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齊安郡王
可正在此時,前頭忽然有個人鬼鬼祟祟往這邊跑來,期期艾艾地說:「這位大爺,您放我們走吧!」
那錦袍少年慢悠悠回過臉去:「你是什麼東西?」
「您不知道,她這四房二位姑娘,有鬼神保佑著。」聲音壓得低低地,幽幽如嘆息。
錦袍少年訝異地回過臉來,掃了她姊妹倆一眼,然後冷嗤一聲。
「你在逗我?」
像聽到了極好笑的事情。
非晚驚訝了,發現那是大宅的馬夫,還是夢遊到葉傾淮屋裡,供出去取落胎泉的那一個。
那馬夫見不聽勸,竟撲通跪了下來:「這位大爺,常言道前七后八,陰司放假。勸你小心些,別帶累我們。」
車夫露出驚恐的神情,面色如土。
花朝節正好就在清明節前幾日。
正在此時,忽然後面有人走上來問:「還走不走?」
都是冠帶濟楚的男人。
看見錦袍少年,登時面色轉為驚喜,拱手奉承:「我瞧著那麼俊的車,好生眼熟,幸好走過來看了下,果然是奚爺不錯。」
「奚爺風光,這麼豪的馬車,這是哪家的姑娘又玩小心思,想登上咱奚爺的馬車呀?」
西涼嫻「呸」了聲。
可聽見奚字,非晚立刻就想到了奚貴妃!
不由心生警惕。
此時錦袍少年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那些人便開始指指點點。
「京城誰不認得奚貴妃娘娘的兄弟,你們也不瞧瞧自己,要身份沒身份,要地位沒地位,還敢擋了奚爺的路?快點,趕緊道歉吶。」
還真是奚貴妃的娘家人。
要說這世上有哪個人最恨父親,定是奚貴妃莫屬。
當年奚貴妃想讓皇帝廢后,故意設下陷阱誣衊皇后,釀造慘案,不料父親純良忠正,最後竟將案子破了。
奚貴妃曾揚言要取父親性命。
今兒真是冤家路窄了!
「你們看一個個地還杵在那兒,真是小家子氣,教都教不會,瞧著就沒見過什麼世面!」
「要依我說,就該把車敲爛了丟走,這兩輛小破車值幾個錢?」
前面大房的馬車那頭,西涼瑣露出小半張肥胖的臉,已嚇得煞白。
她們這次出來,葉傾淮出門有事,沒空,西涼瑄幾個也推來推去,最後只有南街的西涼瑣騎馬看護陪伴,說是看護,卻一直躲在旁邊,嚇得一聲也沒吭過。
西涼媚西涼嬌幾個也都臉色難看,見他們人多,也不敢言語。
非晚無奈,只得站出來理論。
「若是你有急事,覺得我們前頭走慢了些,你只派人過來說一聲兒,我們讓你便是,哪有上來就攔車,拿棍使棒地將人趕下來的理?現如今大家都走不了,你這樣擋在半路上,又算什麼?」
西涼嫻忿忿地附和:「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專門劫道的呢。」
原本非晚以為會引來更大聲的嘲笑,可沒想到周圍的聲音居然和緩起來,那些人的臉皮也像被春風吹酥了似的。
「兩位姑娘,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有個人上前一步,來到她們面前,笑得燦爛極了,像油菜花開到了他的臉上。
竟直接將西涼嬋忽略掉了。
「你們這車瞧著小了點,三個人太擠,不如你們倆上我們那兒去,我的車也好大好寬敞的,裡面還有糕點水酒,哦,還有新出的龍團香茶,要不要嘗嘗鮮?」
又一個擠過來,言語溫柔能滴出水來。
奚辰朱有點想不通,面色不善地分開那兩人,不料第三人從後面拉了他一下,還拿肘子戳一下奚辰朱,竟替她們說起好話來。
「怪可憐見的,女孩子要寵的嘛。」
可就在此時,前面馬車下,西涼嬌陡然發聲:「那是嘉楚伯府的姑娘。」
「嘉楚伯?」
奚辰朱皺了皺眉頭,面色陰晴不定,像是想到了什麼很鬧心的事情。
「你們是西涼縉的女兒!」
下一刻,他便睥睨地指著馬夫怒斥:「敢嚇唬本爺?你還是第一個!來,給我狠狠地打!」
家丁們如豺狼般衝上前來,將大宅的馬夫拳打腳踢,馬夫像被人劈開了似地瞪出眼珠子。
西涼嫻驚駭呵斥:「住手!」
非晚看不下去,急道:「他會死的!」
立刻命五香幾個上前救人。
「且慢!」
正在這時,忽然聽見一個醇厚從容的嗓音,只見有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從車子側面走出,二十五六年紀,竟身穿一身玄色四爪王袍,腰間白玉鞓帶。
鼻樑英挺,眼眸凌厲,如弓的薄唇微抿出一道弧線,臉部稜角分明,英俊冷酷,渾身散發著尊貴的氣息。
「齊安郡王。」
眾人登時露出恭敬的神色,紛紛上前行禮。
奚家的家丁也登時都住了手。
「辰朱,你又在胡鬧什麼?」
奚辰朱連忙分辯:「郡王哥哥,真不是我的錯。」
「到底走不走?」 齊安郡王眉目冷淡地問,威壓卻怎麼也掩蓋不住。
奚辰朱臉色變了變,卻下意識地道:「自然要走,但是……」
卻被齊安郡王驟然打斷,冷著臉:「要走就走,還在磨磨蹭蹭些什麼,這麼些人,誰等你一個?」
絲毫不留情面。
奚辰朱登時面色發青,卻不敢頂撞,只得磨著后牙槽,沖著非晚姊妹低聲警告:「下次別讓我再看見你們!」
「哼。」非晚淡定地撇開臉。
若是怕了他,豈非給爹爹丟臉?
西涼嫻更明目張胆,鳳眼圓睜瞪了過去:「往後瞧見我們,你最好躲著點走,自然就見不著我們啦!」
把奚辰朱氣得猛然高高揚起了手中的鞭子,像要不顧一切甩下來似地。
「咳咳。」
齊安郡王清嗽了兩下,奚辰朱登時憋屈地跺了下腳,眼神陰冷地朝她們瞪過來,像要爆粗口卻又不敢,扭頭暴躁而去。
齊安郡王這才側轉身子,回頭朝非晚姊妹倆瞥了眼。
非晚與西涼嫻遠遠地朝他欠了欠身,算是道謝。
齊安郡王微微點了點頭,目光淡淡,卻在非晚身上多停留了片刻,這才轉身離去,王袍上暗妝花的精緻花紋在陽光下忽明忽暗。
回到馬車上,非晚想了好久,這才想起齊安郡王是哪號人物。
齊安郡王,不正是悖恩王的後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