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霏霏,雪霏霏。雪向梅花枝上堆……
皇上打發了吳楠這小孩子和老一去休養,禦書房內室一下靜默下來,在場所有處於權利核心的關鍵人物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這次刺殺的幕後指使者是誰——
雖然行刺之人看見任務失敗紛紛服毒自盡,未留活口,但是何須審問?除了遠在西北起兵謀反的那個人還能是誰?
由於先皇一時的清醒將皇位傳給了性格相對溫和懷柔、不嗜血暴戾的老三。
善用權衡製約之術的皇帝,目前安撫住了朝中絕大多數豪紳財閥氏族的情緒,也能讓敢於諫言的忠臣適當動動豪紳氏族的既得利益,從他們手裏拿回一些權力給老百姓辦點實事兒,所以全國上下百姓們情緒都還算穩定,皇帝算是個受人擁戴的好皇帝。
這個時候要出麵反水的除了沒拿到設想中既得利益的二皇子及其母族、還能有誰?
皇帝得出這個結論,不禁雙眉緊蹙“本不欲同室操戈、相煎太急!朕一直希望用招安歸順的方法避免生靈塗炭,怎奈此人已經不再顧忌骨肉親情、一心隻想上位!”
“那個孤獨冰冷的位置到底有什麽好的?朕時常在上麵一座就是半天,再站起來的時候經常感覺下身冰冷不良於行!再說坐上麵幹的事兒,每天多數時間麵對的都是殺伐決斷,時間久了連我自己都有種想要提刀殺人的衝動……”。
“雖然當時十分詫異父皇為何選我當繼任人,因為明顯你更適合更享受這個工作,但我現在似乎有些理解他的心情了:這個位置若是讓你坐上去,別說天下會生靈塗炭,恐怕現在我也已經是你的刀下鬼……”
皇上想到這兒,心中就做了無奈的決定“武力鎮壓是在所難免了……”忙起身向太後行禮,道“母妃既然也親眼看到兒臣無恙,且先回去休養著,待兒臣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再去向您老人家請安……”意思就是要請她們離開禦書房,自己要去與眾大臣議事。
太後便在左右隨侍嬤嬤的攙扶下拉著貴妃的手一起出了禦書房的內室要回寢宮去。
一直在皇後身邊伺候、此時正低頭不語的柳念青自然不會想那麽多家國大事,她隻親眼見到老一和吳楠都還活著,“雖然受了傷但是四肢健全仍舊是全乎人”,就已經在心裏感謝了許多遍天神,再無所求!
倒是皇後看見太後隻拉著貴妃的手,雖然出了禦書房卻像是要繼續將貴妃拉去太後居住的寢宮說體己話,“既然太後隻拉著貴妃沒通知本宮,那自己不如識趣、趕緊回去籌謀自己的計劃,省的婆媳三人湊在一處,相看兩相厭,彼此添堵……”
於是皇後也隨著太後、貴妃之後向皇上行了禮,出了禦書房,打算各自回宮。
眾文武大臣看見太後拉著體態臃腫的貴妃步出禦書房,便紛紛低頭跪拜相送。隻在低頭的前一瞬各自表情不同罷了:
吳氏新家主知道既然老太太已經被請出去了,那袁菲菲一定也會緊隨其後,便在太後已經走過身畔後低頭看見皇後裙裾之時,保持動作不變卻又抬起頭來直直的看著皇後,皇後接觸到吳氏新家主的目光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意思是“你好大膽子!”不過在收回目光之際臉上竟然出現了一抹讚許的表情,甚至扯了一下嘴角。
覬覦著皇後這一行人的還有此時已經升任禦前侍衛的老一的堂兄,他是在皇後及其宮女經過身邊的時候,略抬起身子眼角餘光就掛到柳念青!心想“年餘不見這小妖精竟然出落的更加撩人、瞧這吹彈即破的臉皮,可惜當初棋差一招沒有將她據為己有,以至於這麽久了還讓小爺我日思夜想天天惦記如何上手……”想著甚至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有些控製不住的口水,繼續想到“今日老一與我同在禦前,雖然老一是率先衝上去與刺客纏鬥並且受了傷的,但是護駕之功我也有份,不如改天跟皇上求個恩典將那小妖精賜予我做妾室,省的我再惦記這隻半生不熟的鴨子會飛了!”想著又直起一點腰,瞟著柳念青漸行漸遠的身形意淫“瞅瞅這水蛇腰扭得……,讓老子我好想將她就地正法!”。
老一堂兄當然不知道,吳楠和老一已經向皇帝各求了一個恩典這回事,還自顧自打著關於柳念青的如意算盤……
皇後也是滿腹心事的回了自己寢宮,悶頭各種琢磨心事,“要實現自己的計劃必須在每個環節都精心設計,確保沒有破綻,時間上也要精準,萬一出現偏差那就是要名聲盡毀被誅滅九族的!”
