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深院月

  柳琴好奇，問“昊娘，你相公他們狐族冬天也會像我們人一樣換厚衣服嗎？”


  昊娘見問，臉上洋溢著微笑回答“一看柳姑娘也是心細之人！誠然，我家相公的真身乃是靈狐族，按道理說他們是不需要像人一樣通過衣物禦寒的，可是到了天冷的時候我們仍舊會給自己心愛的寵物穿上背心什麽的禦寒……冷天的時候他仍舊可以隻穿我們夏天的單衣，不過我會給他縫製貼身的小夾襖。與他做夫妻的時候，不明就裏，隻知道他身體好，除了養傷養了半年，就沒生過病！”


  柳琴不由自主的點頭，想象著一隻白色雪狐套著件背心夾襖的樣子。就聽昊娘繼續微笑著回憶“我家相公，那時候每天要走很多很多的路，要用手擺弄很多東西，所以他最容易受寒的部位是雙手雙腳”。


  “而他又堅持不肯用動物整塊的皮毛，所以都是我用布料和羊毛手工縫製或者編織而成的，當然他沒帶過耳罩，不然就什麽都聽不見了！”昊娘說到此，也忍不住低頭輕笑。


  “他的腳啊跟人不太一樣，所以格外費鞋！天氣暖的時候還好說，打草鞋到底容易些，隻是冬天的棉鞋製作起來很費功夫。通常也是要這麽通宵達旦的趕製才能跟得上他穿壞的速度……”


  “每當這個時候我相公就會在燭台下與我對坐、陪著我。他會用手托著腮，目不轉睛的看著我做針線活，燭光映在他的眼睛裏，熠熠生輝。就像剛才你們看到鏡麵反射的燭光！那不是單調的一種光，有幾次我覺得他的眼中盛著一個五光十色的世界，等待著善於發現的人去欣賞和讚歎，那才是這世間罕有的瑰寶……！”


  “然而，當權的人根本不會在意這些，更加不會發現這些比權勢美好的東西。”昊娘說著神情黯淡下來，一瞬間明亮的眸子也昏暗下來，“他們隻需要妖族通靈的能力，換句話說就是裝神弄鬼、糊弄別人的能力……他們自認為擁有了這些能力就可以鞏固他們在朝廷上的權柄，就可以掌管這天下的一切！”


  項櫻和柳琴太明白她們所在的這些豪伐氏族的想法，曾經她們也是受害者，也險些成為權貴交易的犧牲品……幸好、幸好，老天讓她們遇到了秦王，讓她們雖然從自私的角度被動著一起保護了秦王，可事後看來卻也是間接的保護了她們自己！

  項櫻順手拿起桌上自己的茶碗，喝了一口。說“嬢嬢你想的好周到，還準備了吃食、我居然真的餓了，柳姐姐你呢？”


  柳琴知道項櫻是為了轉移一下昊娘的注意力、才故意這麽說；也忙附和著說“是啊，經你這麽一提醒，我也感覺到餓了！昊娘，這個薯餅要怎麽做才能把它烤熟、用來祭五髒廟啊？”


  昊娘聽見柳琴問她，這才從悲憤的情緒裏抽身出來；忙將項櫻給小一做了一半的耳套輕輕地還到項櫻手裏，再站起身道“你們且坐著、讓我來弄！你們不知道怎麽烤能烤熟，怎麽烤能烤的酥酥脆脆；這個火候很重要的！隻有火候烤的剛剛好，吃起來才香香甜甜的，所以這也是我女兒和相公的最愛……”


  柳琴和項櫻就乖乖坐著、看著昊娘彎腰在火盆旁邊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將薯餅搭在炭盆的邊沿上，圍了一圈，昊娘頭也不抬的繼續回憶“這東西啊最早還是我相公教我做的！我在認識他之前也是從來沒見過這種吃食。我們新婚後他帶我進山采藥，告訴我紫薯與一定量的糯米粉混合，攪拌均勻，自然風幹後，就可以得來這種薯餅；隻要有火、再經過烤製，烤到薯餅表麵冒出小泡泡、開始膨脹，那就是火候不多不少剛剛好，趁熱吃就會香甜酥脆……”


  “我們的女兒從小被我喂這種食物，所以這也成為她最愛吃的零食，這點上倒是很好的繼承了她父親的喜好……”


  “說到這個掌握火候的能耐，那也是無數次焦糊薯餅換來的……一開始都是我相公給我烤著吃；後來我自己也要嚐試，他就交給我，放手讓我烤，還跟我說‘就是烤成碳也沒關係，反正是我做的他吃著一樣香！’”


  “我啊，那時候年輕、玩心重，也不知道烤糊了多少次，最初的時候有一次守在炭火邊，看著薯餅還是生的，就想著‘沒事！打個盹，醒來估計就該好了！’於是真就睡著了，等醒過來，哪裏還能找得到薯餅的影子？幾乎燒的跟碳一樣黑！幸虧相公及時發現，壓滅了火，最後從炭火堆裏刨出來幾個黑炭一樣的疙瘩。起初他說那就是，我還不相信，最後是燒的黑炭疙瘩一樣的薯餅涼透，相公掰開來，才能辨認出的確是薯餅……”


  “那你相公帶你進山采藥一定還有許多有趣的經曆吧？還有什麽跟食物有關的趣事？”柳琴問。


  昊娘索性就在炭盆便坐下，照顧著薯餅。火光映著她的臉，鍍上一層難得有的紅彤彤的光彩。昊娘接著回憶道“我們在山間行走自然會遇到河流，河流中是有魚的！他水性不錯，抓魚的本事也很強，總是下水遊一圈就能帶條魚上來。相公因為考慮到我，所以從來沒有在我麵前吃過生肉。於是我們就生活把食物燒熟來吃！我在他的指導下拾來枯枝幹葉，他很快便烤好了一條魚。沒有鹽，沒有去腥的薑，魚‘肉’的味道並不算好，可對於我和他來說，已經是難得的美味。


  雖然第一口吃下去，兩個人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看。”


  “經過幾天的磨練，相公的手藝也稍微的好了一些，魚‘肉’也不再腥臭難食。有一回我將手上的一塊魚‘肉’細細的挑了刺，喂到他的嘴邊，他看了我一眼，倒也乖乖的張嘴吃下去。”


  “怎麽樣？”我問。


  “嗯嗯，娘子的手藝自然沒的挑剔。”


  “他吃得兩邊腮幫鼓鼓的，活像前兩天從樹上溜下來偷跑到山‘洞’裏偷果子的鬆鼠，睜大眼睛看著我，而我隻是低著頭專心的挑刺，也不多說什麽。”


  他微笑著說道：“我還從來沒有當過這樣的大爺，吃東西都不用動手的。”


  我抬起頭來看著他，也微笑著將魚‘肉’送到他嘴邊：“你願意的話，讓你當一輩子大爺啊。”


  對我們來說那幾天的生活，是難得的平靜，甚至於可以說是甜蜜的！但他也並不傻，自我們成親以來他就能感覺到表麵平靜和氣中的那一點刻意，隻是一點，就足以讓這樣平靜的生活完全的麵目全非。於是他跟我講，等過段日子，他想帶我離開吳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