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有我還不知足嗎
許知意看著銅鏡裏的女人,陌生而美麗。
盡管都知道她是漂亮的,然而此刻,在場的人還是被驚豔到,半天才反應過來,七嘴八舌的誇讚,言辭懇切又真誠。
陸心水誇張的叫道,“完了完了,鼻血要流出來了,阿梨,你的手帕借我用用。”
楚梨莞爾,朝她嗔了眼,還是那麽沒大沒小。
陸心水走到許知意跟前,目光是毫不掩飾的火辣,她將她上上下下、下下上上的打量了幾遍,突然色眯眯的挑了挑眉,“長成這樣,哪個男人看了不迷糊?我看我也迷糊。哎喲,不行了,鼻血又要流出來了……”
她大幅度的抽出手帕,捂住鼻子,這一係列動作做下來,行雲流水,無比嫻熟,看的周圍人忍俊不禁,各個臉帶笑意。
許知意氣呼呼的翻了個白眼,見人靠過來,咬牙說道,“你就打趣我吧,有本事你一輩子不嫁人,不然到時候看我怎麽逗你。”
陸心水今日高興,提了她向來忌諱的話題,她神色也未改變,反而喜滋滋的搖頭晃腦,“我還怕你不成?”
“好啦。”楚梨打斷她們二人幼稚的鬥嘴,說道,“你們兩個都消停會,我聽外麵敲鑼打鼓的聲音越發近了,阿芷,你去取來紅蓋頭,給嬌嬌蓋上。”
提到正經事,陸心水從不掉鏈子。
她取了紅蓋頭過來,交給楚梨,楚梨衝門口招招手,眾人這才發現,許邕不知何時進到屋裏來。
許府如今水漲船高,搭上陸廷野之後,想要巴結的人成群結隊,今日來了不少客人,認識的不認識的,許邕作為許家唯一的嫡子,本該在外麵忙碌,卻不合時宜的出現在這裏。
眾人疑惑而驚訝的目光,令他有幾分尷尬。
楚梨卻再次開口,“邕哥兒,你上前來。莫要耽誤時間。”
許邕聽話的來到前麵,楚梨把紅蓋頭交給他,笑盈盈的對他說,“去吧。”
“我?”許邕喉結滾了滾,有點激動,又很緊張,他期待的看向許知意,他的阿姐今日明豔嬌媚的,令他都不敢多看一眼。
“快去呀!”楚梨輕輕推了他一下,“你不去誰去?姑父在外麵待客,姑母又早早的去了,隻有你與嬌嬌血脈相連,這種日子,你就別再推脫了。”
許邕捏緊了帕子,就在這時,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搭在了他手上。
他抬眸看去,許知意正笑盈盈的看他,他被盯得心神亂晃,急忙垂下眼,舉起帕子,仍是不太敢看許知意,但還是精準的將紅蓋頭蓋在了她頭上。
就在這時,門外也響起了鞭炮聲,小東興奮的徹底化身鴨子,扯著嗓子嘎嘎的叫,“迎親的來啦!王爺來迎親啦!”
