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瘋了的男人
“你在擔心他嗎?放心吧,你那一刀還不足以讓他死去,現在的他身邊有老情人貼身伺候,怕是早就把你忘記了。”
“不……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她本想說“不可能”,最後卻換了一句話。是啊,在知道父親被殺真相後,他跟誰在一起,做什麽都跟自己沒有半毛錢關係了。
可為什麽還要心痛?這個該死的劊子手,竟然隻是因為小小的爭吵,因為老爸提出的不同意見而向老爸開槍,她應該恨他而不是心痛!
牙根緊緊咬了幾咬,逼自己把對範慕北的擔憂取消,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心裏卻已有了幾分恍惚。
“做我的女人!”他一用力,把她摟入了懷間,大掌移上來,覆在了她的腦後,“我會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葉微微被他強壓在懷間,聽得他的話音微顫,心裏動了一動。一個冷血無情的男人動情,多少讓人意外,可是,就算他不是殺害老爸的凶手,就算她和範慕北再也走不到一起,她也不要這個男人--一個沾滿了血的劊子手。
她想起了盧寧,想起了柳沉風,想起了許多死在他手下的無辜之人,在他懷裏僵成了一塊冰。
“紅血,我不會做你的女人的,你可以像殺盧寧一樣殺掉我。你這種人連親弟弟都可以殺,又何必在乎一個曾經幫過你的人?”
突然一緊,葉微微被他更緊地壓在了他的胸口,她的五官擠得變形,口鼻因為貼得太緊而無法呼吸,隻能感覺到他的心髒突然急而重地跳起,就像在擂鼓!
“葉微微,我跟你說了,我沒有兄弟,沒有!盧寧……”在她幾乎要窒息的時候,他突然鬆開臂卻捧起了她的臉,滿眼熱烈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那種歡悅,“你喜歡上了盧寧,是不是,是不是!”
他的手用了好大的勁,擠得她的臉好痛,葉微微還是翻了翻白眼,不忘諷刺他:“人都被你殺了,喜歡又如何?”她這輩子除了範慕北沒喜歡過第二個男人,紅血這麽問,激起了她對他的恨意,倔強地偏偏要如此說。
紅血冰冷的臉終於完全化開,他竟然有些激動,像個情竇初開的男生般眼裏閃出了別樣的光芒,把她的臉捧得更緊,“葉微微,若我告訴你,盧寧就是我,你信不信?”
“你瘋了還是把我當傻子了?”葉微微冷冰冰地睨著他,“你沒忘吧,他是被你親手用刑殺死的!”雪白的牆麵上流下的那一片片血水,盧寧死去前那倔強而絕望的臉孔,這一切就像昨天發生,加重了她對紅血的恨!
“他有什麽錯!你竟然那麽殘忍地殺害他,他是你兄弟啊!”
“你真的在乎他。”紅血笑了,笑得越發燦爛,這樣笑的他像一個真實的人,而不是魔鬼。他的身上有了溫度,落在她臉上的手鬆開一絲卻更清晰地傳來了屬於男人的體溫,“如果我告訴你,盧寧就是我,我就是盧寧呢?”
盧寧就是我,我就是盧寧?葉微微突然傻眼,瞅著他愣在了當場。
她不是沒有懷疑過,那個盧寧也會像他這般霸道,但他卻處處在保護自己,還曾冒著生命危險上戰場勸她離開。而且他有家有親人還有一個尋不到去向的母親。
眼前的紅血……
“怎麽……可能?”這是反問,更是疑問,她看向紅血,希冀從他的身上看到些什麽,又不情願地閉上了眼。她有些害怕地抖了抖身子,希望一切不是真的。
如果紅血就是盧寧,那麽他們……打了那麽久的交道還有做過的那麽多事……
一咬牙,她狠狠地吼:“你不可能是盧寧!”
是的,不可能的。他要是盧寧,那麽受刑的那個是誰?他要是盧寧,又怎麽會在提到盧寧這個名字時透出那種徹骨的恨意?
“我是!我的本名叫盧安寧,不過,這個世界上連起碼的公平都沒有,哪來的安寧!我需要接近你,我需要一個身份,於是,我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盧寧!”他緩緩地道,牙根咬得極緊,像在回憶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隻是——
“你為什麽要接近我?是想從我身上得到有關範慕北的事?”
“我手下有大把的一流偵察人員,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比你要了解範慕北的工作!”紅血從牙縫裏擠出這一句話,眸底再次盛滿了憤怒,“你為什麽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你以為你沒有死,你的隊友沒有死是僥幸嗎?你以為單單他一個範慕北就能保護你們周全?多少次炮彈對準了你們可又忽然轉向,你還要以為是天意嗎?”
