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5章 大勢已去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這麽多年,她一直以為當年的事情是意外,她一直以為陸永成派人把自己的大兒媳薑鳳照顧得很好。
原來,他是把她關在精神病院裏,是為了限製她的自幬,是自己做了虧心事怕她在外麵亂說。
同時,他也可以對外標榜他的義舉,大哥沒了,大嫂成了精神病人,他派了最好的醫生照顧。
他就是個偽君子。
這個人麵獸心的東西,怎麽會是她的兒子呢?怎麽會呢?
老太太用力地呼吸著,粗重地喘著氣。
陸鴻立即替奶奶順氣,一個勁地勸她:“奶奶,都過去了,您別難過,都過去了。”
老太太身體用力地抖著,一口氣終於憋了過來,她握緊陸鴻的手,告訴他,不管他要怎麽懲罰陸永成,她都支持,哪怕讓陸永成償命,她都支持。
她憤慨地說,陸永成這樣的人,就是拉去槍斃都不過份。
她又自責說自己無能,失敗,沒有教育好孩子。
她隻希望雨汐好好的,雨汐是個好孩子。
陸鴻承諾會照顧好雨汐,老太太泛黃的老眼裏便有希冀的微光,她想到雨汐從樓上滾下去,一身是血的樣子,想到醫生說雨汐十有八九活不下來,她又心疼得眼淚直往外滾。
接下來,老太太就一天天的消瘦下去,開始吃不下飯了。
陸鴻聘了最好的醫療團隊在陸家照顧老太太,老太太還是去了。
老太太去之前,握著陸鴻的手,說話已經很艱難了,聲音無比嘶啞,她還是握著陸鴻的手,拜托他一定要好好地不惜一切代價救雨汐,要他好好地把陸氏經營下去,她又交代他,一定要保管好陸氏的芯片卡。
她跟陸鴻說芯片卡的故事,說得斷斷續續的,陸鴻聽得心裏難受極了,他讓奶奶不要再說了,他告訴她他了解芯片卡,他告訴她他已經拿到了芯片卡。
他道歉說對不起,他擅自拿走了,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老太太已經聽不見他說話了,隻握緊他的手,艱難地絮叨著她想要交代的事。她說芯片卡是要用生命用整個陸氏來守護的東西,是信仰。
陸鴻跪在奶奶麵前道歉。
老太太什麽也聽不見,她眸光看向一個方向,仿佛幽幽地看著遠方,突然眸子裏閃動著亮光,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麽,又或者在憧憬著什麽?
是在憧憬與自己冤死的兒子團聚嗎?
她閉上眼,走了,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陸鴻已經哭不出聲音來了,他跪在奶奶的床前,一連跪了一天一夜。
所有的歉意與心痛,全在這一跪裏。
整整二十四小時過去以後,他從奶奶的房間裏出來,他把奶奶的喪事交給傭人料理,一切從簡。
他去了關押陸永成夫妻的房間。
他告訴陸永成,奶奶走了。
陸永成破口大罵,罵陸鴻不孝,要不是他回來,老太太就不會走,老太太的身體至少還能再活十年。
陸鴻不與陸永成爭執,他隻是來讓陸永成送奶奶最後一程。
她想,陸永成再怎麽垃圾,也是奶奶的親生兒子。於奶奶來說,她是希望在自己走了以後,陸永成去送一送的。
陸永成心裏想的卻是另一件事情,他覺得隻要能離開這個房間就會有機會,他罵了幾句以後便消停了,他怕激怒了陸鴻連房間都不讓他出。
出了房間,陸永成立即讓管家去通知他在陸氏的人。
管家什麽都答應了下來,陸永成便坐等消息。
他不知道,他一吩咐管家找人,管家轉身就把他吩咐的事情告訴了陸鴻。
管家沒有那麽多複雜的心思,他是陸家的管家,是老太太三十年前聘進來的人。
在陸家呆了半輩子,他忠於陸永成時,是老太太讓他忠。
如今,他忠於陸鴻陸澤威,也是老太太讓他忠。
陸永成跪在老太太的靈堂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陸鴻淡漠地看著他,奶奶的喪事辦得如此簡單,並沒有外人在場,陸永成如此賣力的表演,就顯得越發可笑。
為奶奶超度以後,陸鴻就安排把奶奶葬在父親旁邊的公墓。
陸永成一家三口也被準許去相送。
陸永成跪在老太太的墓碑前時,陸鴻一腳踢在他的背上:“陸永成,好好看看旁邊的這個墓!”
陸永成瞟了一眼,便低下頭去,他不是內疚,而是為了低頭掩去眸底的怒與恨。
他在心裏咬牙切齒,陸澤威你個王八羔子,等我的人把陸氏掌控了,看你還怎麽囂張?
然而,陸鴻的速度之快,令他絕望。
才離開公墓,陸鴻便讓管家來告訴他,他安插在陸氏的人,全部都被陸鴻清理出去了,他們大部分人涉及職務侵占,現在自身都難保了,怎麽可能還會再來管他陸永成?
陸永成急得身體都有些不穩,緊接著,陸鴻又給了陸澤墨兩條路,一條是出境,在國外自生自滅,另一條路,就是接受調查。他出任陸氏總經理這些年,涉及的行賄事件沒有千起也有百起,一旦接受調查,十有八九是沒機會出來了。
說是兩條路,其實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陸澤墨是個聰明人,當即果斷地選擇了去國外。
李茹知道兒子要去國外自生自滅,帳戶被凍結了,又人生地不熟,一切都要從頭開始,她又氣又急又怒,她衝著陸鴻破口大罵,又抱著陸澤墨死死不撒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這都是造的什麽孽啊?一人做事一人當,關我兒澤墨什麽事啊?他是無辜的啊,陸澤威,你不是人,你氣死了奶奶還不夠,你是要把我們全部都往絕路上逼啊?”
陸鴻整個人都很淡漠。
陸澤墨拉著李茹不讓她再罵,李茹便轉而去求陸鴻,跪在陸鴻麵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哀號:“阿威,你原諒嬸嬸好不好?原諒阿墨好不好,他什麽也沒有做過,他真的是無辜的,那個時候他和你一樣,隻是一個孩子。”
陸鴻終於說話,語氣淡漠嗜血:“是啊,一個惡毒的孩子!”
他怎麽會不記得,陸澤墨小的時候有多差勁,雖然那件事情陸永成是主謀,李茹是幫凶,陸澤墨沒做什麽具體的事。但是,在那件事情發生之前,在陸家大家一起生活時,陸澤墨就因為比他大了兩歲而時常欺負他。
他隻是讓他去國外自生自滅,他自認為已經寬宏大量了。
李茹嗷嗷叫:“不,阿墨不是惡毒的孩子,他很善良,在那件事情裏,一切都是我與永成的錯,與阿墨無關,阿墨什麽也沒有做過,一切罪過,我和永成來承擔,你不要牽怒阿威好不好?我求你,嬸嬸求你,你看在我們是親人的份上,原諒阿墨好不好?”
“親人?”陸鴻眸子裏是冰冷的光,他嘲諷的尾音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