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一千萬
兩人又回到了一開始那個休息室,夏桁之和胡鹿在等他們。
夏桁之像個正在曬太陽的鹹魚幹一樣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麵容憔悴,“全程被監控著,評委席的老師又一直黑著臉,累死我了,下次再也不參加這種比賽了。”
胡鹿沒注意到那些評委,她關注的是坐在後麵那群“大人物”,其中一個居然是她爸。
她嚇得半死,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也不敢和夏桁之有什麽眼神交流,生怕她爸突然就跑上台把夏桁之從三十樓丟下去。
——反正她就是覺得她爸能做出這種事……
“我倆最近都別見麵了吧。”胡鹿提議,也不知道她爸看出什麽沒有,總之不能拿命來冒險。
“為啥啊?”夏桁之“噌”一下跳起來了,“別啊葫蘆,下次你要是想參加我也會陪你的,我剛剛就是說著玩兒的……”
胡鹿有些心疼夏桁之和她在一起時這種動不動就認錯的樣子,急忙搖頭,又不知道怎麽說這事,“不是的,隻是……唉,算了不說了,你當我剛才什麽也沒說吧。”
夏桁之覺得胡鹿肯定是厭倦他了,坐在一旁低著頭摳桌子上的漆。
胡鹿想解釋,又怕她爸找過來了,隻能糾結地看著夏桁之,離他不遠不近地坐著。
氣氛有些複雜。
俞泠和洛棽就是頂著這樣的空氣進來的,兩人對視了一下,平時吵吵鬧鬧的夏桁之怎麽突然就安靜了呢?胡鹿也不太對勁兒。
“你們要不要吃糖啊?”俞泠把兜裏的奶糖拿出來,問其他三個人。
胡鹿說不吃,夏桁之不說話,俞泠又拿著袋子問洛棽。
洛棽點點頭,拿過來剝開一顆又遞到了俞泠嘴邊,“吃吧。”
俞泠一口咬住了,含在嘴裏說話:“你點頭我還以為你想吃呢。”
洛棽騷話連篇:“我以為你說的糖是你。”
“……”俞泠紅著臉瞪他,把剩下的糖都塞到他手裏,“吃吃吃,撐不死你。”
夏桁之突然起身走出去了,俞泠看著胡鹿欲言又止。
胡鹿心裏繃著的弦像突然斷了,癱在沙發上問道:“你想說什麽?”
俞泠猶豫了半會兒,問她:“你和夏桁之怎麽了?”
胡鹿覺得這個問題問得真好,她也找不到答案,歎著氣無奈道:“我爸來了,剛剛坐在台下的,我怕他看出些什麽,跟夏桁之說最近別見麵了,他就這樣了。”
“???你爸來了?”天呐那豈不是也看到了他和洛棽的表演?完犢子了他姨父不會閑來沒事棒打鴛鴦吧……他當時沒敢往台下看,又確認性地問了一遍。
見胡鹿肯定地點了點頭,俞泠猜到了她的想法,要是讓她爸知道她和夏桁之的事了夏桁之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但是人還是得哄的,胡鹿跟他們說了一聲就去找不知道蹲在哪兒獨自傷心流淚的夏桁之了。
人又走光了,洛棽緊緊抱著他的小朋友,心底既酸澀又甜蜜。
“怎麽了啊?”俞泠被抱得很緊,和洛棽幾乎貼得嚴絲合縫的,身上的皮膚微微發燙,臉上也漸漸有了紅暈。
洛棽親了一下俞泠的耳朵,“沒什麽。”
就是,一直不知道他的男朋友也這麽喜歡他,心裏高興罷了。
抱了好一會兒,俞泠怕有人突然進來了,推了推洛棽,“洛哥,夠了沒啊?”
洛棽不太舍得但把他放開了,撓著他的下巴,“不夠。”
“你別鬧,”俞泠往後仰著,勉強從魔爪下逃出來,“等回去了再抱不行嗎?”
“行。”洛棽答應得非常迅速,像是怕俞泠反悔似的,“不給抱你就是小豬。”
俞泠當豬又不是第一次了,給不給抱還不是他說了算,他待會兒等結果出來了要和林傾一起去買東西,隻是沒跟洛棽說而已,聞言也非常快地應和道:“行行行,不抱是小豬。”
小豬本人表示您隨便說反正我無所畏懼。
洛棽消停了,靠在椅子上玩手機。
俞泠想到了剛剛的小短劇,有點兒好笑,“洛哥,要是我們真被張主任抓住了咋辦?”
洛棽在和白文聊“圍攻”陸家的事,聞言也沒看他,嘴裏吊兒郎當說著話:“沒事,頂多寫個檢討在周一升旗儀式上念一遍然後全校通報批評,或者叫個家長當場定親。”
“……”這聽起來可不像是沒有事的樣子。
他想到那天張主任在後邊追他和文旋的時候說的話,這會兒又聽洛棽說了,就問洛棽:“叫家長當場定親是認真的嗎?”
