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過去,湛起北也逐漸看清和湛廉時,湛可可一起說話的人是誰。 湛起北倒是驚訝了下,但終歸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看見侯淑愉,除了短暫的驚訝也就沒什麽了。
“湛老哥,好久不見啊!”
侯淑愉遠遠的對湛起北招手,湛起北嗬嗬的笑,“淑愉,沒想到會在這看到你。”
侯淑愉說:“湛老哥,你這是把我的話說了吧。”
“哈哈,你這頑猴。”
小丫頭聽見侯淑愉和湛起北熟稔的說話聲,小丫頭看湛廉時,“爸爸,奶奶和爺爺認識嗎?”
湛廉時說:“以後叫愉太奶奶。”
愉太奶奶?
小丫頭迷糊了。
湛起北和柳謹得是好友,湛廉時從小便叫柳謹得柳爺爺,叫侯淑德柳奶奶,而侯淑愉是侯淑德的親妹妹,他也跟著喚聲奶奶。
自然的,小丫頭該叫侯淑愉太奶奶。
小丫頭知道怎麽稱呼輩分,但太高了,就有點迷糊了,尤其現在,這愉太奶奶,怎麽聽怎麽覺得奇怪呢?
侯淑愉和湛起北走攏,兩人臉上都是笑。
老友見麵,分外高興。
“湛老哥,你這把身子骨,我以為我是再也看不到你在草地上馳騁的樣子了。”
“沒想到今日還瞧見了,嘖嘖,不錯,不錯啊。”
湛起北知她在打娶他,說:“你都能來,我就不能來了?”
“哪能啊?必須來!”
“必須的!”
“哈哈哈……”
兩人說笑,湛可可睜著大眼看兩人,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好奇極了。
湛起北看小丫頭,“可可,知道這是誰嗎?”
湛可可點頭,“愉太奶奶。”
“哎喲,這稱呼改的,一下就感覺自己老了幾十歲。”
湛可可大眼眨巴,“可可叫錯了嗎?”
小丫頭看侯淑愉,又看湛廉時,不知道是哪裏不對。
湛起北笑著說:“沒叫錯,就該這麽叫。”
侯淑愉當即說:“別,還是叫奶奶的好,顯年輕。”
“我喜歡。”
說完,侯淑愉彎身,對小丫頭說:“小家夥,以後就叫奶奶,奶奶喜歡你這麽叫。”
“啊……”
小丫頭皺緊小眉頭,看湛起北,湛廉時,侯淑愉,不知道該聽誰的了。
侯淑愉拉住小丫頭的手,說:“別看他們,看我,聽奶奶的,沒錯。”
湛起北說:“你這霸道猴子,輩分都被你給叫亂了。”
侯淑愉當即對湛起北翻了個白眼,“又沒有血緣關係,這有什麽?”
“而且是叫奶奶,又不是叫阿姨,可以了。”
“湛老哥,您就別在這件事上揪著了,多讓孩子為難。”
這……這反倒是他的不是了。
“來,小家夥,叫奶奶。”
侯淑愉契而不舍。
湛可可看湛起北,侯淑愉也看湛起北,這兩雙眼睛,一雙疑惑,一雙瞪眼。
湛起北知道,自己要再不妥協,侯淑愉能一直說,說到他妥協為止。
沒法子了,湛起北隻得說:“就叫她奶奶吧,讓她年輕些。”
按理說,湛起北這般說了,小丫頭該立刻叫才是。
然而小丫頭皺起了小眉頭,糾結了。
見她這模樣,兩人都來了疑問,侯淑愉是個反應快的,當即問,“怎麽了小家夥?”
湛可可看著侯淑愉,大眼裏是滿滿的疑惑,迷糊,“爸爸叫您愉奶奶,可可也叫您奶奶,這好像……不大對呢……”
聽見這話,侯淑愉啞了,湛起北卻是哈哈大笑起來。
湛文舒和湛樂來到馬場,兩人遠遠的便看見前麵站著的人,湛文舒叫,“爸。”
聽見這一聲,幾人看去。
湛廉時看著湛文舒身旁的人,他眸子未動,但他眸色裏,清晰的映著湛樂的身影。
湛樂看著幾人,視線很快落在被湛廉時牽著的小丫頭身上,目光不動了。
湛可可隨著湛文舒的聲音看去,她清楚的看見了這是誰,小丫頭立刻叫,“姑奶奶!”