陸心水也突然更加高興,傾身趴到窗戶旁,扒著腦袋往外麵看,果不其然看到了浩浩蕩蕩的隊伍,已經陸陸續續往小院子裏麵擠。
喜婆忙碌起來,到處都是喧鬧聲,嘰嘰喳喳的人,笑聲鬧聲,來來回回的腳步聲,一並充斥在耳畔。
許知意頂著個紅蓋頭,什麽都看不見,好在有喜婆在身側,時刻提醒著她該做什麽,大概是因為緊張,又或許是因為激動,總之,她覺得自己像個提線木偶,直到被一隻熟悉幹燥的大掌握住了手,她才回過神來。
男人的指尖,挑逗的在她掌心撓了撓,像是某種兩個人約定好的暗號,許知意忍不住勾了勾唇,從早上起來那種縈繞在心頭的迷茫和不安擔憂,隨著他的到來,漸漸都變成了安定與踏實。
她捏緊了幾分,手心的濡濕,也沾染到他手上,男人低低的笑了聲,盡管周圍嘈雜不已,但她還是能清楚聽到這抹笑,甚至能想象出他此時的表情。
許知意的心尖顫了顫,不知道他在笑什麽,但莫名就是覺得在笑她,她報複似的伸出手指刮了刮他的掌心,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不許笑。”
“沒笑。”他同樣壓低了聲音回答說,“倒是嬌嬌不必緊張,隻是走個流程。”說到這裏,他突然傾身過來,在她耳邊道,“出這麽多汗呢。”
“熱的。”說出口許知意就後悔了,現在寒冬臘月的,道路兩旁的白雪堆成小山,這話顯然沒有什麽說服力。
好在就在這時,花轎到了,陸廷野壓抑著笑聲,輕聲提醒她說,“抬腳小祖宗,別絆倒了。”
周圍的人一陣哄笑。
許知意臉也燙了,借著他的力,進到了花轎裏,鞭炮聲和鑼鼓聲再次響起來,她這才鬆了口氣。
來到王府裏,便是舉行儀式,拜堂的時候,沒出什麽意外,畢竟陸廷野身份在那裏擺著,誰也不敢來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端王的女人。
許知意被送進洞房,頭上沉甸甸的首飾,幾乎要把她的脖子壓彎,她同青果說道,“現在沒有外人了,你快幫我把這些勞什子的東西摘掉,實在是太沉了。”
頂在頭上一會,感覺尚能忍受,時間久了,整個後背都因這些首飾的重量被壓彎了。
她說著就要動手去摘,被青果連聲低呼著阻止,她攔下她的手,說道,“姑娘,不,王妃,這東西現在還不能摘,得等王爺掀了蓋頭才能取下來,不然不吉利的。”
正說著話,房門響了,青果回頭一看,欣喜異常,“王爺?”
“你出去吧,這裏我來。”
“交杯酒還沒有喝呢。”青果提醒著,陸廷野這才發現,房間裏還有一水的奴婢,各個手上端著托盤,托盤上裝著不同的東西。
他舔了舔牙,小女人最在乎這種儀式,還在乎吉不吉利,於是點點頭,懶洋洋的坐在床邊,招手道,“那開始吧。”
於是幾個女婢輪番上前伺候,先有人遞上喜杆,陸廷野手搭在腿上,撐著頭,另一隻手,輕輕挑開了紅蓋頭。
嬌豔的女人,含羞帶怯的看著他。
陸廷野表情僵硬片刻,很快恢複原樣,房間裏的所有人,幾乎都沒有發現他的異常,他嘖了聲,緩緩笑起來,招手主動道,“交杯酒呢。”
許知意看到他的目光,就明白他在想什麽,屋子裏麵燒了炭,但她並不是因為炭火才會渾身發燙,男人的目光就像是場吞天滅地的大火。
女婢將交杯酒遞上來,他一口喝進嘴裏,女婢笑著提醒,說,“王爺,交杯酒不是這樣喝的。”
話還沒說完,就見他突然捏住許知意的下巴,吻上她的唇,慢慢的將那口酒渡給了她。
房間裏的姑娘都是未出閣的,哪裏見過這種場景,一個個羞紅了臉,許知意也一樣,她平時倒是知道他不正經的浪蕩樣子,沒想到如今眾目睽睽下,他居然也這麽亂來。
她人方才是愣的,現在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將他推開,陸廷野卻笑的壞壞的,“這才是交杯酒。”
他權勢滔天,說什麽就是什麽,在場的姑娘,哪裏敢反駁,陸廷野弄的大家都滿臉緋紅,他卻正經的問道,“交杯酒之後呢?”
“沒…沒有了。”為首的姑娘,對著他說了一通吉祥的話之後,招呼女婢們都退出了房間。
陸廷野看向青果,青果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了,尷尬的道,“奴婢還要伺候王妃把頭飾取下,王妃剛才說頭飾有些沉……”
“你出去吧,本王來。”
青果這還有什麽不懂的,連忙討巧的說了幾句吉祥話以後,乖巧的離開了房間。
隻有他們兩個人在,陸廷野不再端著架子,也什麽都不用顧忌,他湊過來,在她臉上吧唧親了口,許知意微怔,就聽見他說,“我幫你把頭飾給摘下來,看見你戴這些,都替你覺得累。”
許知意小聲嘟囔了句,“好看嗎?”
陸廷野失笑,沒回話,隻認真的幫她取頭飾。
她輕哼了聲,嘴巴微微癟起來。
“不好看嗎?”
