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擋路
非晚聽著菱枝回話,還有那秀南提到的「宗祠」,蹙了下秀眉。
「姑娘,她這是什麼意思?」菱枝不解地問。
旁邊西涼嫻無奈地嘆氣:「也就是說,若我們要過繼兄弟,須得經過族長點頭,不然,族譜上不能改動,無論我們選誰都沒用。」
而現任族長是大伯父西涼紀。
但讓非晚意外的是南街,那頭卻似乎並不擔心這個。
最近來得勤快。
「再看看,此事以後再說吧。」
西涼嫻轉過臉來打趣她:「快了,快了,後天便是花朝節了,你就可以去惠河邊野了。」
「是啊,不然真悶得人發慌。」非晚期待的眉眼閃耀光芒。
二月二十四日花朝節,天氣和煦,芳草青青。
西涼家的姊妹與南街約好了一起踏青,把非晚姊妹倆也都約上了。
大家臉上帶著笑容,個個花枝招展。
西涼媚最是耀眼,穿著紅衫白裙,珠寶爭輝,像只美麗的蝴蝶,享受著眾人圍繞的稱讚,但當她看見非晚時,臉色登時變得很臭。
「走了!」
狠狠盯了非晚一眼之後,賭氣般登上大宅的馬車。
「嫉妒的人不可愛。」
非晚撇撇嘴,她很大度,沒必要和手下敗將計較。
出去玩,最忌諱壞了心情。
誰知西涼嫻反問:「她什麼時候可愛過?」
大宅一輛車,是西涼媚和西涼嬌坐,南街西涼嬿姊妹倆也擠在那裡,非晚姊妹一輛,二房的西涼嬋沒有車,就搭她們的順風車。
兩輛車興緻勃勃地向惠河畔駛去。
走了半個時辰,發覺馬車慢了下來,非晚挑起帘子,放眼望去,只見前方車如流水馬如龍,就連行人也都摩肩接踵。
再看車后,也是長長的隊伍。
一片花花綠綠。
「姑娘們,我們姑娘說前面擁堵,不如改走其他小路吧。」有個大宅的丫鬟跑來車下回話。
果然等了一會兒,發現前面車子動也不動,於是大宅的車在前頭帶路,拐了個彎,朝一條小路駛去。
非晚無奈,只得命李豐跟上。
誰知走了一段路,就聽見後面有人吵吵嚷嚷地吆喝,一路奔向前,緊接著大宅的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姑娘,前面大宅的車被攔下了。」只聽李豐在車頭回稟。
然後突然有人粗魯地拍打她們的車子,像是哪家的豪奴,在下面咋咋呼呼地喊:「車裡的,下來!下來!」
「幹什麼?」李豐粗著嗓門,惱怒地質問。
「講理啊,還能幹什麼?」那些潑皮回答,「叫車裡的人都下來。」
「那是我們家姑娘,你叫下來就下來?」是五香的聲音。
「不下來,我們爺怎麼和她講理?」
那些人猛然用棍棒敲打車架,左右傳來凌亂而激烈的「砰砰」聲,驚得西涼嫻與非晚登時戒備地坐到了一起。
李豐和五香驚呵:「住手!住手!」
非晚聽得出來,對方人多勢眾,五香她們不是對手,只能下車視情況再定。
下了車之後,發現前面西涼媚等人也已經下來了,而且正在被人訓斥。
「你們會走路嗎?這麼小的車,跟烏龜爬似地,居然敢擋在你大爺跟前,走得跟牛一樣慢,你們拉車是老黃牛嗎?」
是個穿錦袍的少年,不滿地吼著,一副公鴨嗓,聽的人耳朵特別受罪。
旁邊一眾家丁,前呼後擁,少說也有三五十人,在路上左右站立,黑壓壓排成兩排。
氣勢逼人。
聽說擋了那人的車,非晚不由往後一瞧,登時啞然失笑,後面停著輛龐然大物,翠華寶蓋,但那架馬車居然是雙層的。
就這誇張了。
西涼媚翻著白眼,卻不敢吭聲,倒是西涼嬌壯著膽子問:「那讓你先走不就行了?」
「讓,怎麼讓?方才叫你們讓不讓,現在你們也不用讓了。」
「哦,」西涼嬌立刻應聲,狡黠地招呼車夫,「那我們趕緊走吧!」
「慢著!」
那人不可一世地大叫,登時旁邊的家丁又將她們攔下了。
「想走?哪有那麼容易!」
那人目光在西涼媚和西涼嬌身上停留了片刻:「臉長得不錯,這穿的都什麼衣裳?都過時了。」
氣得西涼媚面色鐵青,眼睛快恨出血了。
可那人竟然無視,一臉嫌棄地扭過頭來。
「還有你們,」大聲叫著,拿手中的馬鞭直指著非晚她們,「都給我跪下磕頭!」
非晚驚得差點沒笑出來。
「有病吧!」
西涼嫻納罕道。
「你說什麼?」
那人昂著頭,氣勢洶洶地大步向她們走來。
可眼睛忽然停在西涼嫻的身上,眼珠子像黏住了一般:「嘿,你倒還不錯。」
「還有你,笑什麼?」
非晚大怒,可那人眼睛又朝她看過來,登時那神情就不對了,像撿到寶一樣,眼都直了。
非晚登時惡寒。
「看什麼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非晚眼前一暗,是西涼嫻擋在自己身前,兇巴巴的。
「欠揍是不是?」旁邊的家丁見了,掄起棍棒要上來教訓,卻被五香幾個驟然橫擋在跟前,吼回去,「誰敢動我姑娘?」
那人擺了擺手,示意家丁下去。
「你們是哪家的?」聲音居然放平了,隨和了許多。
非晚登時好像明白了什麼。
她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錦袍少年,衣裳用的都是貢緞,胸前綉莽活靈活現,衣襟上一塊鏤空雙魚佩,正是御用的岱山玉雕刻。
此人身份不尋常,極可能是皇親國戚。
難怪眼界那麼高,連西涼媚那樣的美人都看不入眼。
「為什麼要告訴你?你算什麼東西?」西涼嫻不依不饒地與那人對峙。
「嘿,你這丫頭這麼狂啊!」
那人的語氣更加遲疑起來,目光朝她們的馬車望了幾眼,似在尋找蛛絲馬跡。
非晚知道,這得益於她今日的妝扮。
她服素,但問題不在配色上。
裙子上精緻細巧的繡花是原平王府兩個綉娘的針工。
還是王府姑娘們最愛的花紋。
而最令那人忌憚的,恐怕是自己頭上戴著的東珠步搖!
「你到底讓不讓?」西涼嫻冷冷地問。
「哼,你到底說不說?」那人依舊擋在跟前,「到底哪個府上的?是哪家縣主府?還是郡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