洛棽幾句話就和白文聊完了後續事宜,白文還想接著聊聊別的,洛棽一句“我得陪我男朋友”就把他打發了,收起手機,回想了一下高一的時候聽說的事。
“是的。”洛棽點頭,並給他講了一下高一的時候高三年級發生的一件趣事。
之前學校有一對情侶在小樹林接吻被張主任親手抓獲了,兩人據理力爭表示自己是真愛張主任沒有資格插手,學校就叫了家長過來,張主任本想著讓家長來管教管教這倆死不悔改的孩子,雙方家長卻像相見恨晚一樣拉著對方聊東聊西,當場定下了等兩人到了法定年齡就結婚的事。
你說這家長都不介意了他作為主任有什麽好追究的?張主任隻能讓這倆寫了兩篇三千字的檢討在主席台上念了一遍,學校想讓這倆孩子留校察看張主任還一反常態地和校長爭辯,說人家就要高考了身上背個處分怎麽能安安心心學習呢?校長也就說著玩玩,見張翼德情緒如此激動就立馬擺手表示這事算了。
張主任當時可鬱悶了,逢人就說自己老了跟不上年輕人的思想了,看到那倆高三的在他麵前牽著手招搖過市更鬱悶了,頭發都白了幾根。
俞泠像個小海豹一樣鼓著掌,驚歎不已,“厲害啊這倆學長!張主任也太善良了!”
起碼比那個麵色嚴肅言語道斷的“洛主任”善良了一百倍。
洛棽蠱惑他:“你也可以這麽厲害。”
俞泠急忙把手縮回去了,皺著眉搖頭,“不了不了,我就是個平庸之輩。”才不要去做這種找死的事。
洛棽想到剛才在台上的時候看到的幾張熟悉的麵孔,暗笑,開始猜想要是俞泠知道剛剛看他倆表演的人裏麵有他未來公公婆婆的話,會不會被嚇得像小海豹一樣扒拉著四肢往遠了跑。
想著就忍不住笑了,俞泠皺著小臉疑神疑鬼,“你又在想什麽鬼點子呢?我告訴你啊我才不要被通報批評……”
“我就是在想,我男朋友怎麽能這麽可愛?你說是不是?”洛棽笑著揉了兩下他的頭發,揉成了一團雞窩又用手慢慢幫他梳。
俞泠臭屁地點頭,“是啊你男朋友他怎麽能這麽可愛!”
比賽結果出來了,第二場兩人積分仍舊是第一,兩場積分相加,總分第一。
胡鹿和夏桁之是第三,也不知道胡鹿是怎麽哄的,夏桁之臉上又帶著傻氣的笑容,喜氣洋洋地朝俞泠撲過來,被洛棽半路截胡也不吐槽兩句,反而神清氣爽地抱著洛棽哈哈哈哈地大笑。
俞泠看到胡鹿脖子上貼著阻隔貼,還時不時不自在地摸一下脖子,大概知道胡鹿為此付出了什麽……
四人站在台上領獎。
俞泠聽說胡鹿爸爸也來了,就睜大眼睛到處看,沒看到想看到的人,反而瞅到了一個讓他突然臉紅心跳恨不得掘地三尺活埋自己的人。
“洛……洛哥,那是不是你媽啊?”俞泠驚疑地扯了扯洛棽的衣角。
他多希望是自己眼花看錯了,然而他十分健全甚至有些健全過頭的大眼睛和他的男朋友一起告訴他:“是的。”
比自己的親戚看到自己和男朋友同台並暗戳戳告白更可怕的大概就是男朋友的父母突然冒出來說“哈哈哈沒想到吧我也看到了”。
俞泠十分活躍的腦細胞在腦海中為他編織了一個夢境:葉岑見此場景決定活生生拆散她兒子和外麵不知名的一朵野花,拿著一千萬跑到俞泠家裏,說:“給你一千萬離開我兒子。”
他以前見俞小也看這種豪門惡婆婆和白蓮花女主的劇的時候經常看到這種情節,每次都要打破俞小也為女主抱不平的情緒,說要是他是女主肯定要立馬把錢搶過來並說多給點兒。
這下倒是不敢說這種話了,雖然他覺得為了洛棽放棄一千萬好像不太值吧……
——小財奴俞泠泠給了自己腦門一巴掌並鄙視了一番夢境裏俞泠這種金錢至上的想法,他男朋友那是隻值一千萬的料嗎?
那起碼得兩千萬!
又偷偷看了洛棽一眼,三千萬好像也是值的……
“看什麽?”洛棽總覺得俞泠看他的眼神像在看菜市場的豬肉,又覺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他哪能是豬肉啊,起碼是魚肉才行。
畢竟俞泠喜歡吃魚。
俞泠在估價著呢,脫口而出:“我在看你一斤值多少錢。”
“……”
“……”
感情還真是在看豬肉?
“我要是說我剛剛說夢話你信嗎?”俞泠回過神,假裝冷靜地問洛棽。
洛棽揚著眉,一看就是不太信,嘴角含著一絲笑,“你剛剛在想什麽?”
俞泠偷偷挪到夏桁之和胡鹿後麵躲著,把該想的不該想的但想了的一並說了,洛棽真想知道俞泠腦瓜裏一天都在盤算些什麽,悄悄牽過他的手。
“我給你三千萬,你把我留一輩子好不好?”
大庭廣眾之下做這種讓人臉紅的事他還是不太習慣,俞泠的臉和脖子迅速紅了起來,別別扭扭地,口是心非:“不好。”
洛棽拉緊了他的小朋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