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許孫述義
“你？”
司徒虎顯是不太相信、不禁盤起手來質問，“我早先派人查遍這座石城，一個人也問不出…我們都已懷疑，是許前輩事先關照過了。怎的偏偏你這個小賊，又能知道？你這年紀看起來，好像得在他退隱後才出生呀！”
“是的…你們猜得沒錯，他…的確‘關照’過。”
少年微微顫栗著答道，“正因已經過去這麽久了，所以‘隻要有外人來打聽，就不告訴他們、推說不知道’這個習俗，才能在石城本地的民眾間不成文的遵守起來。”
司徒虎撫頷蹙眉道：“嗬，果真如此…不過，我憑什麽相信你呢？”
“您…您應該相信我。”
少年應道，“因為…我的條件對你們而言，不會虧著你們，而且還算是給你們提供有幫助呢！”
司徒虎眉頭深蹙：“喲，你這小賊！還想跟我堂堂司徒虎談條件呢…嗬，說吧，什麽條件？”
少年道：“我…我就隻想跟你們一道出海去玩玩而已！”
“跟我們出海？不不不…”
司徒虎搖搖頭道，“首先，我可不出海，是那三個小子替我去，我隻負責找許闡是而已…而且，你這兩天偷聽這麽久，還沒聽清楚麽？他們可不是去玩，是去靈山島，去那個每去必沉的地方替皇上采藥！那是九死一生、凶險至極的！——”
少年也搖搖頭道：“我可不怕，總之，您要是答應我、能跟那三位大哥和姐姐一道兒出海的話，我就告訴您許闡是的下落。”
“嗬！你這小賊…”
司徒虎望著眼前少年，不禁再是撫頷沉思起來，片刻後遂道：“我是鬧不清你跟著他們出海要圖些什麽了，不過你說得倒對，咱們是都虧不著。你這樣模樣既不可能打得過他們仨，而且若他們仨遇上了凶險，也能扯你過來墊背…嘿嘿，不過你願意來，我也沒辦法。”
少年聽到可能要被拉墊背、居然全未生氣或是懼怕，反倒是一聽到貌似同意他出海了，就瞪著兩隻大眼連連眨動、看向司徒虎，神情激動地問道：“那您的意思，是同意我隨他們出航了？！”
“別！小屁孩，我可沒同意。”
司徒虎當即擺擺手示意道，“而且，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你一個看起來在他退隱後才出生的小子，又怎是知道他下落的？”
“這…”
司徒總管這一問，倒令少年頓時沉默了起來，神情間盡是猶豫不定。司徒虎見狀、不禁嗤笑起來：“怎的，在想著怎麽繼續扯謊？”
“不…”
聽到這，少年才終是漸漸神情嚴肅、語氣堅定了起來，而不再顫栗。“隻要您答應我、能隨同三位大哥和姐姐出航，我就告訴您他的下落，而且，可以直接帶您去見他！”
司徒虎再次嗤笑起來：“夠了夠了，你說到這就越來越像扯謊了，收一下吧。”
“我沒有扯謊！”
少年堅定喝道，“…我、我名叫‘許述義’，你們要找的塢柳劍許闡是，他就是我爺爺！這就是為什麽，我能知道他的下落！——”
“什麽？！”
司徒虎望著眼前少年，不禁訝異起來。
隨後也漸沉默，隻是撫著頷、上下打量起這個自稱是‘許闡是之孫’的小屁孩來，心中則是思慮萬千。
看著司徒總管不說話，許述義當即氣勢洶洶說道，“您若是不信的話！大可盡管問我關於我爺爺的問題，我都可一一回答上來！包括很多，這城裏那些被‘關照’過的人所不知道的事，我也都知道！”
“好，那我先問你。”
司徒虎問道，“那把他縱橫天下的‘塢柳劍’，是否還在他手上？”
許述義點點頭道：“在。等我帶你去見他時，你大可直接問他拿出來瞧瞧。”
“喔…這倒是個好主意。”
司徒虎微笑起來道，“若我見到了他，就既能驗明你這些話的真假，也確能請到他老人家幫我們這個忙。”
“是的，不過…”
許述義似是忽想起什麽，“司徒總管，您…見過我爺爺麽？若換做是別人，隨便帶您去見個、拿著把別的劍自稱是塢柳劍的人，您又能分辨麽？”
