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把話咽回去
官場都是聞風而動,名利場也一樣。
原先不看好董北蘿與陸廷野的,有不少人明裏暗裏的對董北蘿示好,董北蘿本就矜傲,陸廷野出息,她跟著麵上有光。
她前段時間被人打了的消息傳出去,京城裏頻頻能聽到對她的嘲諷和謾罵。
此刻風頭一變,光是跑去巴結的就數不勝數。
就連許兮菀還叫人送了禮去,隻不過董北蘿才看不上許家,興許也因為隔著層她的關係,把許兮菀的東西退了回來,好一頓嘲諷。
許兮菀那夜氣的在院中大罵,絲毫不顧及辛苦維持的淑女人設。
想到這裏,許知意笑出聲,暗道董北蘿在惡心人方麵,還是頗有些功底的,但很快她又笑不出來了,因為今天回府時,聽到了一些小道消息,也不知道可不可靠,說是陸廷野有望成為太子少尹,而董北蘿有意催著完婚,這般金龜婿若是跑了上哪兒釣去?
董北蘿暗戀陸廷野多年,就算他沒什麽出息,她都一心想嫁給他,更何況這個男人,誰都知道不是池中之物,隻等來日一飛衝天。
她眉眼耷拉下來,嘴角都跟著往下撇。
“姑娘,您怎麽?”青果注意到她的臉色:“怎麽突然不高興了?是鋪子出問題了嗎?”
許知意搖頭:“沒有,想到些事情,用飯吧,有些困了。”
“好嘞,早早吃過飯,姑娘也早早的沐澡休息。”
青果腳步聲漸遠,房間裏恢複安靜,她放空嘈雜的思緒,漸漸變得沉寂。
沒什麽可值得期待的,也就沒什麽令她感到失望的,以後這樣的時候還很多,直到什麽時候真正放下,才能真正解脫。
她知道自己沒資格吃醋,她算什麽?她連個說得出口的身份都沒有,是陸廷野帶不出去,而她也無法光明正大走在他身邊的存在。
就像是陰溝裏的老鼠,躲避著燦烈的日頭,隻能在誰都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搬運著偷來的糧食。
身份的差別宛如鴻溝,她苦苦掙紮在溝底,而他高高在上,意氣風發。
陸廷野與董北蘿有婚約,不出意外,他們還會成親。
陸廷野拚命往上爬,想給她一個未來,殊不知道,他爬的越快,爬的越高,董北蘿就越會無法安心,就也會催著鬧著的盡快完婚。
董北蘿很清楚,隻有成為他獨一無二的發妻,她才算打贏了這場仗,才算贏的風光體麵。
陸廷野的話還曆曆在耳,他說過要給她的未來,說要她等,她嘴上說著不會等,實際上也隱隱有期待,隻是她能等到那天嗎?
在這個君權父權至上的朝代裏,陸廷野能抗衡成功嗎?
上一次陸釧海略施小計,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他拿捏住,下一次下下一次呢,畢竟他才是個連二十歲都不到的人。
許知意突然身子往下縮,溫熱的水漫過頭頂,屏住呼吸和眼睛,水順著耳朵灌湧而入,頓時什麽都聽得不太真切。
心髒撲通撲通的跳著,每跳一下,她感覺自己就要窒息幾分,終於在無法忍受,喘不上來之際,她猛地浮出水麵。
許知意到底還是沒能理出頭緒來。
她頭回碰到這種事,想法一會兒變個樣,叫她死心,她暫時做不到,除此之外又毫無辦法。
青果在旁邊伺候著,她方才在燒水,又給浴桶裏麵添了點熱水,就在她出浴時,外麵響起青山的聲音。
“青果護好姑娘,府上來了賊人!”
他飛快說完,就聽見一陣腳步聲匆匆而去,青果臉都嚇白了,還是哆嗦著將衣服遞給她,之後死活不讓她出門。
“姑娘!外麵危險!我們等著青山回來再另做打算!”
沒多久青山又回來,大約前後不到半刻鍾,青果立刻問起賊人抓住了嗎,他回答說沒抓住,故而今晚會守夜不睡。
青果護送許知意回到房間,方才二人在淨房時,頭發已經被她擦得差不多,許知意疲乏的緊,打發她下去歇了。
她關上門,來到裏間,床幔被拉下來,她一時忘記了是不是她洗澡之前做的,正狐疑著,剛掀開就見到了陸廷野。
那人期待著她麵上的表情,果不其然見到她吃驚,微微的揚了揚眉。
許知意不知為何跟著揚眉,她看著麵前的男人,即將脫口而出的那些氣人話,驀地堵在了喉嚨裏,卡的她難受。
他瘦了很多,臉上還掛了彩,眉眼中帶著疲憊,青色胡茬應是剛冒出來的,短短的,光照之下,看著估計是紮手的。
許知意清楚的意識到,這麽久沒見,她是想他的,但她不能說出來,故而隻是皺眉,淡淡問道:“臉上怎麽回事?”
他朝她招招手,見許知意沒動,嘖嘖搖著頭笑,即刻就霸道的拉過她的手,將她拽到了床上。
二人麵對麵的看著彼此,他笑起來,眼睛裏還帶著紅血絲的道:“無事,不小心受的傷,很快就能好。”
他說的輕描淡寫,好像就是被蚊蟲叮咬了般,明明那道傷疤就在右眼下麵不到半寸的地方。
倘若那劃來的劍再偏一些,他的整隻右眼都不保了,這叫小傷?這是很快能好的?
許知意不知道自己在生氣,她隻是覺得煩,看得出來,他對那傷好像不怎麽在意,連處理都沒處理,到現在還泛著紅腫。
“你的傷處理下吧。”她鬼使神差的說出這句話,就見對麵的人笑意更盛,仿佛是在說,看吧,我就知道小嬌嬌心疼我。
她臉上發熱,又補了句:“這樣看起來,醜死了。”
“嬌嬌幫我。”他說:“幫我弄一下。”
人剛說完話,就大咧咧的躺下去,他閉著眼,看起來乖巧又溫順。
許知意下手很輕,平日最怕看到傷口了,這道傷並不淺,她顫抖著給他消了毒,又屏住呼吸慢吞吞的上藥。
陸廷野從她的呼吸聲中,聽出些端倪,掀起一隻眼皮,掃了她幾眼,道:“別緊張,你男人抗造,隨便弄不疼的。”
要擱以前,許知意肯定瞪他,怪他胡言亂語,這會兒沒空理會,全神貫注都在他的傷上。
她捂住他的眼睛,遮擋住了那黏在她身上的視線,沒來由都鬆了口氣,然後她輕輕的吹了吹,處理好一切後,她才問他:“你等下回去吧。”
沒有人回應。
她把小藥匣子收拾好,重新坐回來,才發現他睡著了。
這麽快?
她聽說太子兩天前回來,而他還有事情要處理,故而逗留幾日,眼下再看,今天應該是馬不停蹄趕回來的,直接來了她這裏。
許知意心中悶悶的,眼睛也發酸。
她吹熄了燈,爬到了裏麵去躺著,身後那人跟聞著腥味兒的狗一樣,朝她擠過來,將她牢牢抱住。
男人身體滾燙,出乎她的意料,雖然他平常總是熱燙的,但現在呼出的氣體,幾乎要將她燒著。
許知意察覺出不對勁,轉過身低低的道:“陸廷野?你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