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回不去了
等等,她為什麽要流掉她和宮奕的孩子?她不是一直都很愛宮奕嗎?除非……
阮安然想到了那個可能性,瞳孔頓時放大。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突然就被人拉到了懷裏,有一雙熟悉而又冰涼的唇從天而降,印了下來。
阮安然天旋地轉,全身像是過電一樣,酥酥麻麻。
她想推開他,可是他偏偏不放,他將她鎖死在懷裏,似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她的推拒在他看來隻不過是撓癢癢。
阮安然累了,便沉淪了。
她和他曾經有過多少美好的親密,可現在,每次重溫,都是苦澀。
回不去了,他們已經回不去了。
阮安然眼淚從眼角滑落……
宮奕感覺到唇邊有濕潤滑過,震驚的睜開了眼,他瘋了嗎?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可是,這感覺跟那個下午真的很像,一模一樣的味道,一模一樣的觸感……
記憶不會騙人,感覺也不會騙人。
宮奕現在幾乎已經可以肯定,手鏈的主人就是阮安然,而她因為和駱羨凝之間的約定,所以不能承認。
他鬆開了阮安然,戀戀不舍。
阮安然感覺到禁錮消失,連忙後退。
宮奕倒是一副平常的清冷樣子,“你也不必有什麽誤會,你死不承認,我總要用自己的辦法試一試。”
“試什麽?”
“試試那天下午的人是不是你。”宮奕故意輕佻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好像真的是我判斷錯誤了,手鏈到底是誰的已經不重要了,你不是那天的人。”
阮安然的心像是被人剪斷線的風箏,急急墜落。
他忘了,他忘了……
忘了……也好……
她倉皇的笑了一下,拎起包就要離開。
宮奕在她背後,語氣中帶著一絲戲謔:“你怎麽不問問是哪個下午?那個下午跟手鏈又有什麽關係?為什麽要試你就必須要吻你?”
阮安然愣了愣,她忘了,她是一個不知情的人,宮奕如此反常的舉動她應該憤怒,應該追問,而不是這麽順理成章接受。
她閉上了眼睛,論手段論心機,她始終不是宮奕對手,她重回錦城這些天,如果說在宮奕手上占到過什麽便宜,那都是宮奕在讓著她。
念及至此,眼淚又忍不住想要落下來。
她也很想跟他痛訴前情,可是,她已經沒有那個資格了。
就在她沉默,想要如何圓謊的時候,宮奕遞了個台階給她下,“莫非駱羨凝都告訴過你?”
她快速抓住這個台階,“是的。你太多疑了。如果是我,我早就報警了。”
“嗬嗬,是嗎?今天這樣的狀況,你也可以報警,需不需要我幫你撥電話?”
阮安然胸口劇烈起伏,這男人怎麽這麽死皮賴臉,竟然拿出了手機?
她報警說什麽?說自己被宮奕強吻了?鬧到滿城風雨對她有什麽好處?
“宮先生,今天的事我忍下來,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我自己,畢竟我馬上就是要嫁入葉家的人,我不希望我的名聲再因為你染上汙點。”
“嫁入葉家?”宮奕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你不說我都要忘了,你快要結婚了。”他站起來,慢慢走到她麵前,低頭看著她,“你確定你要嫁一個你不愛的人?”
