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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雨霖鈴

  日上三竿,王藕神清氣爽的踱步到老一屋子裏來把小狗一樣在床上調皮的小熊捉走。老一長長出了口氣。這一夜睡得他畏手畏腳的,都不敢稍動,生怕碰著小熊,或者吵醒了他。還好,這個娃娃對老一有天生的服從性,就算在別人手裏再多動,被老一抱著的時候就像施了“老實咒”乖巧的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所以晚上睡的還算安穩。


  老一一邊舒展身體一邊回想昨天羅氏跟他說過,今天那位叫“昊娘”的大姐要到家裏來。昨天老一也想從身為女兒的太常引那裏多了解一下這位昊娘,結果太常引自己也說了,有關“她娘”的情況一概問羅氏,別來煩她!

  老一心說“這還真是一對奇怪的母女,比我跟小一這一對父子在外人眼中看起來更加耐人尋味……”


  再看昨晚在房頂上曬了一夜月光的小一,見大家都起來開始一天的起居活動,飛身下房,找了個床榻,蓋上被子開始補眠。


  老一舒展夠了,鯉魚打挺坐起身穿好衣服,決定在昊娘進門之前還是要跟羅氏再多了解了解她的情況。老一起床的舉動驚醒了蜷在床角睡覺的毛雞蛋,毛雞蛋也跟著起來了。


  老一毫無違和感的伸手把毛雞蛋抱起來,讓她窩在自己懷裏,昨晚洗了澡,沒甩幹毛,這家夥就壓著睡了。所以現在腦袋上有個地方的毛翹起來一塊活像長了一撮頭發!老一用手輕輕替毛雞蛋理著大腦袋上的毛,順帶揉著它毛茸茸的腦袋和身體。老一打從心裏覺得:這麽多年來揉毛雞蛋的大腦袋是他找到的最好減壓方式,沒有之一!


  再看毛雞蛋似乎也十分享受老一的手法,有時候會順著老一手要活動的方向,情不自禁的把腦袋或者脖子送到他的手下……如果老一突然停手,毛雞蛋還要用濕漉漉鼻子拱老一的手示意他別停,繼續擼!總之在大家看來這一對組合就是各種和諧!

  早飯後,張謙、盧貞兒和龐妞並柳琴、項櫻回來了。


  原來羅氏的祖屋太小,住不了那麽多人。老一就讓張謙帶著眾位姑娘到縣衙對麵滁州本地最大的客棧投宿。明著投宿,暗中卻是兼顧收集信息。再說了到底都是女孩子,還是應該盡可能讓她們住的舒服些。


  張謙昨兒下午給大家辦好入住,姑娘們洗澡換衣,他就開始在客棧裏跟老板、夥計的打聽情況。因為這幾起凶殺案都挺駭人驚聞,所以在坊間多有人議論、且每起殺人案都是本地坐地戶家裏的女眷,所以對往來經商的客流沒有任何影響。張謙通過與幾個人聊天敏銳發現這些凶殺案的凶手皆是女人,且都是新進春風得意的女人;比如縣官賢名在外的正妻、比如包子店偶遇商賈提到的“他朋友續弦的新婚妻子”、還有往前倒推幾個月間接連發生的女人持刀殺人案也是妾室轉正室或是巨富納美妾;每個命案的相同之處還包括每家都有為了籌備婚事采買大量的妝奩家俬、攀比著辦了轟動一時的婚禮……


  等姑娘們盥洗好、換了幹淨的衣服下樓來,張謙就跟盧貞兒配合著從參與議論的人嘴裏獲得了發生命案人家的名姓以及發生凶殺案的地點。


  昨夜在小一曬月光憶往昔的時候,張謙趁夜去探查了幾處凶案現場。凶案現場雖然被縣衙的封條封閉起來,不得隨意進出卻仍舊封不住血腥的味道。曾經的血泊如今早已幹涸,留下暗黑的硬甲一樣的痕跡、遍布凶案現場。每件凶案都發生在臥寢,好像原本要正常安寢的美人突然受到什麽刺激,迷失本心,狂性大發才釀成慘案。


  張謙在給老一描述案發現場的過程中通過不斷的講述,老一還注意到張謙發現每個案發現場都擺放著一架六扇折疊墜地梳妝鏡,妝台上都有潑灑出來的口脂和粉鈿。


  張謙給老一匯報完,就跑去灶房給羅姥姥劈柴、幫著姑娘們準備大餐,畢竟老一他們一行人要吃飯、而且今天是每月一次,“昊娘回娘家的日子”!

  老一主動去找了羅氏了解昊娘的情況,王藕則抱著小熊說“要去周邊走走,來了一天還不了解周圍的環境,有點說不過去……”


  羅氏跟老一剛說了沒兩句,隻聽一個略帶蒼老沙啞、顯得很疲憊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妹妹,又一個月沒見,你和老娘可好?……家裏來客人了?”


  老一抬頭一看,隻見一個穿著月白衫子,看起來四十來歲的婦人站在門口,滿眼敵意的看著老一。


  羅氏趕忙起身迎出去,從羅氏的動作神態老一判斷這是麵對熟人時候的反應,料定這就是她跟王藕口中所說的“昊娘”!

