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那些關於父親的、遙遠卻清晰的記憶之三
老一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教王藕，兩個父親瞬間就拉近了劇烈“你知道我為什麽叫你將木盆一路排開嗎？”
“不是要一起洗嗎？”王藕回答。
“這個一起洗看怎麽理解”！老一說著吩咐小夥子們將前麵五個木盆裏分別倒入溫水指著第一個盆到“第一個盆是為了清洗尿布上的穢物、第二個盆是將從第一個盆裏洗過的沒洗的太幹淨的尿布再次清洗，尿布經過前麵兩次的刷洗穢物基本就幹淨了，接下來第三個盆和第四個盆是用來漂清的，小嬰孩的皮膚非常嬌嫩，如果沒有徹底漂清皮膚上有時會出現紅腫和潰爛了，所以為了防止漂洗的不徹底在第五個盆裏繼續再漂洗一遍！”
“那第六個木盆是幹嘛用的？”王藕了解了前麵的流程，對最後一步自然也很關心。
老一指著第六個木盆讓張謙看看鍋裏的熱水滾了沒有，解釋道“將前麵已經漂洗好的尿布集中在第六個盆裏，要用滾開的水燙過，擰幹，才好去晾曬！這樣的尿布給嬰孩用著才安心！”
王藕恍然大悟，立即覺得這樣洗一撥不僅速度快，心裏也覺得沒那麽難了……
王藕於是開始動手在第一個盆裏刷洗起來，老一就在第二個盆裏接手，王藕很是過意不去說“大人你教會藕就行了，您就別親自動手了……”
老一高高挽起袖子的雙手已經懣在水裏，手下沒停的對王藕說“吃喝拉撒如同生老病死一樣是人生不可避免的過程，清洗尿布我覺得並不髒，新生兒的東西、比如童子尿都不是肮髒的東西因為對身體不造成傷害，真正有害的肮髒的是病，比如瘧疾、比如猩紅熱、比如天花……所以我當初幫兒子洗尿戒子的時候從來沒嫌棄過……！”
王藕一聽忙點頭，他似乎也是在聽了老一這番言論後對洗尿戒子再也不抵觸了……老一仔細的搓洗了第二遍後，想轉戰第三個盆，就發現有一雙手已經等在那裏了，抬頭一看是小一……
小一說“既然不是髒東西，而且最髒的那兩遍都已經被你們洗完了，到我這裏就隻剩力氣活了，跟洗自己的衣服也沒啥差別，隻要漂幹淨就可以交差了……”說完悶頭洗，還不忘用話戳戳前麵兩個流程的父親們“喂，你們兩個老人家快點啊，速度趕不上我，我可不願意等……”
老一和王藕見有人跟在後麵催工了，不由的相視一笑，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今天格外熱衷於湊熱鬧的毛雞蛋似乎很興奮一會跑到王藕和老一麵前用自己的身子造個影子給滿頭大汗的兩位遮遮陽，一會跑到小一跟前用毛茸茸的大腦袋蹭蹭小一，毛蹭著鼻子，弄得他有點想打噴嚏。
其他圍觀的人聽了老一關於“髒和幹淨”的言論之後覺得這些尿片確實不是“髒東西”！所以龐妞和盧珍兒也加入了，不一會，就全部洗幹淨，堆在最後一個木盆中，等著用滾水一起燙過，擰幹就好晾曬了！
第一鍋的滾水都被兌成了溫水，現在大家就等著第二鍋的水燒開，就在這個間隙，老一十分欣慰的看著給自己打下手的小一，說“我想起了你小的時候，發生在我身上的一樁糗事……”
小一想也不想的道“你說吧，我不會嘲笑你的……”
眾人扶額，既然老一要講的是小一小時候發生的糗事，“不會嘲笑你的！”這句應該是老一說的台詞才對吧！這一對啊，果然是親生父子，有時候連自戀這種習慣都是如出一轍……
老一見小一這麽說，就不急不緩的開口“曾經有個小娃兒，兩歲時候，正好趕上了八月十五、豐收後、農閑時節的大集市，父親在家沒有外出，就決定帶著全家去趕集……”
隨著老一的講述，小一回想起“那時候自己還是個小豆丁，隻有大人雙臂自然下垂時的高度，瞧所有人都要脖子仰成九十度，目力所及全是裙子和褲子，所以最喜歡的就是被娘親抱在懷裏或者被父親扛在肩上才有俯視個趕腳……但是他最喜歡的就是抓著父親的耳朵坐在父親的脖子上，俯瞰眾生！”
“那天一大早一家四口一起出門了、因為是坐在老一肩膀上，怎麽去到集市的……不記得了，隻記得自己睡的迷迷糊糊被吵醒。睜開眼粗粗一看，就見‘眼下’人頭攢動，雜亂無章。父親已經馱著他來到了接踵摩肩的集市上！細細一瞧，這些人穿著不同的服裝，從事著各種活動。”
