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計上心來
“那李立為人怎麽樣?”
“總管,那李立為人爽快,小的跟他一說是張總管的家人,他當即就答應幫忙。而且手下猛將如雲,十幾萬黃巾軍竟然被他三萬多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全部被俘虜。”
“李立到汝南的時候,王允那廝為他接風,在酒宴上王允等人惡毒攻擊我們宦官,把黃巾之亂全部歸罪於太監,妄說隻要殺了十常侍,黃巾不戰可滅,天下即可太平。可是李立不惜得罪王允、孔融、尚爽這些清流,據理力爭,說黃巾之亂在於天災,與宦官無關,可見李立對宦官並無不滿。”
“哦,這李立還為宦官說話,那還真得幫幫他。”
帶兵的將領為宦官說話,對於張讓來說,這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一絲欣喜湧上了張讓的心頭,他點點頭,又想起另一件事來。
“剛才你說那李立活捉了那夥黃巾軍,他沒跟你提什麽事吧?”
沒說什麽呀,左豐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張讓的家人一脫險他就回洛陽了,那李立確實沒跟他提別的什麽事,便搖了搖頭。
“他沒說什麽事,隻是跟在下說,靜候張總管的佳音。”
張讓陰沉的臉皮微微動了動,兩隻小眼睛轉了幾轉,仿佛在想什麽心事,猶豫了一會,正想開口說話,突然一個心腹小太監溜了起來。
“總管,大將軍何進進宮了,隨皇上去了德陽殿。”
張讓的臉上立即露出厭惡的表情,這可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人之一,已經是黃昏了,不知道這家夥溜進宮來有何事,他朝左豐一招手。
“走吧,我們一起去見皇上。”
兩個人輕手輕腳地走進德陽殿,剛走進德陽殿門口,就聽到何進在說話,兩個人不由得停下腳步,想聽聽何進跟皇上說些什麽。
“陛下仁德寬容,多所不忍,故閹豎弄權,忠臣不進。誠使張角梟夷,黃巾變服,臣之所憂,甫益深耳。何者?夫邪正之人不宜共國,亦猶冰炭不可同器。彼知正人之功顯而危亡之兆見,皆將巧辭飾說,共長虛偽。夫孝子疑於屢至,市虎成於三夫,若不詳察真偽,忠臣將複有杜郵之戮矣!陛下宜思虞舜四罪之舉,速行才佞之誅,則善人思進,奸凶自息。”
張讓一聽,這又是在罵太監啊,不由得一股怒火從胸中燃起,這幫大臣真是不知死活,殺了一批又一批,還是不斷地上奏,想致太監於死地。想到這裏,忍無可忍的張讓走了進去。
漢靈帝劉宏正坐在他那皇帝的寶座上,白胖胖的臉上滿是惱怒,兩隻眼睛狠狠地瞪著何進,隻到腳步聲,抬頭見到張讓進來,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怒氣,把滿腔的火氣發了出來。
“真是狂妄之徒!難道十常侍中就沒有一人好人?全都該殺?”
張讓一看皇上為了十常侍發火,立即感激的眼淚就下來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抑揚頓挫地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等到戲做得差不多了,又連忙爬起來小心的侍候劉宏。
“皇上息怒,朝臣誣陷我等,皇上別氣壞了。”
何進心裏那個氣啊,自己本來是想等張讓不在的時候來見皇上,好不容易打聽到張讓走了,哪知道還是被張讓碰到了。事以至此,也顧不得許多。
“皇上,討伐黃巾的將領上奏皇上,實乃為國之計,隻要清除了閹豎弄權,則張角必滅,黃巾必敗,天下無憂矣。還望皇上聖裁。”
滿腔怒火的張讓正在尋思又是哪個該死的家夥與自己過不去,猛一聽到這還是前線將領的奏章,更是怒不可遏,正待想問,卻聽到劉宏發了話。
“朱雋之護軍司馬傅燮,不謀軍事,不思滅賊,妄議朝政,應當責罰。”
這下張讓總算是明白了,原來是朱雋的護軍司馬傅燮上奏,哼哼,不整死你小子算我張讓無能。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皇上,想那右中郎將朱雋兵敗穎川,被困長社,久圍南陽而無功,皆因軍中將領不謀軍事,不思滅賊,反而妄議朝政,誣陷他人。堂堂朝廷大軍,被困長社一月之久,全仗幽州官軍相救得脫,如此無能之輩,安敢妄議朝政?”
對皇甫嵩、朱雋長社被困,毫無還手之力,還得朝廷另派援軍,劉宏本來就不滿,聽張讓這麽一蠱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冷冷地看了何進一眼。
“皇甫嵩、朱雋、盧植久圍南陽、廣宗,可有何進展?”