“嗬嗬…臭小子！”
司徒虎笑著，大手登時十分隨意地拍在了許述義肩上，雖是無意，但那力氣仍一時把這小夥子給拍得很疼，頓時麵露一陣難色…同時隻見司徒虎道：“我可是大內總管呢！你爺爺在退隱前兩年，可來京參加過黑翳泉三十年的白翳武林會，那年我才二十四…”
“…而那時，我就在台下，見過你爺爺比武。”
許述義遂“嗯。”點頭應了聲後道：“那行吧，既然您自己能分辨就行，我也不同您說太多了，不然您可又要懷疑了。”
司徒虎點頭。
許述義道：“既如此，那…等您那三位晚上回客棧了，再客棧裏見？”
“不必，我趕時間。”
司徒虎搖頭，“找你爺爺，是有人命關天的大事，此事耽誤不得。況且你應也發現了，昨天在港口時還有個大個子在，今兒不見他人影了吧？那是因為他氣我們還不快去救人，就直接跑走了！所以，就不等晚上了——我現在直接帶你去找他們，然後回客棧，商量完後，直接出發去找你爺爺。”
“好、好吧…”
許述義無奈點頭。
隨即，便見司徒虎閉起了眼、兩手合十，似是在運著什麽功…隨後，隻見在這無人瞧見的深巷胡同裏，嗡地一聲，竟憑空現出了一個可通人而過的金光漩渦！顯然，這是司徒虎的傳移之陣。
照理說，一般的少年興許見這等奇異功法會被震驚到合不攏嘴，說不出話來，該呆呆的瞪住。
然而被這許述義看見時，卻見他絲毫沒有想象中那麽驚訝…就仿佛曾經見過、有人施展過給他看了一般！
看到他對此的反應，司徒虎不禁稍相信了些他的話來…
“好了。”
運功完畢後，便見他扯著小許述義的手，直接便與他一同穿過其中、去到了不知何處的另一端…
隨後，這金光傳移陣，也就在原地嘩地一聲消失了。
……
司徒虎正是用深厚的內力察知到了王伊寧、武浩、安雅三人在這城中的具體方位，而後連續用傳移之陣去到他們附近，並找到了仍在漫無目的、且應是毫無意義地打探著許闡是消息的三少年們各自身邊。
路上，司徒虎還順便問起這小子，為何明明是他孫子、反還跟他對著幹，把這堅守了二十多年的習俗，向他們幾個透露出來…
而許述義隻答說，他爹娘都在闖蕩江湖時死了，如今家中隻剩一個爺爺在養他。為了不讓他涉險，爺爺從來都不讓他離開石城半步。導致他每天在這‘海州第二大海港’看著來來往往的三教九流，見到各種奇異的人、事、物，聽到他們的有趣經曆…
而自己，卻從來沒踏出去親自見識過一次。
但他知道爺爺不想讓任何人再叨擾他、談起年輕時關於‘許闡是’的事，而他卻偏偏知道！
十分想離開石城去玩玩的他，就打算依此來當交換條件，逼迫爺爺能放他出去闖蕩，於是，他便開始經常在港口一帶蹲點，尋找起了既要準備出海、又想打聽許闡是消息的人來…
最終，就遇到了司徒總管你們一行人。
司徒虎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大笑當場的同時，卻也看著他天真少年的麵孔和念頭，不禁一時想起了許多事來…
從自己那同樣被‘禁足’在京城的兒子，到意氣用事而離隊的勞小兄弟，甚至是自己的年少往事等等…
一邊想著事一邊找人，司徒虎仍在不到一刻鍾內即辦到了。
最終，司徒虎、許述義、王伊寧、武浩、安雅五人，便都齊聚在了客棧、司徒總管的房間裏。少年們聽許述義再說了一遍他同司徒虎所介紹過的內容後，不由得也有些半信半疑起來。
隻不過，他們才來到石城的第二天就遇到他，這屬實有些巧得誇張了。
“這怕是也太巧了…司徒總管之前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結果換了咱們一起來，居然第二天上午就‘得來全不費工夫’了。”
王伊寧看著眼前的許述義，不禁嗤笑起來。