“他們一家人此時正站在一座彩虹形大橋上可以看到橋頭大街的街麵。大橋西側有一些攤販和許多遊客。貨攤上擺有刀、剪、雜貨。有賣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許多遊客憑著橋側的欄杆，或指指點點，或在觀看河中往來的船隻。他們匯聚在大橋中間的人行道上，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緩慢的向前移動；有坐轎的，有騎馬的，有挑擔的，有趕毛驢運貨的，有推獨輪車的……”
“街道兩邊是茶樓，酒館，當鋪，作坊。街道兩旁的空地上還有不少張著大傘的小商販。街道向東西兩邊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較寧靜的郊區，可是街上行人不斷：有挑擔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有趕著毛驢拉貨車的，有駐足觀賞河景的。以身後高大的城門樓子為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等……”小一就這樣被眼前的景象吸引，看得眼花繚亂仍舊目不轉睛……
“在父親寬厚的肩膀上隨著家人吃逛了一天，直到薄暮的夕陽餘暉淡淡地撲灑在紅磚綠瓦或者顏色明快的樓閣飛簷之上，給眼前這一片繁盛的城邑晚景增添了幾分朦朧和詩意。”
“街道兩旁林立的店肆、小巷兩邊是破舊而古樸的長滿青苔的臨近平民院落的院牆，此時沐浴在夕陽中。有些院牆上還鋪陳著密密麻麻綠油油的爬山虎藤蔓，在夕陽照射下產生了狹長的陰影，似乎將這初秋的悶熱掃蕩走了一些，有了些許清涼的感覺。父親扛著他、攙扶著太爺爺，同時幫著娘親拎著許多今天集市上采購來的東西。”
“一家人逛的很累，後來他隻記得自己坐在父親的肩膀上，因為特有安全感的睡著了。至於怎麽回的家、何時到的家都沒印象……”
老一接著講“那天回來的很晚了，我們給兒子擦洗完，都很疲憊，也就倒頭睡了，第二天，天邊露出一抹魚肚白的時候我想起外祖父有些中藥是要趕著中秋前後去采摘的，一旦錯過了時節藥性有有所改變，就順手拿起昨天逛集市穿過的衣服，套上就輕手輕腳的出門了……”
“不成想，晌午從地裏回家吃飯的時候，受到路人奇怪的注視，還有一些好事的小童跟在我後麵嘰嘰嘎嘎的笑……，我起先不知道原因便也沒太在意，等進了村子，碰到一個厚道的老者，是他提醒了我！”
“那老者很誠懇的將我叫住說‘後生啊，你這脖子後襟上是啥啊？一溜順到後腰……’”我忙問“還有顏色啊？老人家您看著我像是糊上啥了？”老者意味深長的一笑“深黃淺黃的，這個位置還能是啥？昨天你一定讓你家禿小子坐過肩膀吧……”老人言語中肯、並無取笑之意，一看就是有過相同經曆的過來人！
聽老一娓娓道來的眾人印象中老一一向是個很注重儀表的人，卻不想曾經頂著小一用屎尿親自畫的地圖渾然不覺的在田地與家之間走了個來回！想來老一當時被那個厚道的老者指出來的時候，場麵一定很有趣吧……！
隨即眾人便一起看向小一！小一一臉尷尬，正好毛雞蛋踱到他的身邊，小一就勢摟住毛雞蛋的脖子假裝替他順毛，趕緊把臉埋在毛雞蛋厚厚的背毛裏，所有人都捂著嘴憋笑……“沒想到現在對自己形象一絲不苟、整天繃著個臉裝老成持重的小一，也曾經有過那麽逗趣和可愛的童年……”
老一關於小一曾經在背上用屎尿給他畫地圖的故事講完了，小年輕們都各幹各的去了，剩下兩個當爹了一起曬尿布。老一對王藕說“謝謝你啊，替我在兒子麵前講了很多話！”
“謝啥？作為父親‘這個角色’的前輩，你教了藕更多！謝你還來不及！
你們父子之間——有誤會！宜解不宜結、宜早不宜晚，藕能出點力高興還來不及呢！畢竟藕現在也做了父親，知道了做父親的不易！”
“互相學習，哈哈”老一與王藕，不約而同一抱拳，幾乎是同時說出了這句話！兩人相視一笑，看來同為“父親”的兩人越來越默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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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和父親的親身經曆、絕無僅有，不可複製！有沒有勾起你對於自己父親和兒時趣事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