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錢小沫和簡念的談判
回到山莊裏,錢小沫擔憂著簡念身上的傷,但她卻不得不繼續被軟禁起來。
望著簡念由管家攙扶著上樓顫顫巍巍的背影,錢小沫隻能垂下眼瞼,歎著氣被巡邏兵帶著走向了另一條窄小冗長的破舊長廊,幽幽的,像是一個夢境,又像是永無盡頭的未來,錢小沫一步一步卻永遠不知道前麵等待她的是什麽。
她不知道簡念到底是怎樣的人,他似乎很想殺她,卻又多次救她;
她不知道雷銘接下來一舉進攻的時候,麵對簡念,兩人又是怎般的勢如水火。
錢小沫無奈地回頭望了眼來時的路,若有所思。
沉默無言中,她似乎打定了一個主意。
……
“少東家,慢點。”
回到書房,管家攙扶著簡念進門,簡念還未抬頭,書房裏立刻有人迎了上來,扶住了簡念另一邊的胳膊,紅唇微啟,便是一陣怡人的清香,“怎麽總是這麽不聽話?”
簡念抬眸,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一揚,呢喃道:“你來了。”
“你總是不接我的電話,我還以為你不想見到我呢。”
女人莞爾一笑,唇紅齒白,齊腰的黑色直發如瀑布一般迷人。
她就是剛剛還站在草叢裏,遠遠目睹簡念強行抱住錢小沫的女人。
夏沁,就是她的名字,一名精神科醫生。
“……很忙。”
簡念蹙眉,微微一筆帶過這個話題。
夏沁沒有追問,扶著簡念坐下後,管家已經知趣地離開了書房。
書房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夏沁沒有絲毫的猶豫起身找到了醫藥箱,她對這裏再熟悉不過了。不,這是她第一次來風暴山莊,她最熟悉的其實是簡念。這麽多年的真心相處,簡念心中的困惑和秘密,簡念不願告訴別人的心事,她統統都知道。
唯一不知道的,也隻有,關於錢小沫的事情。
“怎麽又惹得你父親不開心了?”
夏沁坐在簡念身邊,纖細的手指間是一團沾過酒精的消毒棉花。
簡念忍著酒精消毒的刺痛,隨口應道:“任務進展太慢而已……”
“你不是向來把奎因的話當做聖旨一般去執行的嗎?”
“……這次,不一樣。”
“哦。”
夏沁淡淡的應了一聲,立刻想起了錢小沫。
“那這次的任務是什麽?”
簡念沉默,臉色鐵青很不好看,他抬手握住了夏沁的手腕,她眨著眼睛,握著棉花的手停在他的臉頰一側。簡念抬眸,對上她的目光。夏沁的心微微一沉,再深邃朦朧的眼神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她能看出簡念心中的痛和掙紮,卻不知道為什麽他會這樣。
“你來找我,有事?”
“因為有公事所以回國,想著和你敘敘舊。”
夏沁收回了自己的手,扔掉了用過的棉花,一麵聊著自己最近接手的一個病人,一麵將醫藥箱收拾起來放了回去,起身之間,餘光忽然瞥見書桌上的一盒藥,一盒幾乎完全空掉,隻剩下最後一粒藥片的西藥。
夏沁一愣,拿起盒子快步走向簡念,著急地問道:“你最近又發病了?”
簡念瞥了眼她手中的藥盒,起身搶了過來,無所謂地走向書桌,“沒什麽。”
“沒什麽?難道你忘記我跟你說的,如果你的病複發將會有多大的後果?”夏沁望了眼書房緊閉的木門,壓低了聲音,“奎因當年殺了所有知道你病情的人,難道你現在還想悲劇再度上演嗎?”
“他不會知道。”
簡念拉開書桌的抽屜,將藥盒隨手扔了進去,鎖上。
夏沁擔憂地繞過書桌,雙手撐在書桌的邊緣上,認真又急切地說道:“我是你的心理醫生,我現在有權利知道你舊病複發到了什麽程度!出現幻聽還是幻視?還是說,已經到了無法分辨夢境和現實的地步?”
“沒有那麽嚴重……”
“念!嚴不嚴重不是你說了算,是我!”
簡念看著夏沁嚴肅認真的模樣,撇了撇嘴,又走回沙發,“不是你想的那樣。”
“藥是我開給你的。”夏沁指著書桌的抽屜,強勢又冷冽地提高了音量,“我很清楚它的藥效!念……”
“管家已經準備好你的房間了,你可以先去休息。”
簡念出聲打斷了夏沁的話,她愣了愣,雖然簡念對別人往往都是這種態度,但對夏沁而言,這卻是第一次簡念這般對她。
一時間,夏沁沒回過神來,這時,書房外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
簡念一聲輕喚,管家恭敬地推開門走了進來,“少東家,錢小姐想要見您。”
夏沁皺眉,立刻看向簡念,隻“錢小姐”這三個字,便一掃簡念臉上的慍色。
“你帶夏沁去房間休息,我換身衣服再過去。”
“念……”
“你好好休息。”
雖然話的內容是客氣的,可簡念的語氣卻絲毫都不客氣,反而是濃濃的命令口吻。
夏沁知道簡念的脾氣,隻得順著他來。
可這個憑空冒出來的“錢小姐”,究竟是什麽人有這般的能耐?