司徒虎也笑道：“也不算是‘巧’吧！這小子是一直在港口蹲守的，隻怪我以前沒想到要出海，也就沒派人去過港口而已。”
“你們可別笑我了…”
許述義無奈道，“司徒總管…您不是說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嗎？而且還氣走了個大個子…你們要是還想知道我爺爺的事，見我爺爺的話，就快讓我說吧。”
“行行行，那你快說吧。”
武浩笑應著，同時也揮揮手示意著王伊寧和安雅先安靜。
“嗯…事情是這樣的。”
許述義說道，“想必你們都知道，在這石城往北的幾十裏處，有一座‘少石山’。少石山上有一座門派，它與其它的門派不同，不是由大家族建立或是治理的，也一直在山上過著清淨的生活、從不下山去爭霸地盤，那個門派裏的人，他們甚至還有許多奇奇怪怪的規矩…這就是‘萬佛宗’。”
“萬佛宗？”
“萬佛宗？”
王伊寧、武浩、安雅三人頓時是聽得驚訝了住，司徒虎則是撫頷沉思起來。
“…與王家、秦家這些有幾千年悠久曆史的大族不同，傳說萬佛宗是在七百年前，一位從遙遠無垠的南海之外、坐船來到我們的黑翳大陸的，一位來自異國他鄉的使者來到少石山所建立。”許述義說道，“傳說那個異國，距我們黑翳王朝的最南端，都仍有萬裏之遙…”
“行了，這些不必說，說重點。”
司徒虎打斷了許述義道，“照你這意思看來…你爺爺許闡是，是在退隱後…皈依佛門，進入了萬佛宗？是嗎？”
“是的。”
許述義點頭道，“他拜了當時萬佛宗的大方丈‘鉉卜’大師為師，得賜了個法號叫‘路琮’，之後就一直淨心待在萬佛宗中，從未再過問山下的江湖之事了。除了偶爾會下山來探望我之外，他幾乎是所有其它時候，都待在少石山上…”
“我說難怪呢…”
司徒虎嘖嘖歎道，“既事先關照過，又取了法號，更再不下山、不問江湖世事…這一來二去的，難怪這周邊是沒什麽人再知道他了。嗬！這招挺好用的，等我老了想退隱江湖的時候，我也得試試這招。”
王伊寧追問道：“那麽許兄，照你所說，咱們接下來得隨你上少石山一趟咯？”
許述義點頭：“若你們想見我爺爺，那當然得上山去了。他這時候應該是在山上的，而且，塢柳劍也仍然在他手中。”
“如此想來…可就穩當多了。”
司徒虎撫頷說道，“許闡是內功之深厚，原本就在八龍傑中位居前列，如今學了二十多年高深莫測的佛門武功，甚至可以想象…他會比二十多年前強上許多，甚至變成如今，真正的八龍傑最強！而非鍾升明了！——”
“這…”
許述義一臉難以置信，“司徒總管，他沒這麽厲害吧？…”
司徒虎笑著，當即摸了摸許述義的頭道：“嘿！小子，是你太年輕，不知道你爺爺的厲害！你要知道，當年名震天下的高手裏，在‘天下武胤’之下，可就是他們‘陰陽八龍傑’了！他們八人中隨便一個的武功，可都連我這堂堂大內總管，也望塵莫及…”
武浩則是在此時神情凝重、撫頷沉思問道：“可是…司徒總管，那許闡是可是陰四龍之一，您確信他會答應我們下山、去同與他曾經同為陰四龍的李蒼榮交手嗎？”
“這個你們不必掛心，我自有辦法。”
司徒虎笑著道，“咱們就先抓緊上少石山去吧！若是許闡是前輩能打敗李蒼榮，救出老於他們和你們的夥伴，那咱可就壓根就不必冒生命危險、又浪費時間和銀子的去找什麽‘靈山真人’了…”
“等等！”
許述義連忙喝止司徒虎道，“司徒總管！您可是答應過我，要帶我出海的！您可不能這時候毀約呀！”
“這…”
司徒虎聽到，登時遲疑起來。
此刻，隻見王伊寧在一旁思慮了片刻，便隻微笑的望向許述義說道：“這你就放心吧，許兄！就算咱們不再找靈山真人出手，咱們也仍需到靈山島一趟的，所以出海還是會出海的。因為咱們可還有個最主要的、找尋藥材的任務沒有完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