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我陪你走
近道的確很近，隻用了上午爬山的一半時間，他們就通過了一道小峽穀，像武陵人豁然開朗，見到了農場。
回到家來不及歇一歇，蘇顏南便迫不及待地打開圖紙對著它打量自家後花園。圖紙畫得很詳細，連後來的改造都有記錄，隻是他還是費了些功夫才在複雜的圖中找到亭子的位置。
這裏寫著“雲舒亭”，但是他家現在的涼亭額匾上的字早就花了，似乎在他小時候就看不清是什麽字，爺爺也沒跟他提過。
是“坐看雲卷雲舒”？蘇顏南從口袋裏拿出平日常帶著的筆和本子，記錄下來。記完後他走到亭子裏坐在邊上抬頭看了看，他記得這上麵的壁上繪有圖畫。
果然,雲的圖案，但是他還發現了一些似乎有象征意義的東西。
“淩！你……”他想喊周複淩把爺爺生前給他的地圖拿來核對，話剛要說到點上，又被咽下去。
“怎麽了？”周複淩推開通向後院的一扇窗問。他正在屋裏燒水，今晚就打算在家裏燒飯吃了。
“沒事沒事.……”奇怪的是蘇顏南衝他擺擺手，繞道前門進屋裏。
“我想拿地圖。”
“哦，你叫我給你拿就是。”
“這回要提防點，我似乎又發現了什麽。”
爐子上的水咕嚕咕嚕地開了，周複淩拎下來灌茶，小蘇呆到屋裏翻找他的地圖了，他搖了搖頭。
雖然對他研究的東西具體內容狀況不是很了解，但他的每一個走向與目前的進度周複淩都清楚。可能是局外人清的原因，他記得顏南有好陣子沒發現新東西了，總是在整理他爺爺留下來的手劄與書信，以及一些不常見的藏書。這些要的是耐心，但若從與江懷瑜競爭的角度上講，還是能多發現些線索比較快。
但願把拍賣會交給他後，能對他有大的幫助吧。
“呼，我之前怎麽就沒注意呢，原來後花園裏藏著不少秘密。就跟.……”蘇顏南蹲在爐子邊低頭看著地圖，忽然想到有趣處，便抬了下眼睛笑著對他說：
“有點像杜麗娘發現她家後花園的感覺。”
“誰是柳夢梅？”
“哎哎？！你看過《牡丹亭》？”蘇顏南驚訝地看著他。
“別小看你老公啊，我雖然是理科生，受你影響，這些也多少看過。”
接過周複淩遞過來的熱茶，蘇顏南有些羞愧地低頭抿了一口，卻被燙到了。
“等會再喝！才燒開的。”
“哦，我……好奇怪，我怎麽還老覺得你是粗人?”
“粗人？！”周複淩也被這句話驚到了，都老夫老妻這些年了在他心裏還是個.……粗人？！
“不是字麵上的意思，”見他不大高興，蘇顏南趕緊解釋道：“我覺得你擅長從大局考慮事情，對於文學比較纖細感性的事.……好像不是特別感興趣。”
“過來坐。”
“粗人”似乎還沒解氣，眯著眼看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又不是沒坐過，蘇顏南老實地過去，周複淩說他生氣時跟小貓炸毛時的，得要人順順毛，可他自己有時也是隻要順毛的大型貓科動物額。
“還有哪裏粗都說給我聽，昨天晚上的怎麽樣.……”順著脖子那塊白皙的皮膚親吻下去，他真的像肉食動物享用食物一般，輕咬了一口。
“我不記得了。你說什麽？”蘇顏南作出一副無辜的模樣，茫然地看著他。
“還裝？”大手不偏不倚地輕拍了他一下，蘇顏南立馬捂住敏感的地方，但是幾乎每次和周複淩比力氣，他都占不了上風。
“那你是不是感覺我最近冷落你了？”
正期待著他像往常一樣露出點小委屈的眼神，周複淩又被他這句話說得糊塗了。
“你哪裏冷落我了？”
“那就好。”蘇顏南歎出一口氣，笑了笑：“因為今年的事格外多，我總覺得會有大事發生，所以.……研究的事比較用心，而且你又把拍賣會交給我管，我得提前做好功課啊。”
“未雨綢繆。”
“嗯，”蘇顏南從他身上下來，拉來小板凳與他並排坐著，看著室外瓦簷上的青天，微微靠著他說：
“我心裏一不安就得強迫自己多做點事，以防萬一，不過一忙起來吧……”他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不免會睡得晚，跟你說話，在一起做些事情的時間也少了。”
這是實話，有時他看書到快淩晨，到客廳裏接杯熱水喝時，總是看見周複淩在沙發上都歪在一邊睡著了，還固執地要等他一塊睡，每次他都鼻子一酸，幹脆也不寫了，叫醒他一塊回臥室睡覺。
“我不要緊，男人都得有自己的事業，這不你說的麽。可你別太有壓力，你爭不過江懷瑜也沒什麽，他好歹也算合格的收藏家，蘇家的東西讓他保管至少不會損壞不是？不要急，後麵的路還很長.……”周複淩伸長手臂從後麵攬著他：“我陪你慢慢走。”
“謝謝你……我.……”
“謝什麽，你壓力大時還是隨時可以靠在我肩頭上哭得嘛，我又不會笑你。”
“你才哭，我都幾十歲了！”他的眼睛還真的有些發熱了。
“幾十歲？你就算八十歲了在我這兒也是個小孩~”周複淩哈哈大笑，揉亂了他的頭發，趁他反抗又給攔腰抱起，往裏屋裏走。
“喂喂！別鬧，幹嘛啊？”
“嗯？你不是說怕冷落我？我們現在就做點有意思的事.……”
“你要守信唔……說好了隻準.……一！”
“嘖，我那先欠著，等以後讓你做。”
“哪有欠著的，你別.……”耍賴。
晚上的飯最後還是沒時間親自做了，天要黑透時，兩人又到茶樓吃了飯，之後順便去張振的辦公處複印下後花園的圖紙。
“這有年頭啊？”複印室的小夥看到這份東西也很心動。
“好容易借的，小心點。”
“放心，我在這可是複印技術最好的。”小夥子笑眯眯地按下了複印鍵。
蘇顏南就站在旁邊盯著複印機，生怕那圖紙有年代了，可別閃到老骨頭，到時候不好跟張大爺交代。
“顏南！”周複淩在那邊大聲叫他，他隻好過去看看怎麽回事。