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愛情,是另一個戰場
“我手上有傷。”雷銘倨傲又淡漠地挑著眉梢,居高臨下,“你忘了。”最後這一句還是停頓了片刻才補上去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帶絲毫的疑問,倒像真的是錢小沫的不對了。
錢小沫木訥地望著雷銘,她不就是讓他自己喝碗粥嗎?至於這麽高高在上?
“我當然沒忘。”錢小沫嘟著嘴轉過身將盛好粥的碗端了起來,“但又不是我傷的你,你完全可以自己喝,拿去。”說著,錢小沫將碗遞到了雷銘的眼前,
雷銘故作姿態撇著嘴,一臉的不悅,“我食物過敏,你讓我自己吃?”
“又不是我讓你過敏的。”
“可我是為你過敏的。”
“……”錢小沫滿頭黑線,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雷銘見她無動於衷,蹙眉煩悶,“剛才我可救了你一命。”
“我那還不是為了你,你救我是應該的。”錢小沫同樣高傲地仰著頭。
雷銘的臉色頓時又難堪了幾分,要是擱在從前,他怎麽都無法相信有一天錢小沫會學會和他抬杠了。不過,好啊,這樣更有意思,反正他雷銘用來對付錢小沫的招數可多著呢。
“我不吃。”
雷銘鄙夷了一眼錢小沫端在手裏的碗,轉身朝客廳趔趔趄趄地走去。
錢小沫果然急了,端著碗追了上去,“你不吃身體怎麽能好呢?”
“好不好,和你都沒有什麽關係,不是嗎?”
雷銘停了下來,意味深長地回頭看了眼錢小沫,眼角清涼地撲閃著一絲錢小沫捉摸不透的亮光,冷冽銳利,像是要把錢小沫的心直直地刺穿。錢小沫一怔,頓下了腳步,端著碗傻傻地望著雷銘的背影,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仿佛是被雷銘剛才的目光電了一下,深深地電在了心裏。
“好啦,我喂你吃,這樣總行了吧?”
錢小沫妥協了,雷銘背對著她停了下來,唇畔輕揚淺笑,這原本就在他的掌握之中。可他緩緩回過頭來,臉上笑意全無,冰冷地看著錢小沫,“這是你自己說的,不是我強迫你的。”
“嗯。”
錢小沫淡淡地應了一聲,走向雷銘。
雷銘轉身坐在沙發上,嘴角是掩飾不了的歡喜,可當錢小沫坐在他身邊時,雷銘笑意一斂,變得麵無表情看向她。錢小沫用小勺子挑著粥,吹了吹,遞到雷銘嘴邊,雷銘隻露出一副十分勉強的模樣,張口含住了勺子,咀嚼咀嚼,為難的將東西吞進了肚子裏。錢小沫也不在乎他臉上是什麽表情,反正她剛剛明明嚐過很好吃的。
於是,這一頓飯吃得尤其漫長。雷銘不是挑剔錢小沫的手藝,就是挑剔粥的溫度和火候,錢小沫時不時反駁兩句,明明就是一小碗的粥,等雷銘吃下來竟然用了整整一個小時。看著錢小沫在廚房裏洗碗的背影,雷銘狡黠的一笑,上次兩個人之間是這種感覺,已經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
既然錢小沫提出了分手,雷銘知道自己心裏再愛她,也絕對不能再死纏爛打。那樣,隻會適得其反,讓錢小沫越來越討厭自己罷了。所以,雷銘現在改變了戰術。既然以前的錢小沫能愛上他,那麽失憶後的錢小沫為什麽就不能愛上他呢?
當年,錢小沫愛上他,肯定是被什麽所吸引的。所以,現在雷銘所需要做的其實並不多,隻有一件事,那就是讓錢小沫重新愛上他。而要達到這個目的,雷銘也隻需要回到當年和錢小沫初相識的狀態就行了。
重新再愛一次,雷銘有這個信心。
他清淺地笑意在臉頰上蕩漾開來,看著錢小沫的背影,就好像在欣賞一件藝術瑰寶。
夜色深沉,城裏的路燈零星地點綴著夜空。
錢小沫和雷銘又就“錢小沫要不要留下照顧雷銘”這個話題,進行長時間深層次地交談。
按照雷銘的話說“……像我這種高智商聰明的人才,是不需要把精力和時間消耗在這種事情上的”,於是,雷銘言簡意賅的進行了一番總結,不容錢小沫有絲毫插嘴的機會,而強行讓錢小沫留下來照顧自己。錢小沫被說得完全愣住了,整個人稀裏糊塗的。
等錢小沫徹底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竟然已經躺在了雷銘的床上,而雷銘裹著被子睡在客廳。“想要逃麽?”錢小沫剛站在臥室門口,沙發上的雷銘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話,錢小沫一怔,下意識逞強地回道:“誰說的?我……就是出來透透風。”
“哦。”黑暗中,雷銘的神色看不清,但是他的語氣裏滿是得意和篤定,“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你不會離開這裏。”
“……”啊!錢小沫瞬時反應過來,自己是遭了雷銘的道了!
