指揮者。


  “那個……說些正經的。”敖情遙的目光從兮兒身上移開，目光所觸，正是通向皇宮的方向：“我此行去翔國，是臨時決定，你打算怎麽昭告三界？”


  兮兒嘴角一勾，挺直了腰肢，自信滿滿道：“就說樓主再度閉關，故而在冥國消失不見——反正您也是去我們魚族的領地，我在那邊有許多至交，您帶著我的信，您的身份不會走漏半點風聲的。”


  敖情遙點點頭，繼續下一個問題：“晉王府那邊要如何交代？”


  “晉王身受重傷，那頭兒已經是焦頭爛額了，哪裏有心思在乎這些旁枝末節？我且派幾個姐妹過去稍稍敷衍就是。”回答完敖情遙的話，兮兒親昵的黏上去，輕輕地拉著敖情遙的手：“樓主~您就不問問皇宮那頭怎麽辦麽？”


  皇宮……吳青宇？


  敖情遙無奈。繞來繞去，還是繞不開吳青宇麽？

  她此行離開不就是想躲開吳青宇，讓自己稍稍冷靜一下嗎？


  “樓主，若是陛下追到天音樓來要人，兮兒可怎麽回答呢？”


  “我再度閉關了啊……”敖情遙嘴角漾著一絲假假的笑容。


  兮兒小臉一繃，微微側頭，斜視敖情遙，故作鄙視：“哼……故作輕鬆……表裏不一……兩麵三刀……”


  “唔……小姑奶奶你可別說了！”敖情遙心下一顫，慌忙抬手捂住兮兒的嘴，這丫頭，兩麵三刀都說出來了，放任她繼續下去還不知道要出什麽更有力度的詞來。她在氣勢上完全軟弱了下來：“唉……我真是怕了你了，我照實說還不成麽？我在乎他……真的很在乎。可是我心裏那道坎兒我自己根本過不去。你且幫我阻阻他，等我想明白了自然會回來的。”


  兮兒這才鬆了口氣，見敖情遙的眉間又染上一絲愁緒，嘴角有壞笑一閃而過，捉弄道：“您是樓主，兮兒幫您阻阻是應該的，隻是……天音樓素有規定，不可欺騙上層，陛下可是持有副樓主的令牌，兮兒要如何欺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