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酋體質加一
俞泠意語說得很地道,前不久又在Y國去待過十天,有意無意地學會了他們的斷句和語調,洛棽小時候學意語就是跟著一個Y國的老師學的,吐字很清晰,調子有些像古老的佛羅倫薩詩。
第一輪兩人很順利地晉級了,胡鹿和夏桁之也一樣。
中午四個人聚在一起吃午飯。
比賽場地在臨南某個大型的國際會議廳,周圍是步行街和商業街,吃的東西挺多的,但為了不影響下午的比賽四個人選擇了健康低油的簡餐。
俞泠不想吃這種沒有什麽味道的東西,洛棽就哄著他慢慢喂他吃。
夏桁之心生豔羨,湊過去讓胡鹿喂他,胡鹿拿他沒辦法,麵無表情地夾了一筷子沙拉戳到他嘴裏,“還要嗎?”
夏桁之眯著眼點頭,“要要要。”
“……”俞泠想問洛棽他看起來是不是也像夏桁之那麽傻,想了想還是別問了,何必自取其辱呢。
雖然晉級人數有限但準備時間挺長的,四人在休息室等了好一會兒。
一中有好幾支隊伍晉級了,一開始休息室裏還鬧哄哄的,慢慢就隻剩下洛棽和俞泠了。
老汪在群裏通知了個事兒,把正在聚餐的各位都炸出來了,俞泠也拉著洛棽跟了個隊形。
老汪:“下周期中考試過後要開家長會,請各位同學自己決定要考多少分。”
簡向延:“我手裏的黃糖糍粑突然就不香了。”
關雎:“我手裏的小酥肉突然就不香了。”
李枝枝:“糖醋魚也這麽覺得。”
嚴途:“肉蟹煲也這麽覺得。”
黃辛宇:“肉蟹煲加一。”
俞泠:“加一。”
洛棽:“加一……”
於是大家紛紛把考試什麽的拋之腦後了,問他倆比賽怎麽樣了。
萬娜娜是下午的評委助手,沒跟著他們,休息室裏這會兒隻有他們兩個人,洛棽靠在俞泠懷裏回消息。
洛棽:“一般般,也就第一名的水準而已。”
群裏又排起了“……”的長隊。
俞泠戳著洛棽的頭,“得不到第一丟臉丟大發了哥。”
上午的積分出來後他倆是第一,俞泠雖然覺得意料之中但也不敢說這種話,就覺得洛棽飄了,忍不住去戳洛棽的臉。
洛棽順勢抓著他的手咬了一口,然後就一直牽著了,“沒事,他們要是笑話你你就打回去。”
“……你不該說要是他們笑話我你就幫我打回去嗎?”俞泠斜著眼問道。
“你不是說你是老公嗎?當然得你來。”洛棽還記著這個梗,想起來就想逗逗他。
俞泠沒深究這句話的來源,聞言恍然大悟的樣子,“你說得對。”
然後打開群聊開始放狠話。
洛棽覺得這麽靠著不舒服,稍微起身了一些,頭發蹭著俞泠的脖子,看著俞泠打了一串有點兒不知天高地厚的話,正想笑,又看到俞泠把鍵盤上的話沒發出去的話刪了,奪過他手裏的手機發出去了。
還加了四個字。
洛棽:“就這麽說吧,除了俞泠,整個臨南我就沒怕過誰。”
群裏的“……”長隊被替換成了“艸”。
洛棽看笑了,“倒也沒說錯。”
“那是~”
俞泠嘚瑟地拿過自己的手機在群裏發了個白團子仰著頭傻笑的表情包。
又在群裏插科打諢了二十分鍾那邊才來叫他倆去準備了,兩人先上交了手機,然後被領到了一個封閉的小房子裏,周圍全是攝像頭,俞泠手氣一向不好,戳戳洛棽讓他去抽題。
洛棽抽了個“高中生能不能早戀”的題目。
“……”
“……”
您這手氣,也沒比我好多少啊……
俞泠啞言。
拿箱子的老師是個E國人,看到他們抽到的題特別驚訝,捂著嘴笑了幾聲,鼓勵他倆:“加油。”
兩人又被帶到了一個準備室,是個小型會議室,天花板上裝著兩個攝像頭。
又隻剩他們兩個人了。
這會兒俞泠才真正意識到這個比賽很重要了,全程除了休息的時候都被監控著。
俞泠和洛棽對坐在凳子上,對視了好一會兒,都不知道該怎麽準備。
難道要開誠布公地說“高中生能早戀比如我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那不行,萬娜娜還坐在下邊的呢,回學校會死的,俞泠深知自己沒有這個送死的勇氣。
“哥,怎麽說啊?”先不說能不能得第一,要是上台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傳回一中又是一個笑話,俞泠倒是不怕別人說他,但他怕他們說洛棽。
畢竟“洛棽”可是揚言“誰都不怕”了的。
洛棽也在思考要怎麽說,想在所有人麵前宣布他和俞泠彼此屬於,但又害怕俞泠因此遭受非議。
“這個比賽似乎沒有什麽限定,雖然叫演講比賽,但我看到有一個音樂劇形式的也晉級了……”洛棽回想了一下,一中的參賽隊伍裏就有一對唱的《巴黎聖母院》節選。
俞泠待在洛棽身邊就不想動腦子了,但這會兒可能是太緊張了,隻能跟著洛棽思考,“要不我們也唱一個?算了我才不要唱歌……或許我們可以排個小短劇?”