他的呼吸就在她的鼻尖,阮安然心神混亂,她往後退了退,“我……我跟他相識已久,我很愛他。”
宮奕也不戳穿,隻是冷笑了聲,站直身子道:“那就謝謝你委曲求全放我一馬了。”
他讓開了路,阮安然立馬就往門口走。
背後宮奕冷冷淡淡的聲音再度響起,“作為回報,我給你一點忠告,駱羨凝沒有你想象中那麽仗義,你自己長點心眼。”
阮安然感覺得出來,他和駱羨凝之間的關係出現了問題,可她現在已經沒有心思去管這些,腳步隻是略微停頓了片刻,又快步走了出去。
直到上了出租車,她的心還在怦怦直跳,她已經很久沒有心跳得這麽快。
今天發生的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
宮奕說的那些話,宮奕做的那些事……
駱羨凝竟然是真的自導自演,阮小年說的竟然是真的。
阮安然覺得難以相信,駱羨凝明明那麽愛宮奕,她怎麽可能不要自己和宮奕的孩子。
除非,那個孩子不是宮奕的。
想想那個下午發生的一切,確實有點詭異,他們都在自己家,有必要鬼鬼祟祟在客房約會嗎?看來都是駱羨凝設的局,好讓宮奕以為孩子是他的……
阮安然被自己的推測嚇到了,連忙搖頭,不可能不可能,駱羨凝不可能做對不起宮奕的事,這裏頭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她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件事,但是關於葉灼言,她不能也假裝不知道。
如果真的是駱羨凝派人追車,導致了這場車禍,她和駱羨凝的情分也就到此為止了。
阮安然決定去找駱羨凝問個清楚。
她給駱羨凝打電話,駱羨凝的聲音有點有氣無力,“我在家,今天恐怕不能出去跟你見麵。”
“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駱羨凝咳嗽了兩聲,“有點感冒。”
阮安然就有點遲疑,反倒是駱羨凝追問她:“怎麽了?你有事找我嗎?”
“是……但你不舒服的話,那就改天再說吧。”倒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
“好,那等我好了,我聯係你。”
駱羨凝掛了電話,臉色如常,不僅沒有病態,甚至有一絲陰霾掛在上頭。
沈璟確實保守了秘密,沒有告訴任何人,但是很早之前宋嘉寧就已經通過樂翎破解了他的郵箱密碼,所以當駱羨凝發現宮奕不太對勁之後,就進了沈璟的郵箱,這幾天宮奕這邊發生的事她現在都了如指掌。
知己知彼,便能百戰百勝。
所以駱羨凝已經想好了拆招的辦法,就等時機成熟,現在隻好裝裝病。
宮奕回到家,傭人便告訴了她駱羨凝生病的事,以往宮奕會很緊張,可是今天他卻隻是淡淡的說:“打電話叫醫生過來給她看看。”然後就回了自己房間。
他懶得與她多說,更不想去質問她,他不想自己的婚姻變得那麽荒誕可笑。
駱羨凝所做的一切,他都記住了。
隻是駱家和宮家自從兩人談婚論嫁之後牽扯漸深,現在想要剝離需要時間,再加上宮正則和林如慧對她深信不疑寵愛有加,宮正則剛剛做完手術,他也不想刺激父親。
駱羨凝等了很久,宮奕都沒來她的房間,她悵然若失的歎了口氣。
然後,突然又笑了起來。
她笑得明亮動人,可是眼裏卻沒有一絲絲暖意。
她知道,她和宮奕之間,徹底完了。
她算計他,奉獻自己,終於坐上了宮太太的位子,可是她知道,她永遠都不可能擁有他的愛了。
她有點心灰意冷,但想法卻越發扭曲了起來。
就算她得不到他的愛,她也要死死的霸占住宮太太的位子,不讓別的女人有機可乘,尤其是阮安然。
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如果想讓別人也得不到,最好的辦法,就算毀了他……
駱羨凝笑得更莞爾肆意……
……
宮正則出院當天,宮奕和駱羨凝才正式碰了麵,他們總是要做做樣子,一起接宮正則回家。
駱羨凝特意畫了一個灰敗的妝,林如慧一看她便問:“你這是怎麽了?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她無力的笑了笑,“沒事,感冒而已。”
“感冒了就在家休息,還東奔西跑做什麽。”林如慧責怪宮奕,“你怎麽也不勸著點。”
宮奕眼裏,她現在就是一個滿嘴謊言滿心算計的女人,他不相信她所說的任何一個字,感冒?感冒怎麽醫生來了她還拒絕醫生進房斷診?八成是裝的。
他淡淡的對林如慧說:“她非要過來,我勸不住。”
宮正則便說:“到底是年輕,不知道好身體的重要,宮奕你也是,眼裏紅血絲那麽多,一定是沒好好休息,你們一起搬回荔水灣,我讓人給你們好好調養調養身體。”
宮奕正要說不必了,駱羨凝卻搶先回道:“好啊,住得近,我們剛好也能天天探望父親。”
宮正則和林如慧都麵露喜色,許是生死關頭走了一遭,她們現在都格外重視親情,希望兒女環繞。
宮奕便沒有駁駱羨凝的麵子,搬就搬吧,反正他是永遠都不會相信她了。
宮晴和陳知學站在旁邊,默默交換了一個眼神,父母沒有看出來的詭異,他們兩看出來了。
回去的路上,宮晴便說:“我哥和羨凝之間好像有點古怪。”
陳知學附和:“你哥雖然以前對駱羨凝也不見得有幾分親熱,但總是殷勤的,現在好像疏離得很,眼睛根本就不想看她。”
“奇怪了,羨凝剛幫了宮家這麽大的忙,我哥怎麽會對她這個態度?”
