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訴衷情近

  “因著媚娘是左秋香和丁曉雯非常要好的朋友，且她們一定告訴過媚娘我的為人和幫助過她們的事情，媚娘在我麵前才沒有見外；所以我們也是一見如故、她沒有向我隱瞞她的終極目的，因此我初次見她就被她的談吐和執著所感動，我了解到她的需求，試著幫她達成所願。”


  “媚娘告訴我，她有一個相好，是經常光顧這裏的一個商賈。他倆認識已經有十多年了……”


  “媚娘跟我提到他們初相識的事，眼睛裏閃爍著情竇初開少女才有的光‘十多年前，第一次見到那人的時候，他隻是一個科考數次無望的讀書人。’”


  “媚娘給我講他們第一次相見的情景‘那讀書人當時是跟著一群當年名落孫山後的書生到藝館來排解苦悶，而那時她尚在年方二八的尾巴上。那群窮書生統一的想法是：既然大家兜裏所剩無幾的銀錢不夠獨自享樂，不如拚湊起來包個藝館雅間聽聽曲兒，見見世麵。正恰巧遇上漸漸不被老鴇子看好、處處排擠的媚娘。老鴇子心想反正都是一群窮書生沒什麽油水，就指派了放著大好身體資本不拿來賺錢而是硬要靠出苦力為生的媚娘去到這個雅間彈曲，媚娘在一眾書生中一眼就看到臉色蒼白、中等身材、略顯單薄消瘦的他！那副寥落讀書人的模樣莫名就讓媚娘感到心痛，所以就對他多留意起來。’”


  “‘等到曲終人散之後，最後退出雅間的那個男人竟從袖中摸出一張寫著字的紙和於桌上花瓶中信手拈來的一把五彩花瓣塞進她的手中，這才又一邊回頭一邊戀戀不舍的離開。’”


  珠簾搖動、簌簌有聲，我望著他並不高大也不清晰的背影，一種從未有過的躁動浮上心頭，不覺雙頰已經微微發燙。此時手中攥著那字條、心裏砰砰亂跳，似惴惴不安又很茫然。及至返回房中，放下弦琴，展開手掌，掌心的汗竟將宣紙所書的字條濡濕大半；我忙展開字條，上麵寥寥數語，映入眼簾，寫的竟然是‘斯人若彩虹，遇見方知有’我的手指一麻，連帶著心裏的某處也一抽，手中字條和五彩花瓣落英繽紛飄了一地。


  “因為這個變故，那天晚上我很晚才熄燈睡下，將將進入夢鄉之時，隻聽的窗外傳來‘篤~篤~篤~’的不規律聲響，似有人敲擊我房間的木窗。我不敢點燈，隻是披衣走至窗前，打開窗朝下張望，月光下，白天那張印象模糊的臉龐出現在視線中……”


  “樓下那個人見我開窗看向他，便從隱身的牆角探出身形，月光下理了理衣襟，朝我十分書生氣的躬身一揖打招呼，不知為何我被這呆子的行徑逗樂了，覺得他與我往日所見隻顧來此尋歡作樂的男人應該有所不同。”


  “那夜月光如水，所有的食物都籠罩在明亮靜謐的月色中，看起來格外美好，而他也抬頭借著月光看到我似乎是對他笑了一下，才又揚起手揮了揮，我看見他手中白色反射著月光的東西好像又是紙，按理說應該喊人，讓媽媽來應付的，卻耐不住少女情竇初開的好奇心性，我低頭思忖了半晌，終於決定放了一根細繩下去，他似乎等了很久就是在等我的這個舉動，於是趕忙抓住細繩，把剛才手中揚起的白色紙卷係在垂下的那一頭末端，然後抓住尚握於我手中的細繩，好像在示意我‘綁好了，拉上去！’我便快速把繩子拽上來。”


  “‘借著明亮的月光，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解下剛才繩子另一端他係在上麵的東西，展開一看，朦朦朧朧中，又是一篇情詩：低韻轉，櫻花綻，月華傾天。夜微涼、燈微暗、曖昧散盡、笙歌婉轉。聽弦斷，斷那三千癡纏。墜花湮，湮沒一朝風漣。花若憐，落在誰的指尖……’”


  “‘自此後，一連數日，我們都靠這種方式交流，主要是他通過這種方式向我表達愛慕之情。我雖身在這聲色犬馬之地卻從來沒有真正接觸過男人，也不知情為何物，所以突然有一個人一直不停的向我表達愛意，也的確令我心動不已。我開始患得患失、開始想要看著他，聽他親口對我說出那些美麗動人的話語。’”


  “那老鴇就沒有察覺你們的這種來往嗎？”


  “‘老鴇的眼睛隻鑽在錢眼裏，見從我身上榨不出多餘的油水早就將我安排在一個偏僻不容易被注意到的地方居住。再加上晚上才是，藝館生意最興隆的時候，她等我結束了每天的彈奏就把我趕回屋中，視我為無物的。所以這倒給了我們機會。’”


  “又過了一段時間當他在繩子的那端覆上‘長街長，煙花繁，你挑燈回看；短亭短，紅塵輾，我把蕭再歎；蒼茫大地一劍盡挽破，何處繁華笙歌落；斜倚雲端千壺掩寂寞，縱使他人空笑我……’的詩句，用手談的方式告訴我他對我的思念，也渴望能夠與我麵對麵的互訴衷腸之時，我終於突破女兒家本該有的矜持，想了個辦法：找來一根足夠結實，可以承受他自身體重的繩索在他流連我窗下的時候，趁著夜色放到地麵，以便讓他可以爬窗進來與我相見。”


  “我所居之處並非藝館位置最好的秀樓，隻因我不是此處的花魁也不能幫老鴇賺到足以改善居住條件的錢財，所以隻要從高處有繩子牽引，攀繩而上還是不難進入的沒想到此時倒是為我們的幽會提供的方便。”


  “當他第一次往上爬從開著的窗子鑽進來的時候，腳下一滑，險些要掉落下去，我的心瞬間就被揪緊了，生害怕他失手掉落，摔壞了身體可怎麽辦，情急之下，我不假思索的伸出雙手抓住了他的手……”


  “誰知他不僅沒有秉承‘男女授受不親’的夫子教條反而就勢抓住了我的雙手！我又驚又怒，即擔心我鬆手他摔出個好歹，又怕自己失控叫出聲，引起護院的驚覺，把他抓個現行……那他以後的名聲……畢竟他將來是打算出仕的人！”


  “‘就在我猶豫的片刻，他已經牢牢抓住我的雙手從窗口爬進屋裏來了！我見他雙腳平安著地，忙甩開雙手，與他保持安全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