陸廷野還是沒回答,但是她頭上的重量,卻驟然減輕,她像是得到解脫的晃了晃脖子,剛想要伸手捏捏以緩解這份酸脹感,突然手被握住,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陸廷野拽著往他的身下探去。
“誒?”她情不自禁的叫出聲,“做什麽?”
陸廷野失笑,他臉埋在她脖子間,用牙輕輕咬了口,聲音悶悶的說道,“你不是問我好不好看?”
許知意啞然,陸廷野笑聲更大,身體也跟著顫抖不停,“現在知道答案了嗎?”
他不安分,大掌在她身上遊走,新娘的嫁衣繁瑣,穿的時候不好穿,脫的時候也非常麻煩,陸廷野興致上來,然而折騰了好久,才解開兩個扣子,他停下來一看,當即有點頭大,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身上,嗤笑道,“我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早知道這麽難解,當初說什麽也不讓你選這件。”
他舔著牙,越發覺得好笑,“當時怎麽就沒記起來還有這檔子事兒呢?”
許知意也想笑,她知道他想做什麽,可理智沒忘記,今天是什麽日子,他這位新郎官,外麵還有很多人等著敬酒呢,哪能再在這裏耽擱,於是輕輕推了推他,說道,“你先出去吧,外麵還有許多賓客要陪,等晚點回來的時候,再來解。”
“他們算什麽東西,就是本王不去陪,他們也不敢翻破了天,也不敢說出什麽東西來。”陸廷野狂妄的說著實話,然後咬著她的唇,哼了聲,“不解渴,不出去。”
話音剛落,他的手竟然探進了裙子裏。
許知意來不及阻止,男人得逞的笑出了聲,“就這也想難倒為夫?”
這是個混亂的夜晚。
許知意被折騰的死去活來之際,迷迷糊糊間,聽到他似乎說了很多話,她被他念叨的有點煩,推開了他的人,過了會,人似乎中途離開了,許知意之後便沒有了印象。
兩個人成親後,日子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麽改變,臨近年關,陸廷野依舊很忙,但抽出時間陪她回了趟娘家。
京城裏麵有關於她成親一事的議論,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漸漸的變少了,老百姓掛在嘴邊的,又成了張三李四家的家長裏短。
西涼新換了小皇帝,所有人都以為政局會混亂,結果沒想到,有陸廷野坐鎮,如今的時局,比司征塵在位時候,還要穩定。
西涼上下提及陸廷野時,越發恭敬畏懼。
很快就到了過年。
這是許知意第一次在王府過年,但好像比在許家過年時候,還要輕鬆自在。
陸廷野的王府,有陸景豐在打點諸多大小事宜,之前陸家出事之後,陸景豐變了很多,他不再是以前那個花花公子,變得沉默寡言,但辦事卻很可靠,從碧洲回來之後,整個人攬起王府的一堆事,並且處理的井井有條。有他在,許知意輕鬆許多,幾乎什麽都不用操心。
陸心水現在也在府上住,府裏上下都知道她的身份,但默契的誰都沒有說出去,大家緘口不言,共同守護著同一個秘密,其實現在陸心水的身份說出去,也沒什麽,陸廷野權勢包天,誰敢和她做對,但考慮到她以後要婚嫁的事,還是什麽都不說的保險。
她每天都來找許知意說話聊天,楚梨也從碧洲回到京城,有年後重新開店的打算,之前她父親的生意,她沒有繼承,但好在母親和她都有頭腦,兩個人一起努力,日子過的倒是比以前在府上的時候,還要富足。
除夕這天晚上,陸心水早早的被陸廷野趕回了屋子,她嘟囔著說他娶了媳婦忘了妹妹,結果陸廷野抬手,朝她丟來一個錦袋。
“給你的。”男人勾著唇笑,月色下五官驚豔,陸心水哼了聲,“新年禮物打發我?”
陸廷野揚了揚眉。
她哼哼兩聲,“還行吧,多多少少還記得有個妹妹,實在叫人感動,那我就不打擾你和小嫂嫂的美好時光啦。”
陸心水顛顛跑走之後,陸廷野來到她跟前,許知意微微歪頭,朝他伸出手,“我的新年禮物呢?”
他一愣怔,說道,“怎麽,有我還不夠?把全天下姑娘心中的男人,都拐到手了,你竟還不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