洛棽見他眼睛亮晶晶的,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來當早戀的同學我來演張主任?”
那不就演我自己了嗎?俞泠腦子裏冒出一句話,才意識到自己居然也早戀了,抿著嘴笑,小梨渦都被擠出來了。
洛棽拿筆戳了一下,梨渦突然就消失了,俞泠嚴肅又正經地把筆擺出來,“稿子是沒時間寫了,我們來列個大綱吧。”
眼睛時不時地往天花板上瞟。
洛棽挑了挑眉,憋著笑開始討論故事梗概。
……
二十幾分鍾後俞泠把紙和筆一丟,捂著腦袋往外走。
那個E國老師在前麵帶路,洛棽忍不住戳了戳他的小朋友。
俞泠捂著頭瞪他,“別戳我要是把我腦子裏的大綱戳沒了你就等著丟臉吧!”
這是什麽說法?洛棽覺得俞泠腦袋裏奇奇怪怪的想法還挺多的,想安撫一下小朋友緊張的情緒,“你到時候就照你平時的樣子來,絕對能演出早戀的感覺。”
為了不讓前邊的老師聽到洛棽還特意壓低了聲音。
俞泠白眼一翻,“我早戀都怪誰啊?”
“怪我。”洛棽迅速並主動承認錯誤,“但你早戀這個事做得十分正確,拯救了一個迷茫又睿智的少年。”
少年本人表示感激不盡。
“……”
俞泠加快步子想離這個賣瓜的王婆遠一點兒,豈料已經到門口了。
比早上的場地大了一些,臨進門的時候俞泠聽到外邊某個管紀律的老師說好像是有幾個大人物湊熱鬧來了。
他也沒多聽幾句,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馬上要上台了,還有二十米了,十五米了,十米了,五米了……
人的確是比上午的時候多了,俞泠不敢亂看,手心後知後覺地開始冒汗了,上台的時候洛棽在柱子後麵牽了牽他的手,輕聲說“有我在”。
俞泠心神逐漸穩了下來。
俞泠演一個陷入少年心事的高中生,這天他在對著樹洞自言自語,埋情書的時候被洛棽飾演的教導主任揪住了。
“為什麽早戀?”教導主任十分嚴肅,聲音聽起來像結了冰一樣。
俞泠心說洛棽凶起來還挺可愛的,不過這樣的想法隻停留了一瞬,下一秒洛主任說“叫家長”的時候他瞬間就覺得不可愛了,慢慢被帶入了戲裏。
“主任,可不可以不叫家長?”俞泠縮在凳子上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不能叫家長的,叫了就坐實學校裏說他“家庭殘疾”的傳言了,雖然他不在意,但他不想讓媽媽知道他在學校過得並不開心。
洛棽看著俞泠顫抖的睫毛,心裏揪了一下,好不容易把情緒又控製住,“可以,但你要如實告訴我,你在和誰早戀?”
俞泠小幅度地搖頭,“沒有早戀,我喜歡他,但他不知道。”
洛主任繼續追問早戀的原因,勸告他學生應該好好學習,不要就想著這些風花雪月的事情,俞泠隻能接著回答。
“剛轉學的時候,我很害怕自己不能融入這個學校,是他一直陪著我,我生病了,他也會冒著遲到被老師批評的風險去幫我買藥,我難過他哄著我,睡不著他會給我唱歌,無理取鬧了他也慣著我,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麽好……”俞泠想著這些事,眼睛慢慢紅了。
大綱隻是把大致的情節勾畫了一下,細節處全是俞泠的真情流露。
洛棽掩下眼裏的心疼,洛主任則有些底氣不足地說:“可是你是個高中生,你最重要的任務是高考……”
俞泠拚命搖頭,不讚成這個說法,“作為高中生之前,我首先是一個人類,我需要情感,也會給別人我的情感,而且他很優秀,我將來想和他考同一個大學……”
洛棽心想:“好想抱著我的小寶貝親親然後告訴他我好愛他。”
洛主任:“早戀就是不對的,你根本就沒心思學習,談何高考與大學?”
兩人的意語聽起來都像是母語一樣,情節並沒有什麽波瀾,但那種懵懵懂懂的青春的酸澀給這個劇本抹上了一筆色彩,評委老師漸漸看入迷了。
誰也沒說服誰,洛主任最後還是沒讓他叫家長,隻是麵色很難看,讓他去上課了。
俞泠站在舞台的左邊,偶爾掃一眼遠處的某個地方,含羞帶怯地訴說著他對某個人的心思,洛棽坐在右邊的辦公室裏,偶爾接個學生求助的電話。
左右場景一明一暗,沒有燈光,但氣氛截然不同。
故事的最後,洛主任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學生,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嚴肅的,隻有在看著他們學業有成的時候才有所鬆動。俞泠考上了心儀的學校,進入大學校門的那一刻,突然看向了一旁的某個人,笑顏如花。
評委限定了六分鍾的時間,故事到此戛然而止。
結局表達的意思很朦朧,沒有確切的含義,沒有對錯,沒有能不能,沒有該不該。
到他倆結束後這個比賽就結束了,評委開始討論第二場比賽的名次和最後的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