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一路走一路看,趙管家沒說什麽,但始終都在觀察這一位。
他每天接待的客人不少,但真正能看懂這些山水布局,意境風雅的人,卻寥寥無幾,他能感覺得到,林峰是真的看懂了,而且,很欣賞。
“斌爺在後院。”
趙管家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領著林峰到了後院的圓拱門前。
“有勞。”
林峰走了進去,趙管家就站在門口候著,沒有再跟進去。
斌爺要跟林峰喝茶聊天,他就沒資格站一邊聽了。
林峰邁步走了進去,入眼便是人工湖,微風吹過,湖麵波光粼粼,頓時讓人感覺心曠神怡。
湖邊的亭子裏,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正坐在那,動作嫻熟地焚香泡茶,茶香嫋嫋,已經鑽進林峰的鼻子了。
“冒昧請林先生來,還希望不要見怪啊。”
斌爺抬起了頭,卻沒有起身。
以他的資曆,的確不需要起身相迎,林峰也沒有放在心上。
斌爺長得很和氣,看著有一種彌勒佛的感覺,臉上總是帶著溫和的笑意,任誰第一次見到這張臉,都不會覺得這是盤踞臨海省省城地下圈子二十多年的可怕人物!
林峰笑了笑:“能來這喝茶,是我的榮幸。”
他直接走進亭子裏坐了下來,沒有絲毫客氣,微微眯著眼睛,聞了聞:“果然是好茶,看來我來的是時候。”
不遠處,殺神站在那裏,臉上冷冰冰的,仿佛萬年不化的冰塊。
他沒有一起坐過來,隻是站在那,完全是護衛的身份。
斌爺給林峰倒了一杯茶,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林峰點頭,手指在桌麵上輕敲兩下表示回禮。
溫熱的茶水入喉,的確是好茶,恐怕還是珍品,沒有足夠經驗的人,未必就能泡出這麽好的味道來。
“林先生年少有為啊,”
斌爺一邊泡茶,一邊笑道:“連我這種大門不出的人,都聽說了。”
“哦?是麽,不會是聽說我什麽壞話了吧?”
林峰說道。
“現在,應該沒人敢說你壞話吧?”
斌爺反問。
“不好說,”
林峰抿了一口茶,嘴角揚起:“不過,說我壞話的人,一輩子恐怕也就隻有一次機會。”
斌爺笑笑,沒有再說,隻是繼續泡茶,倒茶,喝茶。
兩個人相對無言,足足有十分鍾。
茶一泡又一泡喝著,香味漸漸淡了些。
斌爺沒有問林峰一點關於海城地下圈子,林峰同樣沒有提,甚至他連斌爺都沒有喊一聲,隻當眼前的人,是一個陌生的飲茶老頭。
茶喝完了。
斌爺抬起了頭,這才認真打量起林峰來。
他沒有說什麽,隻是點頭,眸子裏的讚許和欣賞,絲毫不加掩飾。
林峰與他四目相對,眼神平和,麵帶笑意,怎麽都看不出來,兩個人各自心裏是什麽意思。
“有空到省城,就來我這喝茶。”
好一會兒,斌爺開了口:“聽老葉說,你擔心自己會喝上癮,這點你多慮了。”
他沒說,是林峰不會有喝上癮的機會,還是說就算喝上癮了,也有足夠的茶給林峰喝,這種老狐狸,說話永遠都隻會說一半,留下的一半,卻意味深長。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林峰起了身,笑道:“改日再來拜訪。”
說完,他又對著殺神點了下頭,轉身離去。
斌爺看著茶杯,沉默了許久,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旋即變得有些冷漠,淡淡道:“他,不是朋友。”
殺神的眸子猛地收縮。
“那你為何不讓我殺了他?”
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拚著自己重傷甚至是死,應該可以把林峰給殺了!
“也不是敵人。”
斌爺又道了一句。
斌爺能感覺到,林峰不是衝著他來的。
既然不是敵人,哪怕不是朋友,至少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麽壓力了。
林峰來勢洶洶啊,太強大了,強大到讓斌爺都有些忌憚,這麽多年,他從來就沒有這樣的感覺。
殺神沒有說話。
能讓斌爺如此慎重對待的,這麽多年,隻有林峰一個。
“既然不是北方那邊來的,那我們就還有時間。”
斌爺歎了一口氣:“我這個地方可是被人盯上好多年了。”
殺神寒聲道:“他們不敢踏進我臨海省一步!”
“嗬嗬,以前不敢,那是因為雙方實力平衡,我們背後有人,他們背後也有人,我身邊有你,他身邊也有高手,你殺了他兄弟,這個仇他已經忍了五年了,”
斌爺笑了笑:“但現在,這個平衡能維持到什麽時候?”
“你是說,這個林峰,會打破平衡?”
斌爺沒有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