她聲音很亮,又清晰,又軟,聽的湛文舒的心一下就化了。
這孩子,嘴多甜呐。
湛樂看著湛可可,孩子的叫聲還在耳畔,聽的她的心在打鼓。
姑奶奶……
這孩子叫文舒姑奶奶……
湛文舒應了小丫頭,趕忙過來,可她走了兩步,發現身後沒人跟著,湛文舒轉身,拉住沒回轉過神的人一起過來。
侯淑愉看著兩人,笑容和愛。
瞧瞧這些小輩,多好。
湛可可看著跟著湛文舒一起的人,歪頭,眼裏是疑惑。
這又是一個不認識的人。
湛起北看見湛文舒和湛樂,老爺子臉上並沒有什麽神色變化,他威嚴著,卻也父愛如山。
“爸。”
湛文舒過來,老爺子嗯了聲。
湛文舒看向旁邊站著的侯淑愉,叫道,“愉姨。”
湛文舒臉上是笑,這笑滿是喜悅。
還沒走到跟前,她便看見了站在老爺子身旁的人是誰。
她一點都沒有想到,但不管怎麽樣,她很高興。
因為她很喜歡這個老人,總是一身活力。
侯淑愉點頭,笑容滿麵。
湛樂和湛文舒一起過來的,她的視線就在湛可可身上了,移不開,就連看見長輩的禮節她都忘了。
小丫頭此時也看著湛樂,她那一雙大眼兒又是疑惑又是好奇。
這個奶奶是誰呀,一直看著她。
湛文舒沒聽見湛樂聲音,看向湛樂,發現她一直看著小丫頭,魂都沒了的樣子。
湛文舒拉湛樂,笑道,“樂樂,瞧你,看見了廉時的孩子都沒神了。”
經湛文舒這一提醒,湛樂才反應過來,她趕忙看向湛起北,“老爺子。”
湛起北點頭,臉上並沒有不悅。
湛樂看向侯淑愉,“愉姨。”
湛樂和湛家雖沒有血緣關係,但她在湛家長大,湛家的親朋她都是跟著湛文舒一起叫的。
侯淑愉看出來湛樂神色不對,尤其是看著湛可可的時候。
但活到她這個年紀的都是人精,即便看出來不對也當作沒有看到。
“誒!”
侯淑愉爽快應下,笑說:“今天啊,真是個好日子,看見你們一個個的,我沒出錯門。”
湛文舒說:“可不,樂樂說來看看廉時的孩子,我心想擇日不如撞日,就帶著她來了,沒曾想您在這。”
“愉姨,這次您可得在京都好好玩玩再走。”
侯淑愉立時看向小丫頭,喜愛之色頓時落在她臉上,“有這麽個小家夥在,我怎麽說都得玩久些。”
“哈哈哈……”
大家一番說聊,時間已經四點。
湛起北打電話讓張媽做晚飯,帶著侯淑愉去湛廉時的別墅。
老爺子現在搬過來了,隨著老爺子一起搬過來的還有張媽,劉叔。
至於老宅,就空在那了。
一行人熱熱鬧鬧的去了悅瀾灣。
侯淑愉,湛起北,湛可可,湛廉時一輛車,湛文舒,湛樂一輛車。
至於侯淑愉的朋友,在幾人離開時,她也離開了。
湛文舒開車,跟著前麵的車。
湛樂坐在湛文舒旁邊,眼睛緊緊看著前麵的車子。
那孩子,臉蛋和廉時小時候有幾分相似,而那笑,卻和林簾有些像。
那孩子……真是領養的?
湛樂從上車後便不再說話了,整個人靜的很。
湛文舒看湛樂,說:“想什麽呢,想的這麽愁眉苦臉的。”
湛樂眉頭皺緊,麵色懷疑又猶豫,“文舒,那孩子真的是領養的?”
“可我怎麽看?怎麽都覺得那孩子是廉時和林簾的孩子。”
湛文舒頓時笑了起來,“像這事兒不稀奇。”
“如果林簾那孩子活著才稀奇。”
“但你知道的,我是醫生,我很清楚,那孩子不可能活著。”
湛文舒雖在笑,這笑卻也不似平常那般輕鬆了。
如果那個孩子還活著,可能一切都不一樣了。
“不是嗎?”
湛樂問,似在問湛文舒,卻又好似在問自己。
她始終覺得,那孩子是。
她心裏,也希望是。
因為,是的話,那在行就真的該死心了。
湛文舒聽著湛樂的話,開玩笑的說:“你要不相信,可以驗DNA。”
湛樂一瞬心緊。
驗DNA……
車子停在悅瀾灣的別墅,湛文舒給湛文申,韓琳,她先生打電話,讓他們晚上過來湛廉時這吃飯。
當然,沒有忘記讓湛樂給韓鴻升打電話,讓韓鴻升一起來。
難得一家子聚在一起,就當是一次家中小宴。
幾人到別墅的時候,韓琳已經到了,湛文申和韓鴻升還沒到。
但兩人都答應了要來,那就一定會來。
韓琳在廚房幫張媽,聽見外麵的聲音,她走了出來。
視線一眼就落在那一身深沉內斂的人身上,西裝外套搭在手腕,黑眸鎖著那小小的人兒。
以前看著就冷漠的人,似乎在無形中變了。
韓琳的心一瞬就疼了下,然後密密的疼在她心間攀附。
這兩天她又想了很多,越想就越疼。
這疼不要命,卻足以清晰提醒她,自己做的錯事。
忽的,那黑眸看了過來。
韓琳瞬間僵愣。
她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自己的孩子。
她無措,慌亂,沉痛。
然而,短暫的,似隨意的一眼,不經意的一眼,湛廉時轉眸,上樓。
韓琳下意識張唇,一道聲音打斷她,“二嫂,來的這麽早啊!”
