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絲綰君心 往後餘生皆是你——中
皇後袁菲菲最近是兩手抓,一邊要給貴妃完善寢宮的配套設施,須得使喚自己宮中的人傳話,於是暫時收斂了自己的戾氣、停止對宮人的打罵懲罰;同時另一邊要實現自己的野心。
因為有了新目標、專注於新目標,她需要調動各方的資源,更是忙上加忙;也顧不上悲春傷秋,後宮的緊張氣氛倒是緩和不少。
貴妃的寢宮這次進一步完善的仍舊是她碩大淨室中的浴池,這次改進的方案仍舊出自皇帝手筆:
貴妃本性洗潔,如今嫁入帝王家,生活並不奢靡的她從不在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上下功夫,皇帝深知她的這點喜好,正好也有條件,便盡量滿足她。
貴妃剛剛行過冊封禮住進這處寢宮的時候,這裏的淨室就已經很拉仇恨了:與其說是淨室不如說更像一處泳池,因為沐浴用的地方相當開闊,“水域”由淺入深,最深處深六尺、長寬五丈有餘!
皇帝命人專門從後山引一道溫泉活水入內,冬天總是氤氳著騰騰水汽!僅僅如此並不會讓皇後眼紅心熱,真正引起皇後嫉妒的原因是皇帝為此事投入的心力:皇帝為貴妃引來的溫泉水本就有異於普通溫泉,長期在其中沐浴不僅能使創傷更快愈合,而且溫泉中富含的礦物質能讓肌膚賽雪,那溫泉水不僅用來沐浴極佳,而且似乎使貴妃能夠更好的漂浮起來,對於懷孕身子一日重於一日的孕婦來說置身其中能感覺身體輕盈很多。
還有這次進行修繕增加的匠心獨具、構思巧妙的水中托台!隻怕是有史以來,後宮中的獨一處:
說起這水中托台的由來,也事出有因。
幾個月前剛剛獲封貴妃頭銜的淩波,有一日在溫泉中沐浴,因為孕期的緣故,不知不覺竟然靠坐在浴湯的池邊昏睡過去,淩波感覺到窒息,她似乎看見二皇子從黑洞中伸出一隻手,扼住了她的喉嚨,要將她拖回黑洞中去……
正當淩波分不清是夢是幻也許就此沉淪的時候,突然覺得有人反手將她拖出桎梏——她重又接觸到了空氣,於是本能的深吸一口氣,劇烈咳嗽幾聲,吐出幾口水醒轉過來——當淩波睜開眼,橘黃色的夕陽正透過窗戶照進室內,一室寧靜,眼前那張儒雅謙和的臉漸漸清晰起來。淩波緩緩抬頭看見自己和皇帝如同兩個落湯雞一般全身透濕,尤其是水滴順著皇帝的鬢發滴滴答答落在光滑的地板上,他也來不及抹去、水滴卻被陽光照著,透出了一種異樣的溫暖氣息。
幸虧皇帝及時趕到,把淩波從沉溺的水中拖了出來。他也顧不得逶迤一地的衣衫淩亂的躺在地板上,趕緊一把抱起淩波,將她擁入懷裏仔細查看,問長問短,等終於確定淩波沒事,才又將她打橫抱起送回臥榻,大宮女水靈急急跟上來伺候貴妃更衣。
皇上便將剛才在淨室的驚險一幕說與水靈聽,水靈也是一大驚。皇上正要發作懲治宮人時,突然被淩波輕拽衣角,皇帝回頭,看見淩波微微衝他搖頭,意思是都是自己孕中嗜睡的緣故,不要無故懲治宮人!於是他隻得深吸一口氣,作罷。
這件事似乎給皇上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以至於他有了很大的心理陰影,對於這來之不易的幸福,皇上勢要竭盡全力的保護!
於是皇上親自參與給貴妃的淨室浴池中設計建造這托台。
完全由暖玉打造的托台之妙處在於:綠瑩瑩形似一隻張開的巨大蕉葉,蕉葉上有起伏,狀如頭枕,平躺於上、水麵正好沒過一個成人的身體,水位隻與鎖骨齊平,於呼吸無礙,汩汩水流在蕉葉縫隙間穿梭、起到更好的滌蕩效果。即使沉睡於溫泉中,也再無性命之憂。皇帝如此周到的考慮,為貴妃的這番作為不可謂不用心良苦!