皇後如此想著禁不住悲從中來,“原本男歡女愛是你情我願的事兒,然後一起在愛的氛圍中孕育新生命,這樣生出來的孩子才會是受到祝福的!”
“可是自己接下來即將設計要做的又算是什麽呢?各種被逼無奈,最後采取的下下策嗎?”
沒有人能夠回答她,因為除了她這個總設計師之外沒有人知道這整盤的計劃,她將所有的當事人都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包括她自己!
未來會怎樣,未來能怎樣?
……
接下來,後宮異常忙碌,皇上的大皇子也就是日後的秦王爺在隆冬臘月裏降生了!
這個消息可以說是舉國歡欣鼓舞,包括遠在西北已經起兵謀反的二皇子,對於皇位的執著已經讓他幾欲瘋魔!他歡欣鼓舞的原因當然與眾不同,二皇子自認為這是曲線救國成功的一大步!
……
大皇子還未滿月已是新年,除夕之夜,貴妃要留在寢宮照顧尚未滿月的嬰孩,得到太後的特許不用出席年宴,皇帝也覺得此時不適合將如此稚嫩幼小的孩兒抱出來參與大人們的觥籌交錯、假意應承,又怕大殿外燃放的煙花爆竹驚了孩子,所以也默認了太後的安排。
除夕當日,皇宮大殿正前方的長階下,吳楠的聲音傳來——
“皇上駕到!”
眾大臣一聽,全都從大殿中走了出來,紛紛立在兩旁,抖衣肅容,眼看著皇帝從下麵一步一步的走了上來,紛紛跪倒在地,齊聲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已經走上了大殿,太後、皇後也跟著走了進來。
今日出席年宴的官員已經全都到了,也和過去一樣,雖然沒有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分出明顯的派係,多少還是有些涇渭之分,而皇後第一眼,就看到幾個人站在前麵不遠的地方,都是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員,其中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吳氏新家主,雖然他的年紀尚輕,可站在與他同朝為官的很多老人當中倒是顯得老成持重,因此頗為顯眼。
皇上和太後眼看著這朝堂之上,看似和諧,卻在平和之下不斷湧動的暗流,太後覺得讓人不寒而栗。
皇後跟在皇帝身後在路過吳氏新家主身邊的時候,朝他輕輕的點了一下頭,又看向了周圍,吳氏新家主也看了看皇後,對著她點了下頭隨即低頭。
皇後便一直往前方走去,跟太後一同坐在了大殿正上方皇帝左右手旁的寶座上,下麵的群臣這才又紛紛跪下,朝上首的太後和帝後行禮,皇帝微笑著一揮袖,朗聲道:“眾位愛卿平身,入座吧。”
“謝皇上。”群臣起身後,便紛紛走向兩邊的桌案後麵,下麵的人一看見帝後落座,各個臉上的表情也越發精彩起來。站在大殿上最好的位置,果然能將一切都看得最清楚,皇帝甚至能清楚的看到下麵大臣們時不時眼神中的激烈交鋒以及眉毛官司!皇帝禁不止扯了扯嘴角。
皇後的目光則始終沒離開過吳氏新家主,隻見他此時的睫毛微垂,覆著眼睛時那種淡漠到近乎冷清的神情,而她也知道,這樣的冷清,會在什麽時候,被他心裏麵那種如火一般的熱情所融化!
絲竹聲起,開始宴飲,觥籌交錯,果然還是皇帝熟悉的那一套:不過皇上今天被吳氏新家主等幾個與他同齡的豪伐氏族子弟略微多勸了幾杯,加上皇後與他多對飲了幾杯。
國宴結束的時候皇上便有些五迷三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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