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陸景豐番外47
她這個動作,把沈安安嚇了一跳。
幾乎是瞬間,沈安安就向後退了一大步。
這也不能怪沈安安。
主要是她被打怕了。
她至今還記得自己被打掉門牙的事。
好不容易才補回來的牙,她可不想再掉了。
沈昭昭卻在這個時候笑了,“看來你還記得,不想自己的牙再被打斷,就別來我跟前說些有的沒的,叫我不爽的話。”
沈安安麵色發窘。
她一個堂堂的嫡出大小姐,居然被一個庶出的鄉下女,當著家裏麵奴仆的麵子,這般羞辱。
她今天要是不找回來場子,以後家裏麵的那些奴才,誰還聽她的?
他們隻會在背地裏偷偷笑話她!
沈安安想到這裏,怕挨打是一回事,但為了尊嚴是另外一回事,她叫住沈昭昭,“你怎麽跟我說話的!我又沒說錯!好心提醒你!你還當成驢肝肺!”
“我可告訴你,你被衛家公子玩玩就算了,要是玩出來個野雜種,到時候讓咱們沈家蒙羞,連帶著我和父親都受到牽連的話,我可饒不了你!”
扣高帽子誰不會?
她沈安安也會把沈家搬出來。
“沈昭昭,我奉勸你一句,別癡心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咱們沈家不是什麽名門貴族,尤其是你,還是個養在鄉下的外室女,比庶女還不如,你覺得別人待你能有幾分真心?”她越說越興奮,越說底氣越足,“撐死隻有一分,怕不是得了你的身子,就會把你拋棄!”
“是嗎?”
沈昭昭淡笑了聲。
就在這時,一道馬車聲由遠及近。
沈安安好奇的轉過頭去。
她先看到的是馬車的外觀,便知對方來頭不小,非富即貴,再看馬車上麵四個角掛著的小燈籠,上麵用墨筆書著“衛府”二字,幾乎可以判斷出對方的身份。
沈安安嘴角一抽。
正背後說人壞話呢,當事人就過來了。
他應該沒有聽到吧?
沈安安抿著嘴,不敢說話了。
她朝著沈昭昭看了眼,沈昭昭安靜的站著,眸子微垂,不知道在想什麽。
等馬車到跟前停下後,衛馳立刻就跳了下來。
他來這裏,就是要接沈昭昭的,見著小女人就乖巧的在門口等著他,當即心裏頭染上幾分喜意。
“昭昭。”他溫柔的開口,“我來接你,你是同我一起乘坐馬車去蹴鞠場地,還是和你妹妹一起?”
可是沈昭昭並不回答。
她還是低著頭。
衛馳有點擔心有點不解,“昭昭?昭昭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
天氣越來越熱,一些姑娘的身體素質差,中暑是常有的事,他看沈昭昭這麽瘦,想必也是個吃不消酷熱的人。
“昭昭?”
衛馳離沈昭昭越來越近,然後就看到小女人的身體在微微的抖動,同時伴隨著低低的若有似無,壓抑的哭泣聲。
衛馳頓時冷了臉色,“昭昭,抬起頭來。”
他聲音很沉,聽起來很嚴肅。
不僅是沈安安被驚到了,就連坐在馬車裏的陸景豐都擰起了眉頭。
他稍稍推開了些車窗,朝著外麵看去。
今日的女人,穿了一身水藍色的衣服,越發襯托的她白皙柔美,隻是她腦袋低垂著,看不到神情,隻能看到她的胸口,起伏的比較劇烈。
哭了?
為什麽哭?
陸景豐舔了舔唇,一時沒收回視線。
沈昭昭一直不抬頭,衛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太心疼她了,於是低聲的說了句得罪了,就抵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抬了起來,於是他的心就狠狠的顫了一下。
漂亮的女人,哭的梨花帶雨。
她的眼睛通紅,嘴唇咬著。
那飽滿的唇瓣,都被她咬的變形了幾分。
但這樣看來,更叫人無比的心疼。
衛馳隻覺得自己的心都碎了,連忙從衣袖裏麵取出手帕,一邊輕柔的給她擦拭,一邊再次詢問她,“怎麽了?你且跟我說說,是不舒服,還是誰欺負你了?”