等秦王爺出生後以及幼年時,常常坐於蕉葉托台之上好整以暇[hào zhěng yǐ xiá]的讓母妃為他擦洗身體,一家三口總是在此其樂融融的消磨午後的閑暇時光。此是後話……
皇貴妃宮中進一步修繕的事且按下不表;另一邊聽說柳念青被調到皇後宮中當差的老一,在一日進宮當職巡邏宮闈的時候正巧碰上——去司造坊送大皇子搖籃製作花樣子的柳念青。
在老一眼中,有些日子沒見的柳念青,“越發出落的亭亭玉立,端莊靈秀,加之她溫婉的性格,實在是讓人越看越向往……”
柳念青也是大老遠的就看見老一帶著禁衛軍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由遠及近,“短短幾個月未見,如今的老一已經是鎧甲加身!這樣的他顯得剛柔並濟、英武灑脫,真是盡顯男兒氣概!”
柳念青作為皇後宮中司儀十分注重禮數,雖是與老一遙遙相見,及到近前也仍舊是保持著三尺有餘的距離,盈盈一福。
已經升任禁衛軍小小統領的老一讓部下們繼續列隊向前巡邏,自己則停在柳念青覺得適當的距離外與她相視而笑。本欲與她寒暄幾句,怎奈:
河漢清且淺,相去複幾許?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
相聚的時間總是那麽短暫,片刻之後,柳念青覺得是該離開的時候了,於是又淺笑盈盈的躬身一福,便要轉身離開。
柳念青剛移步,就聽身後的老一輕喚她“柳——姑娘!”
柳念青忙止步,在宮中被稱為“姑娘”這與禮法上不合,想來老一必定是有什麽話要說與她聽,於是回頭,隻見老一匆匆朝著她走來,然後從胸口的暗兜中取出一樣物什,接著老一輕輕拉過柳念青藏於袖中的手,鄭重的將那樣物什放在她的手掌心,道“請柳姑娘暫時代為妥善保管,總有一天我會再來跟你討要的!”說完便大步離開,去追前麵不遠處仍舊列隊向前巡邏的禁衛軍隊伍。
柳念青先是四下看看,待確定無人看見剛才的一幕,才低頭看著老一趁她不經意放在手心裏的物什:這是一塊羊脂玉的玉佩!
玉佩呈現圓片狀:外郭是不等距波浪式形狀,居中圖案紋飾為一鏤空透雕的吉祥結,“這吉祥結民間又稱盤長、無窮盤、幸運結。原初的意義象征愛情和獻身。”柳念青思及此,禁不止羞紅了臉頰,再看這玉佩“做工精良,外郭雖是不等距的波浪式形狀但卻是獨具匠心,鏤雕與線刻並用,正背兩麵圖案紋飾並不一致;盡顯蘇作風格,持於掌中小巧精致,靈動飄逸。”
從小雖沒佩戴過什麽貴重飾物的柳念青,進宮以來的數日加上尤其跟在皇後身邊近身伺候的便利條件,也得以接觸到各種奇珍異寶、積累了些粗淺的鑒寶常識。
柳念青觀這件玉佩,識得“這塊玉佩乃是采用西域和田羊脂玉以鏤空雙麵透雕製成,材質名貴,質地細膩潤澤、白若豬膏羊脂,做工精巧,撫之令人愛不釋手。”
玉佩兩麵都是透空雕,兩麵圖案各成一景,正反圖案紋飾相異、卻用以象征一個主題,那就是:吉祥、幸福、圓滿。鏤空花同時象征強大生命力,如無窮盤結一樣延綿往還,長承久傳,無盡無休……
“昂貴都在其次,想必這玉佩對他來說一定有很特殊的意義!一定是他非常珍視之物!可是他卻肯將這玉佩托給自己保管,難道老一也如我對他一般暗自愛慕,難道他是想告訴我……”
柳念青小心翼翼將玉佩攜於袖袋中,深受鼓舞,同時感覺那溫潤羊脂玉如同小手爐、源源不斷的給她輸送著暖流,已經是初冬的季節了,卻讓此時獨立寒風中的她並沒有絲毫的寒意!
柳念青在袖內雙手交握,摩挲著這塊暖玉的時候才想起,從剛才老一與她相見開始,人高馬大的他就一直用本應緊握劍柄的右手緊緊的按在左邊心口處!柳念青雖不曾開口問候老一,卻通過察言觀色感覺到老一不但身詢問老一的念頭……隻敢遠觀,生怕一出聲就驚走了這來之不易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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