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茲事體大！
王藕和陳丁去大倉探查了一圈、避過風聲鶴唳、人人自危的巡邏兵，回來接王藕。陳丁沒沉住氣，問了一句“有何發現？”“茲事體大！”王藕心事重重壓低聲音“微臣要冒死上奏折給當今天子，還請大人通過你的渠道務必成全小人！將微臣了解到的情況上達天聽！讓朝廷趕緊準備應對之法，嚴懲碩鼠、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正在前麵偵察探路的老一聽見王藕對自己說的一席話、回過頭來看了王藕一眼。黑暗中王藕隻感到了他的眼光一閃，隨後二人抓起王藕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再說與老一分頭行動的小一他們，按照老一給他們的叮囑，小一和宋明理配合、張謙在縣太爺的書房外望風，承祥進入原先王藕辦公時的書房去取兩樣東西……
小一與承祥分別走出文書庫和書房，盡量複原好之前緊閉的門窗。四條黑影溜出縣衙，卻恰巧碰到喝完花酒，暈暈乎乎的師爺回縣衙……
四條鬼影在鯰魚師爺的麵前一晃而過，本來喝的伶仃大醉、誌得意滿正哼著小曲的師爺恍惚間隻見鬼影閃現，待到要仔細辨認時卻隻聽見穿堂風的回聲在空蕩蕩的街上回蕩……，須臾之間他嚇得全身抖若篩糠，汗毛倒豎，當即跪地求饒！
良久，瑟瑟發抖的他並未再聽到任何響動、舉目四望、空蕩蕩的大街上連半個鬼影都沒有！但是經此一嚇又被冷風一吹、酒勁已然就醒了大半！這時鯰魚師爺終於回過神來，趕緊站起來朝衙門裏麵走。拿出懷裏揣著的火折子沿途將所有能點的燈燭都點亮。
關於城外駐軍假扮山匪搶劫之事他是知情人，也是上麵的軍爺派他來縣衙盯梢，上麵指派他來此的任務就是“城裏和縣衙有任何異動，都必須上報！”做了虧心事，他當然心中有鬼，也自然知道鬼影幹嘛會出現在他麵前！
師爺終於完全清醒之後，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頂著一頭冷汗急匆匆進入文書庫，粗略檢查了幾處並未發現有翻動過的痕跡。於是放心了一些，但為了保險起見還要再去存放縣官官印、原來縣太爺辦公的書房檢查一下。
要是這裏混吃等死的衙役也就被蒙混過去了，可是多疑的師爺在仔細檢查過縣官讓他代為保管的官印之後，發現官印擺放的位置與之前不同！
這一檢查又讓師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官印雖然還在，可是明顯被移動過了，因為他清楚記得上次擺放的時候是依照用印人的習慣：字體拓在紙上是從右向左的順序，可是他此時拿起那枚印章，在紙上輕拓，印章上字體的順序卻是反轉的，所以明顯是有人在他離開縣衙這期間動過印章！
另外他在鎮紙下鋪設的紙張上像無意滴落的墨跡一樣，在不顯眼的邊角處做了記號，可是他仔細翻找過，現在鋪設在桌上、壓在鎮紙下的紙張不是之前自己做過記號的那張紙了……
“是誰動了官印和行文用的宣紙？”師爺飛速轉動自己的腦筋，最後得出結論“無論是誰動了官印和行文用的宣紙都是非常重要的情報。茲事體大！必須向上匯報，而且越快越好！”打定主意，師爺就秉燭等待天亮，等縣衙裏有了人、他就要立即找人將信息傳遞上去……
再說回扮鬼分組行動的老一和小一這兩撥人。老一帶著王藕和陳丁先回到王藕的家中，王藕便將自己在糧倉中的親身所查全部說了出來，正跟老一講述，小一、宋明理、張謙和承祥也回到王藕家中，老一給小一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問“我讓你們取的幾樣東西，你們都帶回來了嗎？”小一見老一詢問，便點頭！
王藕這邊頗為氣憤的繼續說道“茲事體大！微臣一定要上書天子，請大人務必想辦法將小人所述之事實、傳遞給皇上知曉……”
老一等王藕一口氣說完自己的所見所查，才接話道“你終於發現問題嚴重決定行動了？”
王藕先是憤憤道“這些地方大員實乃朝廷碩鼠！微臣就是拚上一條性命、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將事實呈現給天子知曉！因為這是關乎地方百姓之生死、國之存亡的大事！”說完一愣，“難道大人早就發現糧倉有問題？”
老一點頭！繼續說“就在我們將受傷的承祥帶回的那晚，你可記得？”王藕點頭，“當然！”