他說著朝著沈安安看了眼。
沈安安直覺不妙。
她記起沈昭昭到家裏之後曾經做過的事情,每一件都把她坑的很慘,她現在該不會是又想坑她吧?
沈安安想到這種可能性,頭皮發麻。
她眼神略帶驚恐的看向沈昭昭。
就在這時!
沈昭昭顫巍巍的,朝著她看了過來。
沈安安內心暗道不妙!
“回衛公子的話,昭昭今天不想去蹴鞠了。”沈昭昭先是這麽說道,但就是不明確告知為什麽不去蹴鞠的原因。
衛馳追問道,“為什麽?本來說好的,是身體不適嗎?”
“不。”沈昭昭看著沈安安,“是有人告訴我,我這樣的出身配不上衛公子,衛公子您來找我,無非就是看上了我的這張臉,隻是想玩一玩我而已,您對我可能連一份真心都不到。衛家門第高,我出身卑微……對不起……恐怕要辜負衛公子的錯愛了。”
沈安安整個人都要炸了。
這個賤人沈昭昭!
她就知道她沒安好心!
果不其然!
這不就是把她剛才說的話,全告訴衛馳了嗎?!
她剛剛還慶幸衛馳什麽都沒聽到,她倒好,又一字不差的複述了一遍。
沈安安小心翼翼的看向衛馳的表情。
果不其然。
他已經臉色鐵青,下顎緊繃了。
沈安安剛想溜走,就聽見他沉著聲音問,“誰說的!”
沈安安頭皮發麻。
沈昭昭想都不想的把她供了出去。
衛馳輕哼了聲,“沈家嫡小姐,還未出閣就這麽喜歡背後嚼人舌根,說些有的沒的廢話,合適嗎?你要是不想要舌頭了,本公子就給你割掉!免得你再在昭昭跟前,說一些根本不可能的話!”
“我對昭昭是真心實意,追求她也是為了能夠與她白頭偕老,若是她同意,那我衛家必定是要明媒正娶,將她用八抬大轎抬回去的。衛某不是隨便玩玩,也沒有那麽念頭,沈家嫡姑娘,若是再讓本公子聽見這些話,就不會像今天這樣了!”
“聽明白了嗎?”
沈安安哪裏還敢說什麽。
她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
沈昭昭被人玩了就玩了,她為什麽非要呈口舌之快呢?現在倒是好了,非但自己沒出口惡氣,反而被她擺了一道。
這個賤女人!
沈安安還是有眼色的。
她訕訕的福了福身子,“是!衛公子教育的是,不過我剛才說那些話,也是從外麵聽來的,您也知道,街頭巷尾流傳的八卦,什麽都有,我也是怕我家昭昭被人騙了,所以才會那麽敲打她。”
“如今既然得到了衛公子您的這番承諾,那我就放心了。”
沈安安說這些話的時候,人都快要氣暈了。
她沈昭昭憑什麽這麽好的命。
衛馳並不打算和她多計較。
他一個富家公子哥,也沒有心思逮著個姑娘家不放,那樣有失風度,更何況,陸景豐還在馬車裏麵等著呢。
今天是要去蹴鞠的,若是去晚了,恐怕會錯過比賽。
衛馳這才看向沈昭昭,“好了,我剛才說的那些話,你且記得,以後要是誰還是像今天這樣,說那些不著邊的不靠譜的話,你就把我這段話告訴他們!”
