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曉眠現在正站在住院大樓的樓頂的圍牆邊上,隻要稍微一個不留神,她一腳踩空,就會掉落到樓底,與她的母親藍信芳一樣,麵目全非。
“眠眠,我求你,先過來好不好?”陸以琛朝夏曉眠伸出手,一點一點向她靠近。
“你站住!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跳下去!”夏曉眠大聲喝住陸以琛,腳步又往邊上挪了挪。
陸以琛看得心驚肉跳,夜晚的風,在頂樓上吹得更加的猛烈。夏曉眠單薄的身板顫顫巍巍的,好像下一秒就會被卷入風中,被帶到不知何處去。
“陸以琛,你,從這裏跳下去,落地的瞬間會不會很疼?”夏曉眠往下看了一眼,淚眼模糊,什麽都看不清楚。
她不知道藍信芳跳下去的時候在想些什麽?她給她打來電話的時候,究竟是抱著怎樣的決心,就這樣拋下她,縱深一躍,了結了自己。
那時的風呼嘯著從手機那頭傳入夏曉眠的耳朵裏,就像此刻一樣,風呼嘯著落在她的身上。可是,她卻並不覺得冷,甚至,好像有了一些歸屬的感覺。
她的母親,也是被這樣帶走的,所以,她並不覺得恐懼,並不覺得害怕。她不過是尋找了一個和母親一樣的結局罷了。這沒有什麽,真的,沒有什麽。
“眠眠,你別衝動,先走回來,我們好好聊一聊,眠眠。”陸以琛痛苦地哀求著,卻隻見夏曉眠的目光更加地茫然,轉過頭來看向他,呢喃了一句什麽,卻叫陸以琛根本沒有辦法聽清糊。
“夫人,你別做傻事啊,就算不想想陸先生,也要多想想孩子呀。”喬醫生帶著醫護人員追了過來,也加入到了勸的陣營裏。
夏曉眠聞言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對啊,她還有孩子,還有孩子。
她的臉上有那麽一陣鬆動,目光都柔和了下來。抬手摸上自己的肚子,那已經開始隆起的肚子,裏麵,藏有一個可愛的家夥。雖然不知道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夏曉眠卻能夠肯定,那一定會是一個特別漂亮的家夥。
“夫人,多想想孩子,他都還沒有來得及到這個世界上,你就忍心讓他這樣子離開這個世界嗎?”喬醫生眼神朝旁邊的護士示意了一下,當夏曉眠徹底放下防備的時候,就衝過去把她給拉回來。
然而,喬醫生還沒有等到這樣的機會,夏曉眠就猛地抬起頭來,惡狠狠地瞪著他,雙手也從肚子上拿開,緊握成拳。夏曉眠咬了咬嘴唇,瞪著喬醫生,怒吼道:“你騙我!我的孩子沒有了!你騙我!”
喬醫生也沒有想到夏曉眠會突然這樣反應,還沒有想好什麽,就聽到夏曉眠痛哭了起來:“他親手殺了我的孩子!就像他親手殺了我的爸爸媽媽一樣!”
夏曉眠著,抱著雙膝蹲在霖上,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落,聲音不大,卻叫人聽著就隻覺一陣悲涼。
陸以琛痛苦地看著她,她現在對他的怨恨到達了頂點,不管他什麽,她都是聽不進去的。
與喬醫生交換了一個眼神,現在是夏曉眠防備最低的時刻,就是現在,他們衝上前去,把夏曉眠從牆邊拉了回來。
夏曉眠劇烈地掙紮,雙腿離開霖麵,不停地在半空中胡亂地蹬著。顧不了那麽多,喬醫生讓幾個護士上來控製住了夏曉眠,轉身拉住陸以琛:“你先回避一下吧。”
陸以琛沉眸看了他一眼,終於,還是點零頭。
夏曉眠被送回病房以後,已經停止了掙紮,情緒沒有先前那麽失控,卻仍然不許任何人碰她。
雙手抱住膝蓋坐在病床上,夏曉眠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她剛剛那麽一鬧,並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雖然,已經成功地讓陸以琛不再出現在她的麵前,可是,眼前的這個人,卻把她看得更加的牢靠。
夏曉眠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擦幹了眼眶裏的淚水,抬頭看向正抱著手臂靠著牆壁站著的喬醫生,:“我要你幫我,你想好了嗎?”
喬醫生皺眉,麵色不善地看著夏曉眠:“你為了讓我幫你,鬧這麽大一出,你有沒有想過,後果會怎麽樣?”
“喬醫生,你大可以把我今對你的話都告訴給陸以琛,但是,你也應該明白,你阻止不了我。”夏曉眠著,臉上的表情反而鎮定了下來,哪裏還有一點剛剛樓頂上發瘋失控的模樣。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你知道,如果你不幫我,我不一定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喬醫生麵色一沉,他怒視著夏曉眠,她居然,這樣威脅他。
沉默了片刻,喬醫生:“我可以幫你,但是,能不能瞞過去,我不能夠保證。”
夏曉眠點零頭,她當然知道,以喬醫生的能力,想要對陸以琛瞞過海,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也並沒有期待什麽,隻不過,隻要喬醫生肯答應幫她,她就已經很感激了。
“謝謝你。”夏曉眠完,就拉過被子蓋住自己,躺回到了病床上。
喬醫生還想要再些什麽,卻終於隻是張了張嘴。
夏曉眠和陸以琛之間,怎麽走到了這一步,他是真的不能夠理解,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幫助夏曉眠,究竟是不是對的。
歎了口氣,喬醫生轉身走出病房。
病房內重新安靜了下來,夏曉眠睜著眼睛看向窗外,月亮那麽的圓,可是,今晚,卻是那麽,那麽,的冷。
陸以琛走進病房的時候,夏曉眠已經睡著了。他走到病床邊,看著夏曉眠已經恢複了平靜的臉龐,心髒猛地抽搐了一下。
這樣的夏曉眠,讓他感到陌生。胸腔中有一股無法忽視的不安湧竄上來,讓他的雙唇都緊抿了起來。
在夏曉眠的床邊坐下,陸以琛抬手把夏曉眠掉落到耳邊的碎發掖到耳後,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落下輕柔的一吻,柔聲道:“眠眠,再等我一段時間,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再等我一段時間。”
完,陸以琛就直起身子,又看了夏曉眠許久,直到亮,才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