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歡送殿下
司宇珩心情很好,前提是沒有看見司征塵的話。
司征塵的出現,總讓人覺得晦氣。
偏偏他還不能表現出來。
他是西涼最受人敬重的太子,是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是對上恭敬對下友愛的。
是以,即便此刻心裏頭煩的要死,麵上是萬萬不能被人看出端倪。
他看著司征塵,並未下馬,優雅的微笑著,頓足問道,“五皇弟也在?”
“皇兄率軍出征,鼓舞我軍士氣,如此壯舉,我怎能不來送行?”
司征塵懶洋洋的說著話,漂亮的眉眼含笑看過來。
他覺得後背發麻,一陣涼意襲上來,扯扯嘴角客氣道,“五弟有心了,國難當前,本宮身為太子,理應身先士卒,衝鋒陷陣,守護我西涼的國土與子民,這都是本宮應當做的!”
“皇兄所言極是,臣弟自愧不如。”司征塵嘖了聲,“我西涼能夠有皇兄這樣的儲君,實在是國之幸事,臣之幸事,民之幸事啊!”
麵對著他虛情假意的恭維之詞,司宇珩但笑不語。
逢場作戲的手段而已,他隨便說說,他隨便聽聽,誰都不會當真。
“啊!”司征塵突然又歎了口氣,“皇兄有此良機,實在叫人羨慕,畢竟每一個熱血男兒,都渴望著保家衛國,建功立業,臣弟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夠親自上戰場殺敵,如今就隻能眼饞了,還希望皇兄此番前去順利,早日凱旋!”
司宇珩聽他叭叭的心煩,不耐的道,“那是定然,本宮還要趕路……”
“如此的話,臣弟就不多加耽擱了,但還請皇兄看完臣弟為你準備的驚喜再上路。”
司征塵說完,輕輕擊掌。
霎時間不知從哪兒跳出來一群人載歌載舞,男女都有,各個奇裝異服,臉上皆畫著詭異的符號。
嗩呐聲衝破雲霄,喧鬧而刺耳,鼓聲如雷,咚咚咚敲打在心口,似是腳下的大地都在輕顫。
跳舞的男女,時不時發出陣陣鬼叫,似笑聲又似哭聲。
司宇珩起初震驚,後臉色漸變,慢慢染上慍色。
他斜著眼睛看向司征塵,目光森涼。
就在這時,司征塵忽然抓起他的手,將他向前一推,他還來不及反應,就被跳舞的男女拉過去。
他們帶著他又蹦又跳又轉圈,足足折騰了一刻鍾,才在砰砰砰的鼓聲中停下來。
司宇珩氣喘籲籲的,勉力維持住自己作為東宮太子的矜貴與端莊。
他不解的問道,“五皇弟,這是……何意?”
“歡送殿下。”司征塵笑盈盈的道,“這是我朝最古老的出征歡送儀式,早在二百多年前,先祖出征時,都會載歌載舞,祈求獲得神明庇佑,近幾十年來,我朝休養生息,鮮少有戰事,才沒怎麽見過此種儀式。殿下如今出征,臣弟用先祖使用過的方式為您祈福送行,這是臣弟的一片心意啊!”
司宇珩無話可說。
無論如何,他都覺得剛才那一頓亂跳是在嚇神,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什麽話都不能說。
“有勞臣弟費心,本宮收下了。”
司宇珩不願多停留,生怕他再搞出什麽幺蛾子,打馬離開,隻留給他一個高冷無比的背影。
“恭送殿下,願殿下凱旋!”
司征塵在身後大喊,百姓們見狀也跟著喊起來,場麵很是恢弘壯闊。
司宇珩隻覺得晦氣,無比晦氣。
司征塵難道不知道自己很討厭嗎?為什麽還總是三番五次的出現在別人眼前遭人嫌?
他駕馬一口氣衝出城門五裏地,將那惱人的喊聲徹底拋在身後,才放慢速度。
“殿下喝口水。”左手邊遞過來水囊,他看都沒看的拍掉,“別煩本宮!”
水囊掉到地上,席蒼彎腰去撿,就聽見司宇珩憤恨咬牙,罵個不停。
“他搞這麽一出是做什麽?說什麽熱烈歡送,依本宮之見,他是巴不得本宮再也回不來了吧!”
“他倒是想得美,本宮不僅要回來,還要勝利歸來!”
“什麽東西,瘋瘋癲癲的,也配和本宮爭高下?”
“本宮即便遠在戰場,可京城亂不亂,還是由本宮說了算!”
司宇珩說這話是有底氣的,他這麽多年來蓄養的士兵,沒有二十萬,也差不多。
父皇此次撥了十萬兵馬給他,他又帶了自己的幾萬人馬,剩餘的所有兵力都在潛伏在京城附近。
一旦司征塵趁著他不在京城,想做些什麽事,他都有絕對的自信,可以完全掌控情況。
他不信司征塵私自蓄養的兵馬,能比他的還要多!
思緒被遠處的鈴鐺聲打斷。
司宇珩猛然回神,看著由遠及近的馬車,以及路上的行人,漸漸平複心情。
他道,“水。”
席蒼立刻再度遞過去水囊。
司宇珩仰頭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後,優雅的擦了擦嘴角水漬,神色已恢複如常。
他揚了揚下巴,道,“為何最近一場戰事我們贏了,還是有這麽多的流民往京城湧?”
席蒼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陸陸續續的流民排成隊,朝著京城的方向而去。
他一眼看到個又高又瘦的男人,體態極美,頭發卻是花白。
如果不是年紀相差太多,他幾乎要以為是那個人……
“你在看什麽?”司宇珩久得不到回話,好奇的問道。
席蒼垂下視線,說道,“因為再過幾天就是年關。老百姓都想在過年的時候能有幾天安定日子,這才湧進京城。殿下能夠在這時離開京城,去往未知的戰場,家國大義,令人欽佩。”
司宇珩沉默了片刻,有所觸動,他重新上馬,下令加快速度趕路。
席蒼最後看了眼那個高高瘦瘦的老頭兒。
對方背了個大麻袋,不知裝了什麽,讓他看起來十分笨重。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老頭兒憑感覺望過來,隻對視了一眼,就讓他的心砰砰直跳。
席蒼不敢聲張,會是他嗎?是錯覺吧?
而與此同時,正在道路上的陸廷野,收回視線時,不屑的勾了勾唇。
後背的大麻袋沉重,總是往下墜。
他使勁兒往上提了提,想到城中的人兒時,眼睛亮了亮,悶頭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