“我……我……”
“不早了,我要睡了,明早不要忘記了我的早飯。”雷銘的笑意在聲音裏格外的明顯。
錢小沫嘟著嘴一口氣回道:“要吃早飯自己做!”
話音落地,錢小沫關上臥室的門退回了床上,夜色下她一臉氣嘟嘟的樣子到也挺可愛。
不行。她一定得想出個辦法才得行,絕對不能被雷銘牽著鼻子走!
雷銘聽著她關門的聲音,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愜意地望向窗外的夜色,一夜都欣喜得根本睡不著。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濃,像是潑墨的藝術品,最終被東邊的一點點白光所驅趕。雷銘心中的寒意,也似乎隨著窗外的曙光而一點一點被溫暖。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茶幾上竟然已經擺好了早飯。
“過來喂我!”雷銘衝廚房吆喝著,因為他聽見了廚房裏傳來的動靜。
沒過幾秒,錢小沫當真伸出頭來,摘掉手上的橡膠手套挨著雷銘坐下,然後挑著眉一勺一勺喂著雷銘,乖巧得都沒有反駁一句。雷銘心安理得的享受著錢小沫的照料,卻不知道錢小沫正在心裏盤算著怎樣的主意。
“既然你要我留下來照顧你,我就有個條件。”錢小沫趾高氣揚地看著他。
雷銘饒有趣味地一笑,點著頭,“可以,我答應你。”
“你都不問問,是什麽條件?”錢小沫的眉間流露出詫異和好奇的神色來。
雷銘不在乎的一笑,笑得雲淡風輕,倨傲地回道:“你有什麽條件,是我不能滿足的?隻要你肯留下來。”
“我的要求的確也不過分,既然我在這裏照顧你,你就要付工資給我。”錢小沫理直氣壯地說道,“我現在是療養院的員工,在外麵照顧你當然需要一定的報酬。你要先院長提出在外療養的申請,然後由我照顧,你按照療養院的收費標準支付一定的費用。你就是我照料的傷者之一,你願不願意?”
雷銘挑了挑眉梢,笑著點頭,“好,我會聯係李院長。”
“那我也會盡職做好我的本職工作,雷先生。”錢小沫目光微垂,頷首起身。
雷銘不喜歡錢小沫如此疏遠的感覺,但是他並沒有其他的方法,這是錢小沫留下來的唯一方式,也是唯一的資格——雷銘請來照料自己的護士。不過如此微妙的關係並沒能打擊雷銘重新追求錢小沫的信心。
以前,他們是BOSS和員工;現在,他們是病人和護士。
不是正好嗎?
雷銘悠然自得地吹起了口哨,隻要錢小沫留下來了,什麽都好!
“小沫,我要換藥了!”
廚房裏,錢小沫開水龍頭嘩啦啦的響,雙手卻撐在水池上,一個碗都沒有洗。白色的洗潔精泡沫襯托下,她臉上的紅暈越發紅潤。她聽見雷銘叫她,便隨便應了一聲,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臉,想要自己清醒過來。
“錢小沫啊錢小沫,你在想什麽啊?自己好不容易想出這個方法,存在這樣的工作關係,你留下來隻是照顧傷者,就像是照顧療養院裏任何一個病人一樣,你絕對不能胡思亂想!他隻是你的病人,小沫。你已經決定朝前走,不再回頭,就要客觀冷靜地對待雷銘……客觀……冷靜……朝前走,不再回頭……”
她深吸了口氣,默默的在心裏暗示著自己,動手將碗碟洗幹淨了。
這樣的日子,其實也和療養院裏的日子差不多。隻是錢小沫所要照顧的對象不是奎因,而是雷銘罷了。雷銘也正式聯係了李喬,雖然李喬心裏有點詫異,但在詢問過錢小沫的意思後,李喬還是同意了。
“……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天氣轉涼了,注意保暖,多穿一點。”
電話裏,李喬的聲音依舊溫柔。
電話這頭的錢小沫站在陽台上莞爾一笑,明媚如春,“我知道的,你也是,好好保重。”
客廳裏一直假裝看書的雷銘這時抬頭看向錢小沫,不耐煩地看了眼手表,“電話都講了五分鍾了,還有什麽事情說不清楚嗎?”
錢小沫翻著白眼看向雷銘,雷銘冷哼了一聲,狠狠地盯著自己手裏的書。
“雷銘怎麽了?他在說什麽?”李喬隻聽見了雷銘大喊的嗓音,卻沒聽清。
“哦,他剛才腦殼被門夾了。”
“……”
錢小沫回答的一本正經,好像真有其事。雷銘卻是陰沉著一張臉,從錢小沫和李喬開始講電話,雷銘的臉色就沒好看過。不過在錢小沫心裏,雷銘的腦殼被門夾了,還真的確有其事,否則錢小沫想不通,雷銘怎麽越發像個孩子似的幼稚。
“小沫,換藥了……”
“小沫,吃飯了……”
“小沫,睡覺了……”
這兩天,錢小沫耳邊全是雷銘的聲音,而顯然,有人樂此不疲。
直到,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