“那誰知道呢。”陳知學打了個哈欠,“父親康複我可算放心了,我也要去做我的事了。”
“你有什麽事要做?”
“一萬頓的門店開了一百多家了,我想發展一下線上品牌,賣賣火鍋底料自熱火鍋火鍋食材什麽的,已經看好了廠址了,對方一直催我過去簽約,我都沒有時間。”
宮晴不免又有些唏噓,“說起來,一萬頓還有夏夏的一份呢。”
“是啊,如果她在的話,她也是身價過億的女企業家了。”
“你就吹吧,你們一萬頓什麽時候利潤過億了?”
“估值,你不懂估值嗎?我們上市指日可待!”陳知學得意洋洋,“線上品牌如果進展順利,公司利潤持續保持一個很高的增長率,前途不可限量。”
“真是沒想到,一個普普通通的火鍋店能被你和甄甲乙運營到這個規模。”宮晴握著陳知學的手,嘻嘻笑道,“看來我眼光真的很不錯。”
兩人說了一會兒一萬頓的事,然後又說回了駱羨凝,陳知學道:“這件事你就別摻和了,免得吃力不討好。”
宮晴當然知道這一點,她也沒打算去摻和,她和駱羨凝的關係說好不算好,說壞也不算壞,泛泛之交而已,她隻是感歎,還是門當戶對好啊,駱羨凝這麽快就贏得了父親母親的歡心,簡直把她當親女兒一樣寵。
車子快到荔水灣的時候,陳知學突然說:“晴晴,如果我說我們一家三口一起搬出來住,你會同意嗎?”
宮奕錯愕的看向陳知學,“搬出去?”
“嗯。”陳知學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的收緊,看的出來有些緊張,“我不是不想照顧父親母親,而是我想要一點屬於我們的空間。”
宮晴皺起了眉頭,她從小就是在荔水灣出生荔水灣長大,從未想過離開荔水灣,可……陳知學已經陪她在荔水灣住了好幾年,雖然宮家人一直都對他很客氣,但對於他來說,始終還是會有寄人籬下的感覺吧。
如果讓她跟公公婆婆一起住,哪怕是住一個月她都是不能忍受的,陳知學已經為她付出了很多。
所以宮晴下定了決心,“好啊,我答應你,等父親的身體狀況穩定下來,我們就去看房子。正好哥哥也回來住了,我走也比較安心。”
陳知學的臉上立刻就笑開了一朵花。
他這一路拚搏奔跑,就是為了有一天能與宮晴比肩,雖然現在他還沒有像宮奕那樣成功,但是他會繼續努力,為了晴晴,為了小哪吒,他想成為他們的保護傘,為他們遮風擋雨,而不是和他們一樣,躲在宮家這棵巨樹底下,等著被庇護。
……
一家人回到荔水灣,宮正則便吩咐宮奕:“你回去收拾一下東西,今天就住過來吧。”
“好。”宮奕問駱羨凝,“你要一起回去嗎?”