他頓了頓,到底是出身名門世家,從小金銀珠寶仔細的養著,還是有幾分貴公子的矜傲與浪蕩在身上的。
衛馳湊近了些,低聲在她耳邊說,“或者,你也可以早早的應下我,等我將你明媒正娶的娶進家裏,自然就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沈昭昭大為震驚。
剛才聽見衛馳那番明媒正娶的話,她就吃驚的無以複加,心裏頭清楚,必須得盡快找個機會,跟他說清楚了。
現在聽見他這麽著急忙慌要娶她的話,此刻的心情更加一言難盡,她想,根本等不及找機會了,最好是今天就跟他說清楚。
免得到時候他越陷越深,再鬧出什麽尷尬的麻煩來。
不過,眼下值得慶幸的是,幸好今天隻有他自己來接她,陸景豐不在場。
不然讓陸景豐聽見衛馳那番情深義重的話之後,他又該說她不安分,說她整日沾花惹草了。
可惜很快,沈昭昭就知道,她高興的太早了。
衛馳給這件事畫上句號之後,就催促著趕緊上馬車前往蹴鞠場地。
沈安安尷尬的都快腳趾扣地了,一得到吩咐,馬不停蹄的先跑了,她這會兒也不管和她坐不坐一輛馬車了,反正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再說別的。
衛馳主動邀請她,“昭昭,你跟我坐一輛馬車。”
沈昭昭正想著,要跟他坦白,自己其實是鍾情於陸景豐的這件事時,一推開車門,就見到了陸景豐那張臉。
他今天還是用白色絲帶遮住了那隻眼睛,即便如此,依然光風霽月,沈昭昭所能想到的任何美好的詞語,都可以放在他身上。
他慵懶的靠在車壁上,兩條長腿微微敞開,額前的兩須,自然而隨意的垂下來,加上今天穿了件月牙白色的長衫,讓原本看起來陰森的他,驟然多了幾分清俊與溫和。
然而沈昭昭無心欣賞。
為什麽沒有人告訴她,陸景豐會在衛馳的馬車裏?
他自己沒有馬車嗎?
雖然知道他和衛馳的關係好,但也不用好到一大清早,就要同乘一輛馬車吧?
完了!
她完了!
剛才衛馳說的那些話,他肯定都聽到了。
指不定在心裏麵怎麽想她呢!
沈昭昭心裏哀嚎,就差快要哭出來了,可對上陸景豐那隻淡漠的眼睛,又定了定心神。
差點忘記她現在的人設了。
她是個求愛不得,所以轉而和衛馳在一起的女人,衛馳說了那番話,她應該高興才是,反正要跟衛馳坦白的,所以就暫時先利用一下他,試探試探陸景豐的態度也好。
沈昭昭這麽想著,麵無表情的坐進了馬車裏。
車廂很大,他們三個人坐,都一點都不顯得逼仄。
她上車的時候,陸景豐坐在左邊,霍臨淵讓她坐在中間,於是她現在,處境就更尷尬了。
陸景豐不鹹不淡的朝著她瞥了眼,低聲的嗬笑了下,然後他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竟然是連一眼都不屑給她的樣子。
沈昭昭幾不可見的癟了癟嘴。
衛馳毫無察覺。
他急切的想要了解她,自從她坐上馬車之後,就喋喋不休的和她找著話題聊。
他問她,“那天給你送的布匹和衣服你收到了嗎?喜歡嗎?現在又進了一批好布料,等改天有空了帶你去看看。”
沈昭昭連聲說好,還不忘多看一眼陸景豐。
好家夥。
人家直接跟老僧入定了一樣。
沈昭昭心裏驀地就竄上來股火。
她清了清嗓子,矯揉造作的說,“衛公子你對我真好,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報答你了,我知道,你今天在外麵說的那番話,其實是為了幫我解圍的,我很感激。”
“什麽解圍?”衛馳打斷她,一本正經的道,“昭昭,難道哪個女子遇到這種困境,我都會說出這種話幫她解圍嗎?你若是不明白我的心意,那我不妨說的更加清楚明白些。”
啊?
大可不必啊!
當著她自己一個人的麵,說多少遍,她都覺得沒問題。
可當著陸景豐的麵,他還要再說一遍,沈昭昭甚至可以想象到,等他說完,自己可以尷尬到原地升天了。
沈昭昭連忙製止他,“不用了,我知道的。隻是……我自覺我配不上你。”
“昭昭,我要的是你的真心喜歡,不是那些世俗的配與不配。”衛馳相當通透,“你的出身不是你能決定的,而且,我覺得以出身來評價一個人,是最可笑的。”
沈昭昭不知道說什麽。
就在這時,一直沒說話的陸景豐嘖了聲。
衛馳好奇的問他,“你嘖什麽?”
“你還讓不讓人消停會兒?”陸景豐口吻慵懶又欠揍,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他自己的馬車呢,他輕哼了聲,“要談情說愛膩歪的話,你倆等到了蹴鞠場,找個沒人的地膩歪。”
“你……”衛馳打趣他,“你就是嫉妒我。”
陸景豐嗤了聲,不置可否,下一句卻說,“要不是我的車壞了,我會在這裏受這種罪?你倆行行好,忍一忍,等到了之後,再說這些酸掉牙的甜言蜜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