無法想通這個問題的,自然不止夏沁一個人,甚至包括簡念在內,同樣疑惑不知。
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答應去見錢小沫,難道,是錢小沫想好答案了?
簡念解開襯衣紐扣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完美無瑕的手,多麽令人遐想,如同待會錢小沫會給他的答案那般,早已經在簡念的腦海裏上演了無數個版本。歡樂的,悲傷的,簡念明明壓抑著自己內心所有的情緒,不允許自己有絲毫的期待,可心中那股火苗還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蔓延了他的全身,燃燒著他的血液,燃燒著他的意識。
站在錢小沫臥室門外,簡念已經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有多久,一顆心惴惴不安,右手來來回回,猶豫著不知道是不是要進去。隻一扇門的距離,偏偏猶如一座泰山般沉重。簡念歎了口氣,這個時候他才知道,自己引以為豪的意誌力在她錢小沫麵前,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無需見麵,無需對話,隻是簡念心中思念錢小沫的一個念頭,便足以擊垮簡念多年的全副武裝,所有的自製力都如同屋簷角上搖搖欲墜的水滴似的,隻屬於錢小沫的那陣風吹來,水滴滴落,濺起無數枚水花,每一片水花上都是錢小沫的笑顏。
讓人發瘋,讓人發恨。
簡念情不自禁一笑,旋即笑意又戛然而止。
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握住把手,扭動,推開,一氣嗬成的動作卻用盡了他渾身的勇氣。
屋內,光線迷離,錢小沫站在窗前,雙手抱肩,若有所思的模樣比往日稍顯成熟。
或許是簡念推門的刹那驚醒了她,錢小沫緊張地轉過身來,瞪圓了大眼睛,像是森林裏迷路的小鹿,楚楚可憐又單純可人,充滿了不屬於這個紛繁塵世的靈氣。
簡念立刻垂下眼眸,唯恐泄露了自己的心事。
“你……上過藥沒?”錢小沫覺得自己問得很多餘。
“嗯。”簡念隨口一應,再抬眸時,一切如常,“找我想說什麽?”
“……我……我有事情,想要和你交易。”
交易?簡念的心一沉,錢小沫隻是想要和他交易,而不是給他一個答案?!
簡念不經意地露出一抹苦笑,“交易什麽?”
錢小沫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把玩著脖子上項鏈的吊墜,又把目光投向了遠方。
簡念沒有著急,雙手插在褲兜裏,給足了錢小沫時間。
她就像是維納斯的雕塑,靜靜佇立在簡念的麵前,他欣賞著,似乎都忘記自己為什麽來這裏了,直到錢小沫目光一沉看向簡念的時候,簡念知道,美好就此打破。
“你放了我,我可以挽回你們的損失。”
簡念皺眉,“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錢小沫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走向簡念,“雷銘和我再婚的酒宴隻是一場戲,為了引你上鉤,最後你來了,抓走了我和蘇蔚,難道你覺得故事到此就結束了嗎?”
簡念好像明白了什麽,雷銘在她心目中,是擁有超能力的救世主嗎?
“他不會找到這裏。”簡念微微揚起下頜,這一點他很肯定,也很自信。
錢小沫穩住自己顫抖的氣息和加速的心跳,努力扮出一副勝券在握的談判的模樣,信心滿滿地說道:“他一定會找來這裏,因為我在這裏!”
“就算他有心,也找不到我們的蛛絲馬跡。”否則,他們就不是骷影盟了。
錢小沫輕蔑著一笑,依舊玩著吊墜,緩緩說道:“剛才的故事還沒有講完,酒宴的陷阱雖然早被你看破,但你還是來了,綁走了我,自以為勝利了?其實不對,你綁走了我,等同於綁走了信號源,隻要雷銘用匹配的跟蹤器連接上信號,你和你的人手早已經完全暴露了。”
“……”
簡念大驚,瞠目結舌盯著錢小沫一直玩弄的項鏈,恍然大悟!
這才是雷銘的目的!這才是雷銘真正的用意!
這才是那場假婚酒宴的真正陷阱!!
簡念臉色忽青忽白,差點因為一個女人,他釀成了大錯!
他雙拳緊握,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搶下錢小沫的項鏈,將墜子狠狠扳開一看,果然……
簡念大驚失色,難以置信的看向錢小沫,猛地轉身將整條項鏈都浸泡到大半杯的冷水裏。
錢小沫無所謂地聳聳肩,看著杯中的項鏈,笑道:“現在銘早已經根據我的信號源趕來了,你現在扔掉又有什麽用?說不定,銘早已經帶齊了人手,將周圍都包圍了起來。雖然你的人也不少,但真正的對抗起來,雙方都是得不償失……”
“那你想要怎樣?”
錢小沫扯了扯嘴角,勉強一笑,斬釘截鐵地回道:“放了我,我會讓銘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