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痛快點

  許知意是被僵醒的,手腳都用繩子綁著,動彈不得,甫睜開眼,正對頭頂大太陽,她頓覺口幹舌燥。


  昏迷前的事情,幕幕浮現在眼前,她知道自己現在正以怪異的姿勢倒在地上,但眼下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哪裏。


  她緩緩轉動腦袋,環顧四周,看到到處都是破敗不堪的,是座廢舊的院子。


  是在陸府,還是已經被運出了陸府?

  她一時拿不準,不禁又看向太陽在天空中的位置,心下豁然開朗。


  被打暈的時候,正是太陽正當空,眼下微微有些西沉,想來時間不算久,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是還在陸府。


  隻是,陸府會有這般廢棄多年不加修葺的院子嗎?


  若是被運出陸府,也並非毫無可能。


  不管怎麽說,現在先將捆綁她的繩子解決掉,才是正經事。


  許知意深吸口氣,緩緩動了動腿腳,她借力翻了個身,原本正臉朝上的姿勢,現在側了過來,她抬眼,意外看到一雙烏黑的靴子。


  靴子看起來很長,是男人的樣式,這裏除了她之外,還有別人。


  許知意抬起頭,那人立在光中,從她這處看過去,隻覺他身材高大,但有些許的瘦弱,五官背光完全看不清楚,甚至連輪廓都是模糊的,就在她看過去的時候,她能感覺到,男人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身上,或許,從方才她醒來後,男人就在觀察她。


  許知意後背慢慢爬上一層汗。


  她不知對方的來意,是敵是友無法辨別,她抿著唇,沒有說話。


  兩個人莫名陷入了僵持。


  她不開口,對方也不開口,他好像很有耐心,不疾不徐的陪著她。


  盛夏時分的太陽是真的毒辣,不多時她便感覺到小臉被照的似要燒了起來,許知意眯了眯眼睛,敗下陣來。


  她輕咳道:“麻煩你個事。”


  司征塵挑了挑眉,嗤笑出聲,他懶洋洋的拖長了音調,說道:“原是個會說話的,我還當是啞巴呢!”


  這聲音竟然有幾分清亮,算得上好聽,隻是他說話的語氣倨傲森涼,不知怎的,讓人想到了盤踞在暗處的蛇。


  許知意下意識感到不舒服,但此刻實在沒有辦法,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說道:“能不能麻煩你幫我解開?”


  “那你可麻煩錯人了。”司征塵真覺得稀奇,從小到大,還是頭回有人指使他的,他雖沒有把惡人二字刻在臉上,但怎麽看都不像是個好人吧?莫不是他這段時間沒殺人,竟被人覺得瞧起來像是個慈眉善目的佛了?


  對方的回答,讓許知意心下微沉,她低低的道:“抱歉。”


  求助不能,還是要靠自己。


  她試圖坐起來,無奈捆綁的繩子太緊,試了兩次都未果,她略覺懊惱,正準備再次嚐試,一隻腳踩在了她的肩上。


  她看著那隻腳的主人,眉頭皺起來,不是很明白。


  許知意自問並不認識這個男人,況且,他看起來像是矜貴之人,不該出現在這裏,也不該與她相識,既不相識,談何結仇結怨?

  剛才起二人井水不犯河水,她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


  司征塵踩著她,腳下微微用力,她感到疼痛,不悅的道:“公子是何意?你我無冤無仇,何必如此折磨人?”


  “誰說無冤無仇就不能折磨人了?”司征塵半蹲下,手中把玩著那把軟劍,不鹹不淡的問道。


  這麽熱的天裏,他總能保持很清爽,沒有出汗,沒有半點異味,甚至舉手投足間都帶來涼爽的風。


  他離得近了,才粗粗打量了下這個女人。


  她方才昏睡的時候,模樣看起來恬淡乖順,此刻睜開眼,那雙眸子頗為勾人,翹鼻小唇,生的像隻狐狸精。


  西涼女子容貌以寡淡為美,多年來,他見到的幾乎都是素淨的姑娘,還是頭回見豔成這樣的。


  俗是俗了些,可莫名帶勁。


  司征塵隱隱興奮起來,他見她好像生氣了,小臉緊繃的樣子更是成功取悅了他,他將腳又用力了些,道:“這下不就結仇了嗎?”


  許知意看著眼前的人,不能以尋常人的邏輯來推理,索性不再理他。


  她不理他,司征塵頓覺無趣,抽出手中的軟劍輕輕放在她臉上,本以為會看到姑娘驚慌失措的模樣,畢竟沒有人會不在乎容貌,誰知道她隻是覷了他一眼,說道:“要動手便痛快點。”


  短短時間裏,這女人不止一次的打破他的認知。


  她憑什麽和別的女人不一樣?憑什麽不求饒?憑什麽生死都在他手上還這般淡定?


  裝的吧。


  司征塵自是不信女子有如此膽量的,嘖聲道:“你以為我要殺你?錯!那你想錯了,我要先劃花你的臉,然後再一刀一刀的紮在你身上,這將是個美妙的過程,你好好享受吧。”


  他在等她求饒,等來的隻是她沉默的閉上眼睛。


  司征塵以為她是在故作淡定,手上用力,貼在她臉上的軟劍,當真在白皙的臉蛋上劃破了皮,一道淺淺的血痕瞬間浮現。


  閉著眼睛的女子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


  司征塵盯著她看了半晌,忽而輕笑出聲。


  有意思。


  碰著個有意思的女人,和之前見到的都不同。


  留著吧。


  說不定日後會帶來驚喜。


  他收看到那臉蛋上的血跡,怎麽看怎麽覺得刺眼,軟劍在手上打了個圈,然後照著她刺去,她偏過頭,手上的繩子被割斷。


  許知意這才睜開眼,旋即動作麻利,撐著自己起身,開始解腳上的繩子。


  司征塵哼笑了聲,問:“你怎麽不同我求饒?”


  許知意沒有看他,說道:“你若是執意想殺我,我何必求救,求救不僅丟了命,還會丟掉尊嚴。”


  “尊嚴比命重要嗎?”司征塵問。


  許知意站起身,勉力穩住身姿,才回答道:“命比尊嚴重要。”


  “那你為何不求?”


  “因為你不會殺我。”許知意指了指他腰間掛著的玉佩,說道:“殿下。”


  司征塵失笑,他看了看腰間掛著的玉佩,那是身份象征,他但凡出門就會戴著,倒是沒想到,讓她認出來了。


  許知意鄭重其事的朝他行禮道:“多謝殿下不殺之恩。”


  她說的是不殺之恩,而不是救命之恩。


  司征塵揚了揚眉,確實是個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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