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9章 取外套

  宮琳淡漠地看著這一幕,她以為她會哭的,可是並沒有,對於她親生父親的死,她竟然真的可以做到漠視。


  “我不難過!”宮琳說。


  “嗯。”陸鴻應聲。


  “我是不是很絕情?”宮琳問。


  “我們隻要對值得的人好就行了,不要用道德來綁架自己,他從來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從來沒有愛過你,他不愛你,你也不必愛他。”


  宮琳看了看原野的屍體,再看向司徒琰的屍體。


  她的眼神在司徒琰的屍體上停留。


  她發現,她與原野之間,沒有任何回憶。


  一切回憶,隻有無止境的訓練。


  原野隻會厲聲對她的教官說:“往死裏訓練,不必把她當成女生,在組織裏,沒有男女老少之分,隻有強弱之分。”


  她生病發燒的時候,想要偷偷懶,原野大罵教官,讓教官必須對她嚴加訓練,生病正是磨練一個人意誌的最佳時刻……


  而她與司徒老師之間,卻有那麽多難以磨滅的回憶。


  她生病的時候,老師怕她坐不住,讓陸鴻專門備了個椅子,讓她躺在椅子裏麵聽課。


  怕她受涼,還在椅子裏墊了褥子。


  有次她發高燒,司徒老師親自熬了小米弱喂她,一邊喂一邊與她說笑話,直把她逗得開心得忘了自己正在生病。


  有次病得久,喝中藥,苦,她排斥。


  老師偷偷的從兜裏拿出方糖,誘她,喝了中藥就給她方糖。


  她喝了以後,老師真的給了她方糖,還伸手揉她的頭。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是被愛的。


  雖然,老師這麽多年也一直在鑽營,在算計,可是,那些場景,老師對她的好,是真的,真心實意的。


  她緩緩地走向司徒琰。


  這一刻,不再有人對她開槍,不再有人攔著她。


  陸鴻見宮琳走過去,他也走過去。


  “我會讓人安葬老師!”陸鴻明白宮琳的意思。


  宮琳微微點頭。


  如果他們還能活著的話,當然是該安葬老師的,盡管這麽多年,老師也沒有少利用他們。


  其實每個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拚命的鑽營算計。


  宮琳半跪在司徒琰麵前,低聲道:“老師,事情了了我就帶你去見媽媽。”


  她想,下輩子,媽媽一定不會再願意與原野在一起。


  地上,是無止境的冷清。


  人真的就是一口氣,這口氣斷了,就真的一切塵歸塵土歸土,一切恩怨算計,一切財富名利,再無任何意義。


  原野苦心鑽營二十幾年,賠了老婆孩子,賠了一切,到頭來得到了什麽?不過客死他鄉。


  老師鑽營算計,又得到了什麽。


  誰也無法預料生命的終點在哪裏,能掌控的,不過眼前的人和物。


  宮琳握緊陸鴻的手,心裏突然踏實。


  若生命下一刻是終點,她也要努力在這一刻握著愛人的手。


  宮琳握著陸鴻的手走向小北。


  她朝小北伸出手。


  小北沒有一絲遲疑地伸出手。


  兩隻手握在一起。


  宮琳看向小北:“不問問我要做什麽嗎?”


  “想要珍惜眼前,我與你一樣,阿琳。”小北望著宮琳。


  宮琳眼眶又紅了,眼淚順流而下。


  “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脆弱了?今天死了就大家一起死,轟轟烈烈,活了,從此逍遙快活,瀟瀟灑灑。”小北說。


  宮琳點了點頭。


  是啊,她何時變得如此婆媽?


  她握了握小北的手,走近,她擁了擁小北,低聲在她耳邊說:“這麽多年,槍林彈雨裏走過來的,我們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好。”小北應聲。


  她何嚐不想要努力活下去?

  原本不該來的,來了就會成為四哥的負擔,四哥做起事情來的時候就難免束手束腳,可是沒辦法,她得來告訴四哥,解菌劑的位置。


  她害怕四哥有事。


  害怕四哥沒有在這次的任務裏犧牲,反而死在病菌裏。


  與宮琳擁抱完,小北看向裴擎南,眼神示意他去取解菌劑。


  現在司徒琰死了,正是最好的機會。


  裴擎南無奈地看小北一眼,走向司徒琰,大聲道:“看在你是我太太老師的份上,我替你收個屍,別在這野外被狗啃了。”


  他拽起司徒琰的衣服,將司徒琰整個人扶起,手突然一滑,司徒琰的屍體順勢便滑了下去,外套卻被他攥在了手裏。


  他又大聲道:“老師勿怪,手滑!”


  宮琳對司徒琰有感情,他對司徒琰沒有。


  他心裏記住的,隻有司徒琰對小北的算計,對他的算計。


  這麽多年,司徒琰的確教育過小北,卻也將小北算計得死死的。


  對於司徒琰的生平,他不做任何評價,他愛慧子沒有錯,為慧子報仇也沒有錯,甚至於,他各種算計各種利用別人也沒有錯,不過是每個人選擇的人生不同罷了。


  所以,他對司徒琰沒有半絲感激之心,同樣沒有錯。


  順利拿到了司徒琰的外套,他說道:“司徒老師,山高水長,把你搬回去實在是不太方便,我隻好取你的衣服為你立個衣冠了。”


  宮琳就要上前理論,陸鴻攔住了她:“阿琳,別,等事情結束,我們替老師收屍。”


  宮琳看了看裴擎南,皺了皺眉,終是沒有再說什麽。


  達夫在上麵居高臨下的神情:“現在,輪到我們來談談了?死了兩個,又要少分兩份了。”


  “達夫先生覺得我們還有什麽談下去的必要?”裴擎南笑問。


  “這個,你覺得呢?”達夫從兜裏掏出一個小包裝。


  透明的包裝袋裏是粉沫。


  小北和裴擎南迅速交換了眼神,二人眸底皆滑過不好的預感。


  下一刻,達夫便笑道:“沒想到吧?司徒早算準了裴總裁絕非池中之物,所以給了我這個東西,聽說這個可以牽製住裴總裁,因為,這是唯一的一份解藥啊!啊,對了,還有另外一份,裝在一個瓶子裏,可惜啊,裴總裁的人不識貨,全部銷毀了,還真是可惜啊!”


  “你想要怎麽樣?你可以提條件,如果條件我們滿意的話,可以考慮。”小北說。


  說完她就後悔了,她不該表現得這麽激進表現得這麽在意的,這樣反而被人看穿。


  可是剛才,她看到達夫手裏的粉沫,她是真的急了。


  沒想到司徒琰最後還留了一手,明明是把解藥縫進了衣服外套裏的,最後卻又交到了達夫的手裏。


  達夫玩味的笑看著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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