韓琳眼裏濕熱浮動,她眨眼,看向湛文舒,點頭,“也不早,就比你們早到一點。”
湛文舒握住她的手,小聲說:“沒事,不著急,等這段時間什麽都穩妥了了,再和廉時好好聊聊。”
其實在昨晚韓琳來到這裏後,她就想和湛廉時說話的。
但等一切收拾好,時間已經很晚,而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就回了去。
今天,她又想說,卻依舊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現在站文舒話,說到了她心坎裏。
韓琳點頭。
湛文舒見她情緒平穩下來,輕拍她的手,“走,去見見愉姨,今天我們在馬場碰到她老人家,也是沒想到。”
湛樂沒有看湛文舒和韓琳,她跟著湛起北,侯淑愉進來,視線一直不離湛可可。
兩個老人一下車就圍著小丫頭轉,很是喜愛。
她沒有說話,就看著那孩子,真的就像文舒說的,聰明可愛,讓人喜歡。
侯淑愉和湛起北坐到沙發上,小丫頭坐在兩人中間,和兩人說話。
隻聽得她嘰嘰喳喳的,有說不完的話。
侯淑愉和湛起北直被她的話逗的哈哈大笑。
韓琳和湛文舒過來,她叫人,“愉姨。”
侯淑愉看向她,“小琳,來,你看看你這孫女,多可愛?”
韓琳看向湛可可,小丫頭看著她,眼睛又亮又靈動,“奶奶!”
韓琳臉上頓時浮起笑,“誒。”
對這個孩子,她打心眼裏喜歡。
湛文舒看著大家臉上的笑,心裏也是甜滋滋的。
好久沒這麽甜過了,真的。
韓琳跟侯淑愉打了招呼後便和湛文舒一起去廚房幫忙了,獨留下湛樂在坐在那,看著湛可可,像個多餘的人。
按照平時來說,湛文舒會拉著她一起去廚房的,但今晚,她沒有。
她知道,該讓湛樂好好看看這孩子,看看怎麽把一些問題給解決了。
湛可可發現湛樂一直看著她,也不和她們說話,她眨眼,走過去,“四姑奶奶,你怎麽不說話呀?”
湛文舒讓湛可可叫湛樂四姑奶奶。
湛樂是湛家湛文舒這一輩年紀最小的,雖沒血緣,但按照關係來說,就占老四,湛可可叫她一聲四姑奶奶,倒也差不多。
聽見小丫頭這一聲,侯淑愉和湛起北都看過去。
兩個一隻腳都邁進棺材的人,怎麽會看不出湛樂的異樣,但兩人都沒有說破。
現在小丫頭出聲,湛起北轉眸,拿起茶杯喝茶。
侯淑愉笑著,笑的那叫一個慈愛。
湛樂眼裏的許多神色被打破,疼愛浮上來,“四姑奶奶覺得可可太可愛了,很喜歡可可,喜歡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湛樂握住那軟軟的小手,心間不自覺柔軟。
湛可可一下揚起笑臉,那雙大眼彎成了月牙,“哈哈哈,大家都喜歡可可,可可都不好意思了呢。”
這話說的,湛樂笑了。
侯淑愉直樂,“小家夥,你這叫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等過段時間,你爸爸帶你去你德太奶奶那,那就不得了嘍~”
“德太奶奶?”
小丫頭立時看向侯淑愉,侯淑愉眨眼,看向湛起北,“湛老哥,到時候你是要去的吧?”
湛起北剛聽侯淑愉說侯淑德,沒想起來是什麽,但她說了這句,他想起來了。
侯淑德的壽辰。
快到了。
小丫頭不知道侯淑愉說的是什麽意思,看湛起北。
湛起北放下茶杯,說:“你說呢?”
侯淑愉頓時笑的看不見眼睛,“那到時候可要帶著小家夥一起。”
湛起北看向湛可可,對她招手。
小丫頭立刻跑過來,站到他懷裏。
湛起北圈著她,“德太奶奶是你愉太奶奶的姐姐,過段時間是你德太奶奶的生日,可可想不想去?”
湛可可立刻說:“爸爸會去嗎?”
“爸爸去可可就去。”
“喲!”
侯淑愉驚訝的看著小丫頭,“這孩子不跟著湛老哥跑啊?”
“我可記得,廉時小時候可都是跟著你跑的。”
侯淑愉說著,看向湛起北。
湛起北心中有些酸澀,他看著湛可可,年老的聲音無比慈和,“晚上問爸爸去不去。”
“嗯!”
侯淑愉看著兩人,笑落滿她的眼。
這孩子,粘爸爸。
湛文申,韓鴻升一前一後的到,大家和孩子玩的玩,去廚房幫忙的幫忙,倒也一片熱鬧,不比過年差。
不過,此時樓上書房,靜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