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送發簪

  在許知意她們到來之前,董北蘿已經待了有好些時間,驟然間多出人來,她不大習慣,更不喜陸心水與許知意親近,所以讓陸廷野陪著挑了兩件首飾之後,便匆匆催著離開,說是天色已晚。


  那二人目不斜視的從她身邊經過,連眼風都未帶起波瀾。


  許知意微微淡笑。


  倒是陸心水意猶未盡,不過被催了幾聲,她也不好再留下來。


  她對許知意道:“那我就先回去了,等改天我們再小聚。”


  這是客套話。


  許知意看出她今日的反常,之前幾次見她,她都很是率直爽朗,今天卻幾次三番欲言又止,想來和她在一起,多少有些尷尬。


  她笑了笑,點頭應承下來,目送她跑遠。


  陸心水走出鋪子,才發現那兩個人居然等都沒等她,已然走出去大老遠,她癟著嘴,快步跟上去,道:“怎生不等我?”


  董北蘿麵色一紅,飛快的悄然看了眼陸廷野,不等她說話,就聽陸廷野道:“以後離她們遠點。小門小戶,多是想要攀附的。”


  陸心水一噎,說道:“嬌嬌她不是那種人!”


  她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明明就在之前,她三哥還不惜為了娶許知意而鬧的不可開交。


  這想通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陸廷野哼了聲,快步往前麵走去,將兩個姑娘家落下來。


  董北蘿麵上不顯,心中竊喜,她自信貌美賽過許家那兩個,但還是介意陸廷野將視線停留在她們身上。


  好在他是看不上旁人的,並且態度如此輕慢。


  是啊。


  放眼京城的女子家,除了她,家世勉強能夠與陸家相配,還能有誰呢?


  她才是最適合陸廷野的女子,才是最有資格站在他身邊、做他妻子的女子。


  董北蘿還沒完全嫁進陸家,依然要對陸心水客氣。


  她見她不高興,幫著勸了兩句,還將買來的鐲子送給她。


  陸心水不想拂了好意,麵色有所緩和,之後二人追上陸廷野,他們並未再接著逛,打道回府。


  在陸廷野等人走後沒多久,許兮菀挑挑揀揀的,才買到了心儀的首飾,除了兩個發簪之外,還有兩對兒耳環,花費不菲。


  許知意看她花錢如此大手大腳的,心道她肯定還有不少私房錢,哪曾想這目光被許兮菀注意到,朝她哼了聲:“我沒銀子了!”


  “我不信。”


  “……”


  許兮菀隨手將包好的一對兒耳環塞給她,說道:“愛信不信,再者說,有銀子那也是我的,你總不能來搶吧?喏,給你的耳環。”


  耳環是翠玉色的,圓潤的珠子在月光與夜色中,發出幽暗通透的光芒,放在手心,分量很足,看得出來,品質尚算不錯。


  許知意將耳環給青果,讓她收起來,才對許兮菀道:“不用謝。”


  許兮菀蹙眉:“這不是我該說的詞兒麽?”


  許知意眨眨眼,道:“你給我送東西,不是為了感謝我,難道是因為姐妹情深?”她一聳肩,道:“姐妹情深,我可不信。”


  許兮菀才不願在口頭上吃虧,嫌棄的道:“可別拿這個詞惡心我了,反正我送了,你若是不要,扔了便是。”


  “扔了幹嘛?”許知意坐上轎子,轎簾放下來的時候,才聽見她的聲音傳來:“轉手賣了還能得點銀子。”


  許兮菀兩眼一翻,鑽進了轎子,她從前怎麽不知,許知意是這般貪財之人?


  兩個人大獲豐收的回到許府,趙嬌娥已經從別院接回來了,還特意在門口迎接她們。


  許兮菀見到分別的母親,立馬眼淚連連,二人抱著說了會兒話,趙嬌娥便拉著許兮菀,來到許知意跟前,朝她道謝。


  趙嬌娥說:“謝謝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以後這些蠢事,我是再也不做了。”


  許家的府門口,左右立著兩個大石獅,簷下掛著火紅的圓燈籠,夜色越發濃沉,遠處傳來街道上的叫賣聲,模模糊糊,似在世界之外。


  綽約的光影落在許知意臉上,她肌膚白的可憐,被燈籠照著,生出幾分靡麗之感,在某個瞬間,竟然美的叫人有短瞬的窒息。


  趙嬌娥目光幽暗,努力壓下去的那股不甘與妒恨,悄無聲息的在眼底重新浮上來。


  許知意掃過來時,她忙尷尬的笑笑:“姑娘。”


  “夫人。”許知意麵上的表情很淡,微微揚了揚下巴道:“希望你記著今天說的話,害人不利己的事少做。”


  自打楚寧去世後,她被抬成夫人,便在府上作威作福,多是她教訓別人的,眼下被個小丫頭教訓,臉麵上頗有些掛不住。


  趙嬌娥比許兮菀到底高了些段位,喜怒不形於色,聞言忙道:“姑娘說的是,對了,老爺在等著呢!咱們回府吧!”


  在許逸申跟前,許兮菀沒敢實說自己買了什麽,隻報了一兩件東西,不過許逸申的注意力並不在她身上,問的都是許知意。


  許知意認真應付著,提到了壽辰宴一事,道:“既然夫人回來了,距離父親的壽辰宴也不遠了,明日便操持起來吧。”


  趙嬌娥剛要答應下來,就聽她又道:“夫人教教我便是,這次的壽辰宴,爹爹已經應允,由我來負責,遇到不懂的,還要問夫人。”


  “是。”許逸申當她是小孩,心血來潮,不忍令她不悅,說道:“夫人,嬌嬌有心,你便多教教她。”


  趙嬌娥還能說什麽,自然領下這個命令,心中卻絲毫不以為意。


  許知意怕是三分鍾熱度,操持壽辰宴,方方麵麵都要顧及,府上的人,多是聽她的話,給不給許知意麵子,還要聽她吩咐。


  到時候她若是叫人從中做點小動作,那小丫頭自會知難而退,差事想都不想的就會重新落她手裏。


  她知道先前那大師一事,叫許逸申寒了心,在別院的時候,日夜盼著他的壽辰,就是想通過籌備此事,來奪回寵愛。


  許知意想從中插一刀,實乃妄想。


  一頓飯吃的還算和諧,今天沒少奔波,回到小南軒後,沐澡過後,沒多會兒,整個小南軒都熄了燈。


  院子裏靜悄悄的,隻有屋簷下的燈籠,發出孱弱的光,牆角綠樹蔥鬱,靜靜的藏在黑暗中。


  忽然,有一道身影迅速劃過。


  淡淡的光影中,那身影溜進了房間,不出片刻鍾,就出來了。


  整個小院恢複了平靜,像是無事發生過。


  夏天的清晨天亮的要早,枝頭稀疏月影橫斜,柔暖的陽光已然越過了白牆。


  許知意睡得迷迷糊糊,醒來還有些癔症,喚來青果到身邊伺候,就聽見她疑惑的聲音,緊跟著舉著發簪到她跟前,問:“姑娘,您什麽時候新添了這支發簪?這幾朵珠花,還怪好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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