  羅氏迎上昊娘,就拉她進屋,畢竟是十月底的天氣了,露天站著還是挺冷了。昊娘見羅氏拉著她也不見外,就隨著羅氏進屋來。


  老一起身,羅氏趕忙將老一介紹給昊娘認識。羅氏一邊與昊娘姐妹相稱一邊三言兩語簡單把老一的身份告訴昊娘,昊娘忙又起身打千兒回禮,老一躬身還禮。兩廂坐定不及開口,柳琴已經端著熱茶進來給眾人奉茶。


  原來羅姥姥知道昊娘來了,照例要送上熱茶,這是起碼的待客之道,但是自己年紀大了,走路不免顫顫巍巍、端著滾水就更加讓人揪心,往日沒有別人,都是羅姥姥自己端茶,今日眾姑娘在灶房幫忙,自是看不過眼,要代勞的,又聽聞昊娘也不是外人都是自家女眷也不避諱,所以柳琴和項櫻自告奮勇、一人提壺一人端盞一前一後的就進到屋裏來。


  昊娘初時還好,及待見到柳琴,“噌”一家夥就從椅子上站起來,有些失神的喊道“柳姐姐……你還活著?”說著忙就接過柳琴手中盛著滾水的茶壺,匆匆置於桌上,拉過柳琴的手走到窗邊仔細端詳起來……


  包括柳琴在內所有女眷都是一臉震驚的表情,隻有老一心下猜到了七八分。


  畢竟隻有他見過柳念青而且刻骨銘心記得妻子的長相,柳琴作為與柳念青同宗的柳氏後人,輩分上雖然是柳念青的子侄,但是容貌、姿態卻與姑姑有著五六分的神似!且柳琴現在與柳念青當年嫁給他的時候年齡相仿,乍一看,是會當成一個人。


  這時候昊娘大概也已經發現柳琴與柳念青並非同一個人,深深歎了口氣,放開柳琴的手,趕忙為自己剛才的失儀道歉。


  昊娘雖然放開了柳琴的手,卻看著她,開口追問“敢問姑娘可是姓柳,不知與京中豪門柳氏有何淵源?”


  柳琴誠實作答“我與柳念青乃是同宗的柳氏後人。”


  我想請問“柳氏——念青,是你什麽人……”


  “輩分上我算是柳念青的子侄,要叫她一聲嬢嬢(姑姑)……這


  位大娘你又是因何緣故會認識我的姑姑——柳念青?”


  昊娘點頭,爽快作答“我的幼年也曾居於京中。有次我母親病重,我們家的管家卻不肯給我娘請大夫!我隻能拿出自己攢的碎銀子去街上抓藥,卻不想被街上的流氓小偷順走了,我正在藥鋪外著急哭泣,卻碰上剛賣了繡品,換到銀子準備去買米糧的柳念青、柳姐姐……是她從自己的銀錢中勻了一吊銅錢給我讓可以給我娘抓藥……柳姐姐可能不記得了……”


  老一聽到這兒,想起柳念青與吳楠的緣分,甚至後來與自己的緣分都起源於她的這種善念,不盡微笑了。


  “她婚禮轟動京城、十裏紅妝。那天我還偷偷去看過她拜天地,真心為她祝福!因為我聽說他們柳氏一族對待女眷、家生的女孩子也跟我們家族一樣冷血無情、殘忍沒人性……”


  “我當時心想老天有眼,好人有好報!如果我也一直堅持做好人,是不是也會有個心地善良的男人領我走,帶我脫離苦海……卻不曾想柳姐姐新婚之夜,相公家滿族遭滅門……但是柳姐姐此德此恩我此生不忘,這麽多年了更是因為不能報答她的賜藥之恩而遺憾不已……”


  “唉!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啊……不知天理何在……”昊娘一邊搖著頭、一邊感慨。


  柳琴見昊娘出言誠懇,覺得這份抱憾很多年沒有表達、無人領受的謝意如果姑姑在天有靈,聽到應該也會欣慰!為了不讓她再抱憾,柳琴忙拉起昊娘的手,走到老一麵前,道:“你且說與這位大人聽,他有機會自會幫你轉達(柳琴指的是逢年過節的祭祀,以及焚燒的悼文)……”


  昊娘拭去眼角淚水,忙抬頭問老一“敢問大人又是何人?與柳氏念青又有何淵源?”


  老一忙深躬一揖“在下不才,正是柳氏念青的相公……柳念青正是在下拙荊!”


  “你們全族不是都喪生火海了嗎?怎麽你居然獨活?”


  老一一邊做了個遙拜天子的手勢一邊解釋“那不過是當年對外放出去的消息!當年我全族在我們新婚之夜遭到仇家荼毒,而我跟新婚妻子卻陰錯陽差的在成婚當晚去了城外的別苑,因此逃過一劫!皇上對外放出這個假消息也是為了用假象迷惑我仇家,進而保護我這個全族唯一活下來族人。後來我們夫妻隱名埋姓,隱居田園,不僅如此,我們還有了一個兒子……”說著朝門外喊小一。小一剛剛睡醒,頭發睡的毛毛躁躁、還沒顧上梳洗就循聲而至。


  昊娘立即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柳姐姐這麽好的人總算有後……那柳姐姐如今在哪裏?怎麽沒跟你們父子在一起。”昊娘一行拉著小一左三圈右三圈的打量,一行順嘴發問。


  “我娘她已經過世了”小一聽見是娘的故人詢問柳念青的下落,被轉的有點頭暈、但仍舊實話實說。


  昊娘剛剛喜色盈麵的臉又瞬間僵住,十分失落的不再拉著小一轉圈打量,問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啊……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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