這下何進可是著了急,目前兩處戰場,都處於僵持階段,皇甫嵩、朱雋經過陽翟之戰,隻剩三萬多人,與二十多萬南陽黃巾相持不下。而盧植的四萬多人要對付張角的近三十萬人馬,更是一點進展也沒有,隻怕說出來皇上肯定不高興。
“皇上,皇甫嵩、朱雋、盧植正在南陽、廣宗兩地加緊圍剿黃巾逆賊,不日就可剿滅黃巾。”
張讓一聽就知道何進企圖掩蓋剿賊不利的真相,總算逮到了報複的機會,他可是一點也不想給他麵子,鼻子裏冷冷地哼了一聲,就向劉宏說出了實情。
“皇上,皇甫嵩、朱雋、盧植正在圍剿黃巾不假,然而僅僅隻是圍住而已。皇甫嵩、朱雋與張曼成對持於南陽,毫無建樹,盧植與張角相持於廣宗,一無所獲。朝廷大軍空耗糧草,不知何時方可破敵﹗”
劉宏聽完張讓的話,心中越發生氣,感情你們都在蒙朕啊,數萬人跑到南陽、廣宗幹什麽去了?原來心思都用在議論朝政上,哪裏還有心思打仗呢?
眼見得劉宏臉色不好,出氣越來越急促,估計馬上就要發火,嚇得何進連忙跪下,為幾個將領辯護。
“皇上,黃巾逆賊人多勢眾,那張角有近三十萬人馬,張曼成也有二十多萬,而朝廷兵馬甚少,盧植隻有四萬多人,皇甫嵩、朱雋僅僅還有三萬多人,不可速勝啊,僵持些許時日,定能一舉剿滅黃巾。”
張讓的心裏卻是樂開了花,兩眼盯著何進,臉上露出一絲冷笑,毫不相讓的出言譏諷。
“朝廷兵馬甚少,卻也有數萬之眾,而且還是久經陣戰的精兵良將。想那幽州官兵李立,區區三萬多人馬,皆新招募鄉勇,從未經過戰陣,然而他們平廣陽、奪漁陽、定青州、火攻長社,擊斬波才,哪一戰不是驚世之功?近日還應豫州刺史王允之請,不僅解了汝南之圍,還全殲了波才餘部彭脫、黃邵,俘虜十餘萬。這要是依著何大將軍,那得多少人馬?可見朝廷大軍非不能也,實不為也。”
跪在地上的何進恨得牙癢癢,那幽州官軍全是騎兵,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朝廷大軍能比嗎?
劉宏可是大大的氣憤了,難道朕的堂堂朝廷大軍,還不及一個小小的幽州官兵?肯定是這幫將領沒有盡心盡力,光想著攻擊宦官,而沒想著攻擊黃巾。
“皇甫嵩、朱雋、盧植作戰不力,應當責罰。朕即遣內侍去南陽、廣宗兩地視察朝廷大軍,有膽敢畏敵不進、臨陣脫逃、怠慢軍心者,定斬無赦。凡滅賊有功者,朕定當重賞。”
聽到劉宏如此說,張讓差點樂得跳起來,得派兩個心腹去視察朝廷軍隊,狠狠的整治他們一番,看你們還敢不敢沒事找事攻擊宦官。另外正好借這個機會幫李立把事情辦了。
“皇上英明,那幽州官兵統領李立滅賊有功,理當重賞。”
劉宏點點頭,這時的劉宏仿佛才想了起來,涿州太守魏攸、青州刺史龔景、左中郎將皇甫嵩都上報過幽州官軍統領李立的功勞,而至今還沒有獎賞,便回頭看了張讓一眼。
“如何重賞?”
張讓此時才長出一口氣,渾身輕鬆下來。他可是知道劉宏的脾氣,要是這樣問,基本上沒問題了,而且還不會要錢,這可是為他省了一大筆。
“皇上,駐守幽州的北軍校尉鄒靖身受重傷,已經不能擔此重任,另外幽州遼東郡太守空缺。”
劉宏當然明白張讓的意思,閉上眼睛想了一下。其實是多此一舉,張讓的話意他十分清楚,而且他也從來也沒有否定過張讓的建議。待他睜開眼,朝張讓微微點了點頭。
“擬旨,封李立北軍校尉,領遼東郡守。接旨後立即兵發南陽,剿滅賊寇張曼成。”朝廷派來宣旨的內臣是張讓的心腹太監李於,離幽州騎兵的大營還有十裏,李立帶著一眾兄弟們在這裏迎接,生怕怠慢了宣旨太監。對於李立來說,這種官場禮儀再熟悉不過,吹牛、拍馬的功夫做得相當到位,把這個宣旨太監感動得一塌糊塗。
說來也是笑話,李立一點也不懂得迎接聖旨的規距,而荀彧、荀攸又不方便出來見朝廷的天使,辛評、辛毗也沒有當過官,更沒見過聖旨。此時的幽州騎兵大營,還住紮在汝南城外,李立隻好有求於豫州刺史王允,他派來兩個官吏,才把有關的禮儀搞定。
真沒有想到,簡簡單單的接個聖旨,也搞得十分的複雜。既然請來了幫手,李立也懶得操心,聽憑他們安排,自己就當一回傀儡,他們怎麽說,李立就怎麽做,錯了也是王允的錯。
來到幽州義軍大營,李立陪同太監李於來到大營的操練場上,隻見台下站著黑壓壓一大片騎兵。原來,得到斥侯報告的辛評、辛毗和張半仙,把全體騎兵都叫到了主操場,來迎接朝廷內臣。名義上是歡迎朝廷內臣,實際上他們是想讓全軍知道,他們現在是朝廷的正規軍隊了,真正的朝廷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