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刷子序犯
“打從我來，有幾個老嬤嬤遠遠的站在廳外聽使喚，沒有老太太的吩咐既不敢上前也不敢貿然行待客之道，都是遠遠的看老太太的眼色。”
“所以我到左府上將近一個時辰了，也沒人給我上個茶。”
“左冬荷應該早已察覺，但是為了免生事端抱歉的看了我一眼，還是沒敢吱聲。”
“倒是左秋香吃完豬狗食抬頭發現我還幹坐著，忙朝外麵喊道：‘快給客人倒茶！咱們這樣的大戶人家怎麽竟然今天也如此沒有禮數了’！ ”
“屋外廊下的婆子們聽聞，忙不迭的這才捧上茶來，臨給我放到小幾上的時候還下意識的瞥了一眼端坐前廳正中老太太的臉色。”
“我伸手觸碰到溫涼的茶水，估計是早就準備下了，隻是沒老太太的示下，不敢端茶送水上來。”
“此時的涼茶水正好可以讓我壓壓火氣，我也不客氣，直接端起桌上茶盞一飲而盡。”
“轟轟然不斷向上躥、直衝天靈蓋的火氣被這一杯放涼了的茶澆滅不少，我腦袋稍微清明一些，記起此行的目的。若不是為了左秋香和左冬荷姐妹，這種混賬東西於我來說，一輩子不見也沒什麽損失！”
“想到這裏，我壓下胸中焱焱騰騰往上躥的怒火，深吸一口氣，調整一下自己的呼吸，開口寒暄幾句‘老太太身體硬朗，日常都進補些什麽飲品……’東拉西扯的又說了些家常。”
“老太太先是皮笑肉不笑的應付著我，我也噓寒問暖鋪墊了半盞茶的功夫了，這才開口‘左秋香和妹妹跟我有生意上的往來，我看著她們每天在外麵操勞，天氣漸熱、她們身體底子也不太好，正好我認識個郎中，醫術不錯，想著也介紹給她們姐妹認識，得空時候上門來給你們母女把把脈、對症下藥開個方子，調理調理身體可好？”
“我瞧著妹妹左冬荷的身體更虛寒，正好夏至，醫術上講究冬病夏治……’我話還沒說完，老太太思維敏捷、應聲懟我‘她們姐妹能有啥毛病？一個吃的肥粗老胖，一個好吃懶做、啥活不用幹，整天讓她姐養著；我是讓她們沒地方住了，還是讓她們沒東西吃了？還是沒衣服穿了？或者讓她們出去上街賣去了？就能有啥病了啊？’”
“‘人除了身體會生病，心裏也會生病！為了讓她們心裏好過些、你作為尊長、她們的至親之人別再隨意打罵她們，如果覺得她們哪件事做的不對可以具體指出！平時多說好話，多表揚她們，你們母子的相處也能更融洽。’我見此人實在是冥頑不靈，也難得的直言不諱。”
“她們哪件事作對了？我覺得她們沒一件事在我眼裏是作對的！我生養了她們，她們就該養我！給我送終！這債要還一輩子！打罵？我哪裏打罵她們了？我是拿著皮鞭滿街追打她們了，還是把她們都扒光綁起來去遊街了？”
“……”
“再說我自己生養的，我怎麽就打不得了？我打她們天經地義！
你看對門的蔣家兒子，昨天第八個小妾剛給他生了第四個兒子；再看看這兩個不會下蛋的雞……隔壁的劉家兒子昨天又在城郊買了一套大宅院送給她老娘……，我是讓她們生孩子了還是讓她們隔三差五給我買新宅子了？哪像這兩個沒出息的！大吃吃的年紀一大把了還沒個人家要她們，都要跟著老娘我蹭著過日子！我像老二這麽大歲數的時候四個孩子都生好了，不會下蛋的雞！我又沒讓她們兩管我，說實話她們兩也從來沒管過我！”
“……雖然有句話不好聽，但用在左母身上是真的貼切‘做了□□還要立牌坊’！我心說”。
“‘說她們有病，需要去花錢看病的人，才是他媽的有病！左母對著我，繼續破口大罵’！”
“‘她們要死是她們的命數到了！吃再多藥、或者是跑來跟我說也不頂用。我又不是閻王老子！人的命裏該早死誰還能夠活的長？她們年紀輕輕要是死了，那是她們做了足夠多壞事！你看我這麽大年紀了不也還活得好好的？’左母說著這些有的沒的、並不搭理我，而是抄起我帶來的禮物直接往外走。”
“我不明就裏，忙跟出去。左秋香和左冬荷唉聲歎氣的跟在老太太身後、擋在我身前，左冬荷抓住機會回頭對我低低的說‘昊娘對不起啊，連累了你……’”
“‘生意上的朋友怎麽了？照樣把你攆出去！我姑娘有那麽多樁生意，大不了你家的錢我不讓她們賺，還能把我老婆子窮死啊？’說完把我提來的禮物悉數扔出大門外、回頭就勢把我搡出去，力氣極大！然後重重的關上左府大門。”
“然後就是老太太中氣十足、聲嘶力竭的聲音：‘我讓你們在外麵告黑狀！敗壞我的名聲！不是說我打你們嗎？我今天就真的打你們了！一個外人管天管地，這是我家，我說了算，還能在這裏管上我了！我關起門來打自己家的狗，礙著誰的事了？今天我就打你了，咋地？讓那起子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都隔著牆好好聽聽！看以後還管不管，還敢不敢管！”
“左母嚷道‘我要去告你！要到縣衙去告你們：讓清官大老爺評評理也說得通’！”
“左秋香淒淒艾艾辯解道‘我們好好的供養著你，凡事就怕不能如你的意！放眼當下、除了我和妹妹誰還肯來管你’ ？‘你們在我肚子裏住了十個月，喝我的血長大，這筆賬你一輩子都還不清！我怎麽要求你還都不過分，除非你變成一灘血回到我肚子裏，你的債就還清了！’左母繼續自說自話‘兒子？臭丫頭片子你能跟兒子比？兒子就是用來傳宗接代的，女兒就是用來給父母養老送終的！這個我就是告到衙門去，也是我有理’！”
“左秋香和妹妹不再發聲了！”
“老太婆說完歪理，我就聽見木棍還是鐵棍敲擊人身體發出的鈍擊聲，然後就是疼痛的悶哼，接下來好像是木棍被打斷的聲音……，伴隨著敲擊聲還有惡毒的咒罵不絕於耳……‘我c你媽！說你們養活我了？你們哪個養活我了？明明是你們兩個殘花敗柳至今嫁不出去，半輩子都荒廢過去了，現在還要賴在我的宅子裏！蹭我的房子住！有本事你們明天都把自己嫁出去！別tm的跟著我過……都是賤逼□□，你們自己心裏沒點數嗎’？此時院裏院外再無聲息。我終於知道這姐妹倆的苦，是心靈深處最痛的苦，卻難以言說……”
眾人看看屋外的天光已墨，這一天又過去了。聽了左冬荷的遭遇大家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
“同為母親這天下怎麽會有如此混賬、豬狗不如的母親！其行徑真的令人發指！”昊娘憤憤不平。
“此後不久左秋香急急忙忙的出嫁了。又過了不到一個月左冬荷招了上門女婿，左冬荷再也沒到我這裏來過。我希望她不要在心裏怨恨我才好，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