駱羨凝連忙點頭,兩人便一同走出了荔水灣。
宮奕沒有讓司機送他們,而是自己開車,一路無話。
駱羨凝看著前方的路,一直在走神。
回到家後,宮奕便隨便收拾了幾件衣服,搬到車上,然後讓司機送駱羨凝去荔水灣。
“我還有點事要辦,跟父親說一聲,晚飯我就不回去吃了。”
“好。”
宮奕上了另一輛車,車子朝著醫院開去。
盡管他不齒駱羨凝所作所為,但他還是想調查清楚,葉灼言的那起車禍到底是車禍還是人為。
出租車司機很清晰的說,當時後麵那幾輛車沒有攻擊他們,是他一時操作失誤才出現了悲劇,可這到底是不是真相?
所以他很想聽葉灼言親口說說當時的狀況。
然而,葉灼言還沒有醒。
醫生說他的狀況日日都在好轉,現在四肢會無意識的動,看來離清醒已經不遠了。
宮奕站在葉灼言的病房外,朝著裏麵張望,小小的孩子身上插滿了管子,靜靜的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弱小可憐又無助。
他的小嘴忽然動了動,眉頭皺得更緊了。
宮奕走了進去,將耳朵側在他的唇邊,聽見他在睡夢中輕輕喊著:“媽媽。”
葉灼言的媽媽始終是個迷,葉維凡好像對這個女人諱莫如深,宮奕突然很心疼葉灼言,如果葉維凡一直將這個秘密封鎖下去,他豈不是一輩子都見不到自己的媽媽?
或許能給這孩子最大的禮物,就是幫他找到他的母親吧。
宮奕對葉灼言感到很抱歉,不管那起車禍是不是駱羨凝有意為之,他現在躺在這裏總算是與他有幾分關係。
所以便打算去查查這件事。如果葉灼言的媽媽是個好女人,他不介意幫他們促成母子相認,反正他早就看葉維凡不爽了。
阮安然來醫院看葉灼言,就看到了眼前這詭異的一幕。
傳說中高冷到不近人情的宮奕握著葉灼言的手,目光溫柔慈愛,他個子高,被床上的葉灼言扯得半邊身子都歪得懸在空中,但臉上依舊掛著溫暖的笑容。
那一瞬間,阮安然有個錯覺。宮奕比起葉維凡,更像是葉灼言的爸爸。
葉維凡和葉灼言之間經常懟來懟去,雖然是一種很酷的父子相處方式,但也讓小小的葉灼言偶爾會失落,因為他也想要像個孩子,被疼愛被寵愛被寶貝。
葉維凡就從來不會用這種眼神去看葉灼言。
葉維凡在葉灼言受傷之後也沒有掉一滴淚。
葉維凡來看葉灼言的頻率甚至還沒有她高。
……
越想,阮安然便越覺得葉維凡不是個稱職的爸爸。
大約,是因為宮奕已經做過爸爸,他知道孩子最想要的是什麽吧,所以才會讓這副畫麵看上去這麽和諧美好。
突然,葉灼言睜開了眼睛,他看見了門外站著的阮安然,但是他太虛弱了,說不出話,隻是朝著那個方向微笑。
阮安然心中一喜,連忙走了進去。
小小的孩子一隻手握著宮奕,一隻手朝著阮安然抬了起來,阮安然幾乎是跑過去握住了他的手。
他笑得滿足愜意,那表情仿佛在說:“我終於有爸爸和媽媽了”。
阮安然另一隻手摁了呼叫鈴,在醫生來之前,她關心的問葉灼言:“灼言,你認識我嗎?我是誰?”
葉灼言疲倦的點了點頭,眼睛就又要閉起來。他一直都沒有看向宮奕那個方向,他以為他握住的是葉維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