老一說“那晚我們與承祥不期而遇，地點就在國家糧倉！我們是去偵察搜集證據，而承祥那會兒還是個隻憑義氣和一腔熱血魯莽行事的愣頭青！”
不等老一說話，宋明理接著老一的話頭往下說“他那天純粹是出於義憤、扮了鬼去嚇人，結果反被受驚的廢物官兵砍傷，我們怕整個計劃都被破壞，臨時終止進行到一半的任務，同時把冒失的愣頭青扛回來救治！”
老一等宋明理說完來龍去脈，才繼續“按理說，這樣體量的糧庫為了監控糧食的質量、底層的糧食是否黴變；以及放糧、取糧方便，每個屯糧的糧倉都在接近地麵的地方開有數個小窗一樣的口子，平時為了防潮、防鼠患都是封閉起來的，隻有定期抽檢了解糧食狀況以及放糧時才會打開。”
“我們那晚借著士兵巡邏的笨重腳步聲、火把燃燒的劇烈“劈啪”聲、以及士兵們之間高聲叫罵和聊天的聲音做掩護，先後打開了幾個糧倉底部的小窗。糧食確實如預想中的流入了小窗下用於承載糧食的匣子，可是流瀉下來的糧食發出的聲音不對！”
“如果是從滿倉傾瀉而出的糧食會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可是當晚糧倉裏流下來的糧食發出的聲音卻是稀疏、零零星星、就像糧食見底勉強抖落湊起來的一樣！”
王藕也是在家鄉跟父老鄉親幹過農活的人，腦中立即出現兩個畫麵：一個是整袋糧食倒在一個小木匣中的聲音，另一個是拎起隻有一個布袋底子那麽少量的糧食經過努力拚湊、抖羅後悉悉索索的滑落進一個匣子的聲音！
王藕不禁佩服的朝老一豎起大拇指！“聽聲都可以辨別虛實，是了不起啊……”
“於是我們幾個人，分頭去檢查了大倉，外麵看來好像是沒有異常，但是隨後用手指敲著糧倉四周圍的牆壁，竟然能夠聽到如同敲空木桶時一樣的清脆回聲！回聲證明裏麵都是空空蕩蕩的，我們就意識到問題的嚴重了！”老一越說眉頭就皺的越緊，直至說完、語氣已經變得相當沉重！看來大家都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非同小可。
“原來，那一群碩鼠派重兵把守的不是糧食，而是要嚴防死守滔天罪證泄露出去！”承祥震驚道！
老一示意承祥將他取回的東西拿出來，眾人都湊上來看！包袱打開：是用來寫上行公文的宣紙！其上最後落款的位置，還蓋了象征縣官身份的官印！
王藕大喜過望！這是當下最需要的東西！當即就要拿出筆墨給天子寫奏表，因為心中早就打好了腹稿！
老一隻粗略瞥了一眼宣紙就做了個手勢——阻止已經摩拳擦掌的王藕，然後老一認真仔細的將紙張拿起檢查，很快發現了師爺在上麵用墨跡做的並不顯眼的記號！證實自己剛才的猜測、低呼道“糟糕！”
眾人不解的望向老一，老一於是打開宣紙、平鋪好，並把那處記號指給眾人看！眾人發現平整的白色宣紙在不起眼的地方果然有塊看似無意滴落上去的墨跡！還有，印章是反的……
老一小一等人，立即就看出了門道“你是站在平時與縣官說話的位置，將宣紙從桌上鎮紙下抽走，並且用了官印的；而不是站在縣官平時坐在桌案後辦公時的位置用印、並抽取了宣紙，對吧？”
“……”承祥默認。
原來當晚小一這一組四人的分工是：小一和宋明理負責去文書庫抄錄重要的文書；大家考慮到承祥以前經常進出縣太爺的書房，所以相對來說熟悉裏麵的陳設就讓承祥進書房去取宣紙，並直接在紙上麵拓好官印，帶回；張謙此次則負責在外望風。於是經驗不足的承祥沒有仔細對照和檢查紙張，就將師爺做了標記的紙帶回來了！
“這樣一來，隻要師爺進書房檢查，就會發現有人進過書房、動過他一直在看守的重要事物……那麽咱們夜探縣衙的動機就暴露無遺！再往下麵想，師爺一夥人首當其衝就會想到王藕！而王藕之前是一個既無膽識也無辦法做到這一切的人，順著這個思路推進，得出的結論：一定是來了一批人幫助或者說慫恿王藕完成這件事！”
“師爺會想先是承祥缺勤一天，然後糧倉鬧鬼的同時他在回縣衙的路上也撞見了鬼……”
“那麽王藕就會成為最大的假想敵，承祥就會成為可能的線索……接下來找到王藕、扣住承祥就是當務之急！隨著王藕的家很快被找到，王藕的處境就變得危險了……那麽這裏已經不再安全！”
老一分析到這裏，讓所有人都意識到“茲事體大！所有人必須趕緊從這裏撤離，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
逢周末爆更，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