他發出一連串的疑問,葉微微的嘴巴微張,眼睛保持著睜大的樣子,連呼吸都忘記,緊緊地看著他。
這些問題她也無數次問過,她一直以為除了範慕北的保護外他們還有一身的好運氣,才能每每在最危難的時候絕處逢生。可為什麽,眼前的紅血表情這麽奇怪,仿佛還藏了另外一個答案?
“是我!是我製止所有人對你們動武,是我用我的炮彈逼退了向你們射來的子彈,又是我,不斷地在你們後麵保護你們!你現在應該明白,我當時為什麽要裝盧寧到戰場上去了吧,我是不想你受到傷害!”
他的眼睛睜圓,黑白分明的眼底極致開放,葉微微甚至覺得此時的紅血就是一個普通人,她可以看到他心底的最深處。這樣的紅血,隻是一個想要保護最深愛的人而用盡心思的普通男人。
最深愛的人?會是她嗎?冷酷無情的紅血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
紅血的指撫上了她的頸,指尖恢複了一慣的冰冷,冰凍了她的身體,她無法適應地顫了顫身體,脖子上早冷出了一圈雞皮疙瘩。
“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對我好過的人,我、會真心地對你好!”
唯一對他好過的人?這個紅血,他的人生到底經曆過什麽?葉微微不知覺間握上了他的手。
“你看到盧寧受到那種酷刑心一定很痛很痛吧。”他咬牙轉移了話題,葉微微認可地點頭。但凡是個人,看到他受到那般傷害,都會心痛的。
“但是,如果,我告訴你,你看到的其實是數十年前的我,你會怎麽想?”
數十年前的他?紅血?她被這樣的消息震驚著無法移動身體。紅血卻突然撤開身體,拾起遙控啪地按了一下。牆壁上,突然間再次出現了盧寧的影子。
“盧寧!”她大叫,幾步跑上前站在他麵前。盧寧依然被綁在椅子上,依然臉色蒼白,依然被發蓋住了前額。
“你看清楚,這個人是不是更年輕!”紅血輕喊,眼睛一片血紅,像被泡在了血水當中。
葉微微慢慢發現了許多的不同點。
盧寧從來不會把頭發留這麽長,他的臉沒有這麽瘦,眸子沒有這麽明亮,他比這個被綁的人要成熟,被綁著的人分明青澀未除,這是一個剛出道的少年才會有的表情。
“這就是我,十五歲的我!別人還在父母的保護下讀著高中,做著大學夢的時候,我在經受折磨……”他閉上了眼,畫麵閃爍,曾看過一次的情節一一重演。
男孩的尖叫,男孩的痛楚,男孩的絕望,還有他的堅強……
葉微微死死地看著畫麵,直到嚐到嘴中的血腥味才意識到整個過程中她一直咬緊了唇瓣。
紅血像一尊雕塑,直直地立在那裏,幾乎要立成永恒!
葉微微心口最深處柔軟的地方動了動,要不是因為紅血的身份,她一定要將他抱入懷中!十五歲的少年,經曆的是這樣的殘忍!
畫麵在一強壯男子舉起大錘砸下去的瞬間停止,消失,紅血雖然從頭到尾沒有看,但她知道,他的腦子已經將這些畫麵牢牢記住!
她不語,默默地站在他身後,用另外的一種眼光看著他。
“你一直覺得範慕北是愛你的,可他的愛能勝過我嗎?”他啟唇,突然出聲,問道。葉微微愣愣地尚未從剛剛的驚訝中清醒,茫然地睜大了眼。
“你知道那些人要我忘記的是誰嗎?”
“是……誰?你母親?”
她唯一記得的是盧寧在提到他母親時湧出過那種絕然悲傷的表情,本能地道。紅血睜眼,慘然一笑:“不,是你!”
“我……”
他們真正的相識交往是在她和範慕北好上之後,他……怎麽可能?
“我說過,你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陌生人,饑餓、可憐、遭人唾棄的流浪兒突然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天使,她用心地喂他吃東西,給他水喝,送他衣服和吃的,那是自我父親死後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給我溫情的人,從心裏發出的溫情!”
所以,他記住了她?並且愛上了她?這怎麽可能?
“你以為我天生就嗜血嗎?你以為我天生就恨這個世界嗎?不,不是的!如果不是那麽多的趕盡殺絕和無情冷漠,我一定不會變成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